第三十章(1 / 1)

我见她并没有生气,便努力挖掘自己的大脑,我继续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是,我和她的刚开始也和你我一样,扮演着情侣的角色。可能我们都需要一个这样的角色来填补自己。只是我很容易走出来,而她入戏比较深而已。你不知道孤独是多么可怕的东西,所以我一方面需要她,一方面又防备着自己会爱上她,我想我做的很成功。她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估计她是失败了,就像长期在现实中扮演一种角色,最后出不了戏了一样!

莫小丹听了半天,幽幽的说,你的心,真是生铁一块啊!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这话九筒也曾经对我说过,我只好对莫小丹解释道,你是不会懂的,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走不到一起的。而且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不太能接受她,这是很正常的思维!

莫小丹不高兴的说,我最讨厌人用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话来划分关系撇清自己。你能新鲜点吗?我俩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不是早就这么想了?你是不是也防备着自己不对我动心?

我看着她,说,你别这样讲。

我俩相对沉默了好久,终于莫小丹调整了一下自己,对我说,其实你看,就像这个本子里写的许许多多的故事一样,它们都不是一个物种,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这些都是美好的东西,你不呀用动物世界的眼光来看它们,来,我把名字给改了。

我问她,怎么改?

莫小丹找出一支笔,划掉了我写上的动物世界的几个字,仔细想了一会儿,重新写上,异世界的爱情!

其实在我和九筒相处的很多时候,我都能被她感动,我甚至是隔着衣服拥抱都能感觉打牌她跳动的心脏,于是我只好一次次的放开她,我怕她的火热会感染我。我既贪恋着她给的温暖,又要确保自己可以不留恋的随时离开她。

直到有一天晚上,九筒哭着跑到我家,几乎是破门而入,我已经忘记了当时是在干什么,抽烟或者啃脚趾头都有可能。反正九筒扑过来抱住了我,嚎啕大哭。她搂着我的腰,几乎使我喘不过气,我从来没发现瘦小的她居然这么大力气。作为男人我自然不好意思推开她,犹豫了一会儿,我把手搭上她的肩,轻轻的拍着。

天知道就是这个小动作,我做得多么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曾经年少的我,幻想过无数遍,一个美丽的扎着马尾辫,迷恋我且我迷恋的姑娘,会在受到委屈时扑在我怀里,眨巴着大眼睛肆意的流着泪,我一定会紧紧的抱住她,想出我能表达的所有的柔情蜜语,最后告诉她,别怕,有我呢!

但是现在,我的手指能碰到九筒一头漂亮的直发,我却开不了口说任何话。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推开她,这真是一种压力。我很惊讶自己想的这么残忍,毕竟对于现在来说,我是唯一一个可以供她投怀哭泣给予安慰的人。

过了好半天,九筒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她从我怀里抽出身,抬头看着我,她的脸已经哭花了,双眼红肿,一脸泪珠。我们的脸紧贴到几乎对焦了。我别了过脸,尽量用着温柔的语气问她,你怎么了?

九筒彻底从我怀里抽身出来,我倍感轻松,呼了口气,她退后两步,坐在椅子上,抽泣着说,我被欺负了,那个混蛋。

我问她,谁?怎么欺负你了?

九筒说,我们酒店的一个侍应生,混蛋。她说话的声音一抖一抖,夹着颤音,说的咬牙切齿。

我对九筒说,你别哭了,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九筒平复了一下,尽量让自己表达的清楚些,她对我说,今天下午下班后,阿城就请我吃饭,阿城就是我说的那侍应生。他请我吃饭,我当然不愿意啊,我怎么能和一个陌生男人吃饭?她停了停,说,就算是同事,也不过是多见过几次的陌生人,又不熟。然后他就一直堵着我,还对我动手动脚,这种男人最讨厌了,我当时就想抽他耳光。但是我想了想,酒店的规定不能打架,我不能违反规定啊。还有,你知道吗?这里的女人都是道貌岸然的,还不如我以前的姐妹,她们似乎和阿城约好的,故意把我骗到保安室,然后他就把门锁住了。那些女人就都不见影了,他就把我往床上按,我想叫人也没有人应,应该都是知道的,故意绕着道走。他的力气好大,然后,然后···九筒捂着脸,说不下去了。

我看着她,她的衣服已经整理好,我突然觉得有些发堵,心里有些恨意,为了一个陌生男人,不知道是抱不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咬着牙对九筒说,你当时应该踢他,掐他,咬他,乱动,打滚,撒泼,总之不让他得逞。

九筒委屈着说,我反抗过,可是他力气真的好大,我当时没力气推开他,手也使不上劲。

我想了想,问她,然后呢?

九筒哭着说,过后,阿城对我说,让我原谅他,他是真心喜欢我的,还要我做他的女朋友。他还跪在了地上,他让我不要报警,他肯定是怕我报警,他说他会娶我,对我负责。

我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说,那他会不会真的是特别喜欢你,还···

九筒抢着对我大吼,可我不喜欢他啊,而且,这是**,**你懂不懂?

我说,那你可以报警啊,报警抓他!

九筒说,可是我怕曝光,我以后该怎么做人呢?再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抓了他,就算枪毙他也没用啊。突然她看着我,说,你就觉得无所谓吗?你就不在意吗?

我没有回答她,其实我心里有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被风吹的“嘶嘶”的干裂的声响,还有闷疼的感觉。可一方面我又宽慰自己,其实对于九筒来说,所谓**,只不过是给钱和没给钱的区别而已。可是看她卷缩着,我但是心里依旧觉得难过。我实在迈不动步子去拥抱她。

九筒自己抱着肩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我发现眼睛更加肿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我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她再一次伸出手把我拦腰抱住,将脸贴在我胸口位置。我没有躲避,任她抱着,时间似乎就那样停了好久。

我现在没办法对人提起,后来无数次的回忆,我真想时间能多停留一会儿,不为别的,就为当时能感觉到的温度,九筒的,还有我自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九筒说,我不要回去了,不想再去那里上班了,不想待在这个城市了。要不,我们一起走吧,不是,是你带我走吧,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离开这里,就像我逃离孤儿院一样时所想的那样,去另外一个城市,重新生活,好不好?

我拳头捏的紧紧的,我仿佛听见我心里有声音说好了,我用力的摇了摇脑袋,几秒后,我冷静的对她说,我离不开这个城市,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还是好事了,你看人家,就是那个阿城,愿意娶你····

九筒从我怀里抽身,看着我的眼睛,我避开了她的眼神。她用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一些,但是她的眼泪还是像没有关住的水龙头一样,她对我说,可是我不喜欢他啊,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我有些苦涩的说,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呢?最重要的能好好生活下去,你看街上那么多互相爱慕的恋人,成婚的会有几对?结婚证上的那么多夫妻,又有几对是相爱的呢?你听我说,人家愿意娶你···

九筒看着我,后退了一步,对我说,你混蛋。

我说,你别这样···

她加大了一分贝的音量,大吼,你混蛋。

我向她走一步,说,你听我说···

九筒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大叫着,混蛋,混蛋。她面容扭曲的哭着看着我,我说不太清能从她眼里看出什么。接着她就冲出了我的房间,巨大的“啪”的关门声后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我差一点就冲出去了,跑了两步,我逼自己停了下来,我知道我追上去对她说的绝不会是“对不起”三个字。这一刻我像是一个上了膛的子弹一样,自己却始终扣动不了手里的扳机。我终于败下阵来,一屁股跌坐在床头,双手插进头发里。此时窗外一片明亮,城市等红酒,如同白昼,我相信她一定能够安然回家。

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我只是遗憾,那一个我和她之间的最后一个拥抱。但是我却浪费了自己可以给她一点温暖和安慰的手臂,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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