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热搜榜三分之一的家伙肯定火。
不过跟明星大腕不同,这厮充其量也就是从过气网红变成大网红,等热度一退还是个过气网红,代拍要的也只是他此时的人气。
等他彻底过气,凑镜头前人家都懒得按快门。
“程伯伯下飞机了?”于蓓擎着衣服在他身上比量,脚边已经堆了七八件战利品,老秦点头,正打算吹嘘几句,手机又开始乱叫。
姑娘嘟嘴,还让不让人逛街了?
老秦也头疼,好像一小时不到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的手机号码,二十分钟接到了七个运动产品的代言邀请,还有两个是传奇手游。
传奇手游可谓华夏一大特色。
渣渣辉、达叔、大佬b、甄师傅都做过代言,单是广告费就不是小数目,偏偏还自称没有充值窗口,比王校长还土豪。
最神奇的是,这么明显的虚假宣传愣是没人管!
老秦管不着,直接挂电话就是了,他又不差钱,犯不着当街溜子、逮谁都要先递根儿华子,运动代言也是一样。
虽说对方只请他在参加昆仑决的时候代言一次,上场穿、下场脱就能拿钱,但老秦才不会为了三瓜俩枣的惹上一身骚,不值当。
“喂?哪位?”
“秦先生你好,我姓王,是老徐的经纪人。”
“呃,你好你好。”
这货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土鳖还不太适应经纪人,艾尔.海蒙也不可能整天跟着他忙前跑后,签约之后俩人连电话都没打过。
“是这样,关于您和老徐的比赛,我有些问题需要跟您本人沟通一下,方便的话最好面谈,冒昧的问一句,您现在还在佛山吧?”
“在的。”
“方便说下地址吗?我今晚到。”
“好的,等下给您发短信。”
客套几句,老秦收起手机眨了眨眼,对方有意无意的强调他「本人」,似乎在暗示什么,于是这货留了个心眼,打算学习陈老师。
啊不对,罪过罪过,老师不偷拍……
许是这货心诚,在陈老师的隔空祝福下再没接到乱七八糟的电话,只是于蓓有些疲累、眼光又高的出奇,逛了一会儿便打道回府。
“要不你把房退了吧。”
老秦跟木偶似的任由妹子穿穿脱脱,时不时的还要将试过的衣物穿插搭配,实在搞不懂她哪来的精力,喝杯奶茶就能把hp回满?
“就不。”
“多浪费啊,你又不住。”
“就不。”
“败家孩子,你得学会节省了知道不?还有,哥给你买礼物是应该的,花你的钱不行,今天忘记取钱了,明天跟我去银行转账。”
“哦。”
于蓓撅嘴,她当了十几年的富二代,消费习惯一时改不过来,这一提醒才想到以后只能靠私房钱养活自己,难免有些闷闷不乐。
“我流落街头你管不管?”
“管啊,我养你。”
“真的?”
“傻丫头,咱俩都这样了,我能不管嘛?”老秦圈住她的腰,头顶头、眼对眼的劝慰,“先说好,最多养到嫁人、再送份嫁妆。”
“那我不嫁了,一直让你养着。”
于蓓眼中泛起水雾,揽住他脖颈的双臂收紧,探首送上香甜,不多时又像小兽般生疏笨拙的撕扯他的外套,似乎能从中找到安全感。
“爱我。”
……
首都飞佛山有三趟航班,其中一趟直达、两趟中转,晚五点二十有一班,经停襄阳,十点半到沙堤机场,据说准点率是百分之百。
实际嘛……
反正王经纪接近十二点才到宾馆,老秦在正门相迎,寒暄几句后引到自己房间的隔壁,没办法,屌丝苦日子过惯了,见不得浪费。
“你想当我的经纪人?”
商业互吹不做赘述,刚进正题他就被雷的外焦里嫩,原以为对方是想让他打假拳呢,手机录音都准备好了,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秦先生签经纪公司了?”
“没。”
“那艾尔.海蒙先生……”
“哦,我签的是推广约,不是经纪约。”
老王大喜!他从拳馆撤股已成定局,心情烦闷之余免不了骂上几句,结果骂着骂着脑袋上的小灯泡忽然亮了,会「叮」的那种。
原以为以艾尔.海蒙的身位,新嫩拳手就算没签卖身契也好不到哪去,但接二连三的失策让他意识到——秦战很可能没有经纪人!
起码在华夏范围内不受限制!
老徐让他找个更年轻、更有野心的重新培养,可重新培养哪有捡现成的来的轻松?更何况不管怎么培养那小子都是绕不过去的坎。
但如果直接培养对方呢?
抛开过往不提,秦战够年轻、能打、有名气、自带话题,起步四个热搜外加卫视转播,在经纪人眼里还有比他更好的培养对象吗?
老王是行动派,敢想敢干,有所猜测后第一时间往佛山跑,毕竟有些事当面说更能体现出诚意,电话里他就算磕头对方都看不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
事实比预料更完美,对方不仅在华夏没有经纪人,华夏之外的广袤市场也没有经纪人,老王的野心瞬间拔高,似乎看到了新世界。
“王先生,王先生?”
“嗯?哦,抱歉,我有点累,分神了,您刚才说什么?”老王从幻想中回过神,下意识的擦了擦嘴,看向老秦的目光无比热切。
“我说我不准备找经纪人。”
“为什么?”
“打完这场我就回洛杉矶了,所以没必要那么麻烦,而且你还是徐先生的经纪人,国内的环境你也知道,我不想被人怀疑打假拳。”
“我跟他解约了!”老王大急,见对方似乎不信又赶忙补上一句:“不瞒您说,我正准备出售battle拳馆的股份,这几天就能卖掉。”
“呃,你还有股份?”
“是这样的……”
王经纪没必要隐瞒,将拳馆始末如实相告的同时还不忘吹嘘,比如他如何将一个落魄的退役搏击运动员包装成武术打假第一人。
那厮眼睛眨了又眨,很天真的样子。
于是老王更加兴奋,直说的口干舌燥,不想对方趁他喝水的功夫开口了:“好吧,我相信您跟徐先生已经解除了经纪关系。”
“但我不认为有必要为了一场比赛请经纪人。”这货翻脸无情兼且臭不要脸:“我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武术只是个人爱好。”
“咳!咳!”
老王好悬没呛死,你跟艾尔.海蒙签约的时候怎么不以学业为重?哪个职业拳击手边上大学边比赛?编瞎话也差不多点啊喂!
“秦先生,分成好商量。”
“抱歉,这跟分成无关。”
“我很有诚意的,您看我飞了五个多小时就为了能跟您见上一面,而且我们可以签长约,等您毕业以后再回国发展也可以啊。”
老秦不耐烦了。
他就是看在对方飞了那么长时间的份儿上才不好直接拒绝,可找了这么多托辞丫楞是装听不出来,既然如此可别怪咱打脸了!
“王先生,跟您说实话吧,我女朋友就是我内定的经纪人,您远来辛苦,这间房我已经付过房费了,时间不早,您早点休息。”
说罢,不理对方的喋喋不休,转身出门。
——然后又去敲麦姐姐的门。
色心只是顺带,麦殊是京城人、又是记者,battle拳馆也在京城,找她打听打听消息,价格合理的话他想买下老王的股份。
王经纪重利,所以迫不及待的跳船。
老秦不同,他上辈子混过社会、蹲过大狱,等年龄大了一回想,发现有些「大哥」看似鲁莽暴躁,其实在用人方面颇有眼光。
罪归罪,能力归能力。
二愣子有二愣子的价值,二五仔有二五仔的用法,老徐这种脑袋上顶着武术打假第一人的愣子,喷哪个假大师都不会叫人意外。
换言之,是把好刀!
秦战有信心战胜老徐,但是之后呢?他拍拍屁股回洛杉矶了,那些靠嘴吃饭的假大师怎么办?留着这群败类继续祸害武术的名声?
可他自己又不方便出手。
一来离得远,二来关系户哪都有,李小虎之流国内也不是不存在,指不定哪个假货就跟陈家沟、罗疃村这些武术之乡沾亲带故。
毕竟论师承,马大师也可能是正统传人。
他自称太极拳师从王长海(注意,是自称),王长海师从冯志强,冯志强师从陈发科,而陈前辈的曾祖是陈长兴,杨露禅的师父。
甚至咏春堂也未必没有这类人。
梁掌门的同辈不止老黄,师兄弟里也有混的不好的,如果他们的儿女打着咏春正宗的招牌骗人,师父都视而不见,徒弟怎么管?
前脚刚发个微博开喷,后脚师父或是师叔的电话就过来了,怎么弄?删博伤人设、假打伤人品、拒绝伤感情,怎么做都不对。
这时候就需要二愣子出场了。
如果说老秦打假是狗拿耗子,那老徐打假就是猫捉老鼠,所以如果能把王经纪的股份买下来,他回洛杉矶也不用担心鼠患。
“battle?你问这个干嘛?”
“啧,少废话,又想叫爸爸?”
“德性!”
麦姐姐风情万种的白他一眼,显然是缓过劲儿了、想再享受一番,老秦嘿嘿一笑,心说于妹妹身娇体弱不能尽兴,你算赶上了。
一万个略略略,再写进小黑屋。
总之云散雨歇后,麦殊哑着嗓子给爸爸介绍:“那地儿挨着东三环,斜对过是国贸公寓,街对过是怡馨园和富力城,交通方便。”
“就是贵喽?”
“天寿苑便宜,你去不?”
“哪儿?”
麦姐姐笑而不答,路痴眯了眯眼,一查地图,扔下手机就追着她满屋跑,什么天寿苑,那是天寿陵园,京城排名第一的公墓!
“哈哈~爸爸我错了!”
大姐姐被按住挠痒,嘴里不住的求饶,可惜打闹的时间长了点儿,让那厮度过了冷却期,于是再次辣手摧花、一万个略略略。
这次麦殊老实了。
拳馆距离大广场只有八公里,核心商圈寸土寸金,每平米房价四万人民币左右,近一千五百平的面积让老秦心里哇凉哇凉的。
真特娘的贵!
就算拳馆在负一层他现在也买不起,去个零还差不多,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买不起老徐应该也买不起吧?所以那地儿是租的?
“你想买?”
大姐姐嗓子彻底喊哑了,一说话就疼,不得不精简用语,罪魁祸首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中的是老徐的人设,拳馆只是其次。
正想解释几句,耳边鼾声响起。
这货挺自豪,给她掖好被角,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接着走到门前凝神细听,确认走廊没人后才鬼鬼祟祟的溜回自己的房间。
于妹妹睡的香甜。
老秦轻手轻脚的钻进被窝,看着她微蹙的眉头有些不是滋味儿,她一直关机,试图用掩耳盗铃的方式逃避,不愿问也不敢问。
可该来的始终会来。
梁兴告诉他,于彪已经倒了,其实也是活该,猖狂到阚队根本没费多大力气就掌握了抓人证据。
六扇门做事自有章法。
于彪在本地树大根深,很难一次性查清所有犯罪事实,所以阚队只盯最有希望突破的案子,一找到确凿证据便立刻实施抓捕。
说来也巧,于土豪正在京城为八号结婚的儿子四处奔走,直到铐上手铐还嚷嚷着能不能先把于鑫放出来,等结完婚再送进去。
芸芸种种数不胜数,但天网恢恢,终有拨云见日之时。
老秦不忍告诉于蓓,不仅她爹和她哥死定了,她妈也因为涉嫌包庇被逮捕,同时被抓的还有一直不待见她的奶奶和那位「大娘」。
这一家子算彻底毁了。
事实上,若非于蓓洁身自好、而且从高中时起便一直住校,她自己也得吃几年窝窝头,黄警监不会为了师侄的女朋友徇私枉法。
即便如此,小师兄也代老黄传话,让他回京城的时候带于蓓到派出所如实交代,据说问题不大,证实清白才好办理出国签证。
可他怎么开口啊?
老秦抚着女孩儿的脸颊喟然长叹,冷不防胸前一凉,再看时她已经醒了,听心跳应该是从噩梦中惊醒,冰凉的身子不停颤抖。
“哥,我梦见……”
于蓓忽然收口,借着壁灯,她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的不忍和怜悯,于是心中不安愈发强烈,情不自禁的搂住他的身体寻求温暖。
银牙暗咬,疼,不是梦。
半晌后,她幽幽的道:“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又过了半晌,她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哥,你会去看我吗?”
“会,我会陪着你。”
“那我进监狱了怎么办?”
“傻丫头,没犯法进什么监狱,有我呢,不会有人冤枉你的。”
“如果我犯法了呢?”
老秦一僵,继而猛的搂着她坐起身体,表情郑重,语气沉凝:“于蓓,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犯罪?你爸的事你知道多少?”
“如果我犯法了呢?”
姑娘痴痴的看着他,又一次重复之前的提问,老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嘴唇重似千斤,正要开口,她又忽然展颜一笑:
“嘻,吓你的。”
“我爸是个老古板,家业要留给我哥,所以从来不让我接触他的那些事。他凶,他狠,但他却总想让我以为他是个好人。”
言罢,女孩儿泪如雨下。
老秦轻轻拥着她,心下叹了口气、又松了口气,人性复杂,有些事不能拿来考验,就像刚才于蓓的提问,他其实想说:
我会经常看你,不会让人欺负你。
仅此而已。
但如果换成江莜竹——仅限如果,因为她不会问,因为她坚信她男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老秦的答案也正如她所想:
为你,便与天下为敌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