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程秀卿同志只怒了两分钟就识破了女儿的小伎俩,于是第二次将视频发到大洋彼岸,也不做声,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关如月。
「有本事你再深入一点儿!」
大姐头读懂了亲妈的意思,于是手机扔给妹妹、自己跑院子里生闷气,再深入?再深入她男人非气炸了不可,秦战也不干呐!
母女斗法什么的老秦并不知晓。
狗急了跳墙,那厮急了爬楼,早上被媳妇儿关门外他就爬过一次,刚才被关如月一吧唧,他踩着墙壁蹭蹭两下就蹿到了二楼走廊。
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正对着他家。
等关妈识破阴谋,这货早就跳楼翻墙、回家洗澡了,倒是把阿曼达吓了一跳,男朋友头朝下趴浴缸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漂呢。
……
老秦直到把自己泡麸囊了才起身。
这时微信群里已经嗨到飞起,留学生们一直觉得某人跟无所不能似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惨的时候,没说的,赶紧收藏转发一波。
“月姐威武!”
“哇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是国庆福利?”
“——这条发出去没两秒又撤回了,大保健琢磨着自己还年轻,犯不着找死,可架不住有人眼疾手快。
“@乔斌,已截图,准备后事吧!”
群里顿了片刻,也不知哪个损友将他的黑白照贴了上去,还特意在照片周围p了圈黑框,于是微信群中瞬间刷出各种悼词:
“节哀顺变。”
“早登极乐。”
“安心去吧,弟妹交给我。”
“愿天堂没有截图。”
大保健回了一张竖中指的表情,又向上翻查罪魁祸首,最后悻悻放下手机,截图的是他老乡,也是老秦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
“哈哈哈哈!”
江莜竹笑的直抹眼泪,老秦刚走没多久她就醒了,一整天都黯然神伤,躲在三楼暖房跟大聪明小可爱唠唠叨叨,说一阵就哭一场。
等收到关如月的微信,又笑哭了。
索妮雅暗自叹息,在私人护卫方面她也算经验丰富,却从没见过像他俩这般契合、甜蜜的情侣,简直堪称爱情典范、狗粮生产商。
“想吃点儿什么?”
等她笑够了,索妮雅赶紧询问,江莜竹只吃了顿早餐,中午接老秦电话时为了蒙混过关又塞了块小饼干,除此之外连口水都没喝。
当护卫的最怕这种情况。
一方面夹在雇主和保护对象之间左右为难,通报不是、不通报也不是,另一方面保护对象不吃饭,贴身护卫又怎么好意思吃?
“什么都行,你会做饭吗?”
“我会做几道法国菜,不过冰箱里有很多您喜欢的菜式,已经用抽真空密封好了,您看看喜欢哪种,我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
不说还好,一说眼泪包又破了。
江莜竹泪眼朦胧的打开冰箱,里面被各色食物塞的满满登登,以她的饭量,半个月都未必能吃完,而半个月后他肯定还会再来。
包装袋外侧贴着菜名,字迹跟狗爬似的,最上方还贴着便笺,一个火柴人做凶恶状,下面写着:“我买了电子秤,你看着办吧。”
“大骗子!”
手指轻触便笺,仿佛看到了他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江莜竹咬着下唇随手一抽,知道这里肯定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品,吃什么都一样。
只要是他做的,毒药她都吃!
……
转过天,那厮一大早就往这边跑,怀里还真抱着一台电子秤,见面后二话不说先送上早安吻,等姑娘脚底一凉,人已经站秤上了。
“瘦了!比我走的时候轻了半斤多!”他指着读数大发雷霆:“欠收拾了是吧?我怎么跟你说的?老实交代,昨天是不是没吃饭?”
“我吃了!”
“几顿?”
“三、三顿。”
“等着,敢骗我有你好受的!”老秦转身下楼,不一会儿又气哼哼的回来:“冰箱里就少了一顿饭的量,再给你一次机会,几顿?”
“两顿……”江莜竹见他眼眉倒竖,连忙竖起三指:“我以后不敢了,保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撩帅哥,如违此誓——”
“行了!”
老秦把她抱下电子秤,一路掂量着放回原位,没好气的道:“还想撩帅哥?再有下次我就开了索妮雅,换个当狱警的看着你。”
“嘻嘻。”
“赶紧起床,我下楼把粥熬上,再过一个半小时老泰山就到了。”
“呸!我爸不吃早饭。”
江莜竹白他一眼,那厮脸皮厚的能当坦克装甲,但凡提到老江必然以女婿自居,她也习惯了,嘴上不认账,心里却欢喜的紧。
“那是平时,飞了十几个小时,喝口粥暖胃。”
老秦想起身,搂住脖颈的玉臂却没松开的意思,姑娘眼含春水,手指轻轻的敲了几下,这货脑子一转,瞬间就将老泰山抛之脑后。
她敲了七下。
所以今天即是至亲到来的日子、也是「亲戚」走人的日子,即是小别胜新婚之际、又是临别在即之时,再不抓紧又得等上半个月。
暖房穹顶,大聪明歪着脑袋。
树枝摇晃,小可爱眨眨眼睛。
总之,用古文讲就是「此间风光不足为外人道也」,用人话讲就是不让写,反正时间有限,省略一万字之后老江的早餐彻底泡汤。
“咦?”
云散雨歇,老秦忽然想起一件事:“探亲假休完了你为啥不跑步?”
“我忘了。”
“真的?那啥你咋没忘?”
“哼!下次一起忘!”
“别呀,下次一起记着。”他离开花洒、打开浴巾擦拭身体,“锻炼这东西头半个月最难,坚持一个月,不用人催,自己就上瘾。”
江莜竹还在冲洗,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月姐昨天给我发了张照片,你说你要是坚持一个月,会不会也上瘾啊?”
“关如月!我跟你势不两立!”
“会不会嘛?”
“不会!绝对不会!”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会?”
“反正就是不会。”
……
“江叔叔好,阿姨好。”
再次见面,这货变的恭恭敬敬,没办法,上次见面时江莜竹在他心里的地位还不是媳妇儿,现在一看到老江他就莫名心虚。
“哼。”
“你好。”
老江扭过头不搭理他,倒是宋雅宁帮忙圆场,于是姑娘横了亲爹一眼,放开秦战、主动搂住女人的胳膊,看得她爹又高兴又闹心。
这胳膊肘拐的,女大不中留啊!
“对了,还没恭喜你呢。”宋雅宁又揽住老江,暗地里连掐带拧,脸上却笑的真诚,“国内火了好一阵子,到现在还有人争论。”
“咳!是不错。”
老江脸颊抽搐,说话时脑袋偏向别处、眼睛还盯着天花板,秦战不敢计较,陪着笑一路送到停车场,将行李物品安置妥当后笑道:
“江叔叔,宋阿姨,你们一路辛苦,家里有粥和小菜,不妨吃口饭再休息,也有助于倒时差,我上午还有事,就不陪二位了。”
“去吧,路上小心。”
说这话的只能是宋雅宁,老江点点头就算不错了。等白宫一号平稳驶离,老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再吸气时感觉脊梁骨都直了。
这货挠头,好像不知不觉就成了毛脚女婿,老江随便一个眼神他都得仔细掂量,再想想克娜露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偏心眼儿。
没办法,那女人跟他八字不合。
……
老秦上午确实有事儿,他觉得自己是回国,但从法律上讲他算出国,所以按规定要去领事馆办签证,理论上还得提前十五天申请。
当然,理论归理论,现实归现实。
还没踏进领事馆大门,站岗的内卫武警就对他立正敬礼,紧接着又通知武官说有重要客人,正抱拳还礼的老秦眨了眨眼,明白了。
“莜竹怎么没跟你一起?”
果然,不等他排队,戚参赞便匆忙赶来,虚引着他直奔总领事办公室,老秦边走边答:“她爸爸来洛杉矶了,今天早上刚下飞机。”
门没关,但戚妈还是敲了两下。
“张叔,我来办签证,顺带给您捎盒茶叶。”这货是自来熟,第一次见面还管对方叫「政府」呢,这会儿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哈哈,心意领了,礼物我可不能收。”张领事起身相迎,看到礼品包装后微微一怔,同为部级领导,配发的茶叶自然相同。
“打秋风的战利品,不算礼物。”老秦特自然的将其塞到茶几下方,起身笑道:“味道比不上您送我的那盒,您别嫌弃就行。”
戚妈笑着摇头,回身关门。
“小秦,昨天……”张领事没再推拒,回头向纪检部门报备一下就是了,这礼物有钱都未必能买到,说出去也不怕人查。
“是我干的。”
“我猜就是你,关上门说自家话,大快人心啊!”
“嘿嘿,他们是罪有应得。”
“安全吗?”戚参赞有些担心,轻声道:“警察、媒体、医院,三方在同一时间赶到现场,巧合太多,有心人不难发现这里的蹊跷。”
“没事儿,有专业干这个的。”老秦笑着解释:“这是毒枭的副业,毒枭本人在墨西哥,我又是通过弗雷兹联系上的毒枭,不怕查。”
两人点头。
想查老秦就得先查卖毒品的小弟,再顺藤摸瓜向上游追溯,问题是毒贩如果这么好查,米粒家也不会成为世界头号毒品消费国。
而且就算查到毒枭又能如何?
墨西哥毒枭比金山角军阀还难对付,他们有给自己盖监狱的传统,从狱警到囚犯全都是毒枭手下,最多查到这里证据链就断了。
所有人都会证明毒枭已经痛改前非,在监狱中向来勤恳老实,不会、也没有机会与外界联络,更不可能指使手下向j女提供毒品。
退一万步讲,毒枭后面还有弗雷兹呢!
“话虽如此,但还是要多加小心,毕竟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戚参赞语重心长,“那些团体背后有人指使,你要提防对方报复。”
“我会的。”老秦点头应下,又笑着说道:“不过那位现在没心思报复,她跟乔纳森政见不合,而且还是竞争参议员的主要对手。”
“好了,不说这些,你来办签证?”
张领事出声打断,1953年先总理提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其中之一便是不干涉他国内政原则,洛杉矶政客之间的争斗也算内政。
“对,找您走个后门儿。”
“哈哈,这可不是走后门,你回国,华夏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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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老江其实并不相信那厮有多富裕,毕竟他奋斗了几十年也才攒下千万身家,单位还是人民币,签个字儿就给一千万美元,骗鬼呢?
再说了,哪个千万富翁整天穿阿迪耐克?
他这次来洛杉矶就是想亲眼看看女儿的生活条件,再试试能不能劝她回国,从小娇生惯养的,柴米油盐一消磨,改主意了也说不定。
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刚一见面,单看气色就知道女儿过的差不了,眉宇开朗,眼神活泼,面色红润,比大学毕业那会儿还精神,甚至还带着几分娇憨。
那是最幸福的女人才会有的模样。
等到上车老江又是一惊,白宫一号啊!他小舅子也有一辆,落地价两百五十多万,全尺寸豪华suv,比大奔和劳斯莱斯更有范儿。
他倒不是买不起,公司账户上的流动资金再加上他的个人存款,买辆白宫一号绰绰有余,实在不行还可以贷款,只是老江舍不得。
“咳!那个,她能听懂汉语吗?”
老江对着索妮雅的方向呶嘴,江莜竹摇头:“一两句,不过秦战教了她几句护卫常用语,所以一旦她说汉语,那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介车四买滴还四租滴?”
他还是不放心,干脆用天津方言交流,听的宋雅宁咯咯直乐,江姑娘也觉得好笑,她爹祖籍天津、但很少说家乡话,她自己都不会。
“都不是,别人送的。”
“sei呀?”
“艾尔.海蒙,老爸你还是说普通话吧,她听不懂的。”江莜竹略作解释,不过净挑那些涨脸的消息,某人自掏腰包之类的就算了。
“这么说,他把车送你了?过户了吗?”
“爸你怎么这样啊?”江姑娘嘴巴撅起多老高,宋雅宁赶忙安抚:“他是担心你,没来的时候整天念叨,就怕你吃苦受罪。”
姑娘横了老江一眼,没好气的道:“房和车都写着我的名字,护卫也是秦战掏钱,还想知道什么?我先声明啊,彩礼钱一分没有。”
“你个死丫头!”
老江气的直哆嗦,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说,居然还防备着他要彩礼,果然是女生外向,她妈当年也说过同样的话,这算遗传?
说话间,白宫一号停稳。
“先别下车。”江莜竹拦住二人,“索妮雅要检查周围环境,还要确认房间内部安全情况,大概需要五六分钟,我们等她一会儿。”
“这里治安不好?”
老江四处张望,自从妻女受难他便对米粒家的治安不报任何希望,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蹦出七八个持枪壮汉,宋雅宁亦是紧张万分。
江莜竹笑着安慰:“不是的,这里是富人区,治安状况比贫民窟好的多,索妮雅只是按护卫职责做例行检查、确保万无一失而已。”
“还挺职业。”
老江松了口气,片刻后,完成检查的索妮雅轻敲车门,解除了最后一道保险——如果敲的是车窗,表示她已经被人胁迫。
“老爸,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