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78号洲际公路上,一辆奥迪R8e-tron以超高速从空阔的路面上飞驰而过。吓得所有并行车辆纷纷让道,生怕酿成什么惨绝人寰的悲剧。
对于这种开着豪车的飞车党,说实话,他们确实惹不起,光是躲着都挺费劲。
天边,在铺陈满视野的晚霞中,一缕夕阳缓缓沉没入地平线。昏黄的橙光像水流一样蔓延开来,为他湛蓝如深海的眼眸染上一层朦胧。
窗外景色飞快向后倒退,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威斯特有些晕眩地眯起眼,看着海岸边壮阔恢宏的落日,似乎被激起了骨子里奔涌的热血和挑战欲。
“再开快点。”
才不管开车的钢铁侠是什么脸色,少年很从善如流地这么开口。放纵对于他来说永远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既然今天出门打得就是这个主意,那他也就决定无所顾忌……反正,不管怎样,身边总会有人比他清醒。
“……再快就起飞了,大少爷。”
瞄了眼车载仪表盘,虽然托尼嘴上这么吐槽着,却也依言再踩了脚油门。反正超速账单什么的会有贾维斯帮忙处理,大不了全部转到X教授账上。对于斯塔克总裁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全都不是问题。
于是,这么一路风驰电掣。对于手里除了方向盘还握着两条人命的钢铁侠来说,他确实是头一次这么全神贯注给别人当司机。毕竟在这一众超英中,也就威斯特·泽维尔敢这么使唤他这个金主。而全复联都知道,他已经不止一次想把这小子的脑袋打开花了,而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种想法显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上辈子一定是毁灭了银河系,这辈子才会认识了这么个倒霉玩意儿。
这么想着,瞥了眼副驾驶上少年被余晖镀上一层橙光的侧脸。托尼玩心大起,突然打了把方向盘,在车子猛然摆尾漂移过一个弯道之时,也成功让威斯特一头撞在了车窗玻璃上,‘咚’得一声,听起来就很疼的样子。
“矮子,你想打架?”
捂着通红一片的额角怒目而视,被暗算的隐者大人杀气腾腾偏过头,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
“改个时间约吧。”一点不把少年的威胁放在眼里。托尼耸耸肩,要知道,他这么做可不光是为了出出气。有些事,威斯特确实需要跟他说清楚:“现在,回答我,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儿?”威斯特装傻。
“牛津,我昨天看见你订机票了。”而托尼完全不吃他这一套:“怎么,明知道有人正惦记着怎么解剖你,还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去上学?万一在那边被袭击怎么办?”
“你担心我?”
“不,我担心吓坏你那些可爱的同学。”
嘴硬是一贯的特长,在威斯特眼里就是不分时间地点的傲娇。看着托尼冷哼一声,矢口否认他有关心过自己的安危,少年了然笑了笑,低头看向自己骨节分明的双手。
“你知道我的基因已经产生了第三次异变。虽然并不稳定,也拖累了身体其他机能,但确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进化无疑。”
易莱哲研究他的基因序列,就是因为其中蕴含着不可思议的进化因子,那是连查尔斯都为之着迷的未知。从猿类到智人是人类进化史上的第一次飞越,从普通人到变种人是第二次,那么,变种人的进化,又会让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呢?
所有人都无法回答。
或许现在提这个问题为时尚早,他基因序列的改变充其量也只不是自身机能的一种完善,甚至,也可能是开发真正变种能力的过程。但这类异变最重要的不是为未来提供了怎样的科学样本,而是一种可能性,一种方向……虽然,在现在的时代能够看到它的人还寥寥无几罢了。
而抛弃这种理论层面上的空泛。对于威斯特自身来说,虽然身体状况因为这次异变陡然差了很多,但在他已经很久没有进步的能力应用方面,却未尝不是一次突破。
“所以?”似乎懂得了什么,钢铁侠颇有兴味地挑起眉。
“所以,”少年眯起眼:“有些人会为他所作过的一切感到后悔。”
虽然说着不会再沉溺在过去里被仇恨束缚,但这不代表结下的梁子就这么算了。查尔斯被埃瑞克弄折了腿还要一拳照脸打过去呢,他几次三番被一个疯子差点弄死,还不允许他为自己安安静静复个仇?
更何况,他也不是还有其他无法启齿的理由。
“你要知道,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如果我再不回去上课,教授就要把我的学位废了。”
懒懒抵着额头,看向天边逐渐展开的夜色,威斯特半真半假这么抱怨道:
“我得回去让那个老头子头疼一阵子,他才能忘记我已经翘了大半个月的课这茬……你要知道,人一没事就容易想东想西,毛病都是闲出来。”
所以,如果他能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做,胸口就不会一直疼得厉害了吧?
如果,他能放任自己再次沉溺进仇恨中,他也不会想梅林想得撕心裂肺了吧?
霓虹灯和星子一起倒影在少年蓝得惊心的眼眸中,如同跳跃燃烧的火焰。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托尼难得没有接话,而是又打了把方向盘,放慢车速,开进纽约灯火繁华的高楼间。
“今晚我请你喝酒。”
手指勾了勾倒车镜上威斯特挂上去的钢铁侠手办。在车窗外无数掠过的光影中,他看了眼身边那人少年一般的侧脸,最后,也只是这么开口。
……
带隐者大人去酒吧是件苦差事,尤其是在大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
那简直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灾难。
当托尼意识到这点时,他们已经在某家气氛颇为温柔舒缓的Bar里坐了很久。看着面前颇为壮观的一排酒瓶,以及身边仍然在不停点单的疯子,斯塔克总裁心里第一次感觉有点发怵……不是为了威斯特,而是为了他的钱。
“你真喝的完这么多?”
回忆了一下印象中威斯特的酒量,虽然不少却也没有达到能喝完这些还横着出去的地步。但自己挖的坑,打肿了脸也得自己跳,既然说了要请人喝酒,他只需要负责付账就够了。
已经自觉拿了杯子开喝,威斯特斜他一眼,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倒是旁边的酒保接过总裁的信用卡,眯起眼笑得挺开心:
“别小看年轻人,他们可都深藏不露着呢!或许喝完这些,您儿子到最后比您还要清醒也说不定。”
“……”
托尼第一口酒就直接喷了出去。
事实上,酒保这么说确实没什么恶意的。他给两位富二代结完账,就施施然招待别的顾客去了。
可架不住有人的脸实在欺人太甚。明明年纪已经是个老头子,站在钢铁侠身边,却硬生生被那张年轻的脸颠了个,乍一看,可不就像是父子两代人。
更何况,全额掏钱大方得没有一点怨言的还是斯塔克总裁。人家没说金主和他包养的小白脸,显然已经给够了他们面子。
“……我要有你这么个倒霉儿子,早就一把掐死算了。”
擦擦嘴角,托尼觉得他的人格受到了微妙的侮辱:“你年纪明明比我还大,凭什么我看起来更老。”
“这是事实。”
一会儿功夫已经灌下了整瓶伏特加。威斯特睁着有点迷离的双眼,抬头望去,发现眼前的托尼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好几个:
“而且,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真的打算整晚都跟我谈论这种问题?”
长成这样又不是他的错。就算有不老的容颜能怎样,他不还是等不到他想要的人。
更何况,他是来喝酒的,才不想把精力都浪费在耍嘴皮子上。
指甲一挑,一瓶开了盖的Rum就出现在托尼鼻子底下,摆明要他连瓶吹。实际上,无论是X教授还是钢铁侠,他们都把隐者大人给惯坏了,一言不合就开始耍性子。飙车也好,买醉也好,就算没有一个明确的理由,也敢这么由着他不顾后果地胡作非为。
托尼在全酒吧的注目下接过酒瓶。
——看来这小子今天是真打定主意醉死在这里……能让向来没心没肺威斯特变成这样,或许他心里也真是难过到极点了吧。
“也许我得先给Cap打个电话。”
挑衅般朝少年扬了扬下巴,托尼轻咳一声,爽快把桌上一半的威士忌都划到自己这边:
“你知道的,到最后总得有人把我们带回去吧?”
“Good。”
终于发自内心笑了笑。威斯特举起酒杯,仰头将泛着橘金色的酒杯一饮而尽。
夜还很长。
……
俗话说,人不作不死。
隔天中午,当某人揉着额头从复仇者大厦的地毯上爬起来时,他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
“你们为什么把我丢在地上?服务态度这么差劲?”
但好在,隐者大人意识还是清醒的,还知道为自己讨个公道。他胡乱攀着沙发扶手起身,却不小心用力过度,连带着把上面还在呼呼大睡的钢铁侠也给扒了下来。
“是托尼半夜把你踹下去的,不赖我。”
难得坐在餐桌边招手。复联的劳动模范的史蒂夫·罗杰斯看来今天没打算去拯救世界,而是穿着家居T恤在大厦里悠闲喝茶:
“而且,是你死活都不让我把你扶到床上的,还记得吗?”
“为啥?”威斯特一脸懵逼。
“你说你‘不想睡在没有人的地方’。”老老实实这么回答,史蒂夫指了指现在正躺在地上的斯塔克总裁,“我没法将你们分开。毕竟,你好像哭得厉害,而且一直死死抓着——”
“停……后面的事我并不想知道。”
表情霎时变得十分扭曲。完全喝断片的威斯特根本想不起来一点相关的记忆,而仅靠脑补又尺度过大,太挑战他的承受极限。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还干了什么?”
少年一脸视死如归。
“我不太清楚。”而史蒂夫语气依然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淡定:“我到的时候,托尼正在试图和整个酒吧的人调情,而你就坐在沙发上,说要和喜欢的人表白,然后拿出手机打了很长的电话……顺便一问,你最近是在和一个叫梅林的女孩谈恋爱吗?”
“啊?”
知道队长不会在这种事上消遣他,可怜的威斯特再次懵逼。
我给梅林打电话?Excuseme?!
手忙脚乱掏出自己的手机。少年带着困惑翻开已拨来电,找到最近那条一百多分钟的通话记录——
“……Shit!!”
腿一软,威斯特直接瘫坐在了钢铁侠肚子上。
——给万磁王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表白,他这是想被两个爹一起neng死呢?!
“噢上帝!!”
感觉像是在睡梦中被浩克砸中。托尼翻着白眼悠悠转醒,一眼就看到还坐在自己身上发呆的隐者大人,毫不犹豫把人掀了下去:
“泽维尔你这是在搞谋杀你知道吗?!!”
“我完蛋了。”依旧没能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来,威斯特惨白着脸絮絮叨叨,“查尔斯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埃瑞克会直接杀了我。”
“哦,那实在太好了。”
压根不管他说了什么。托尼咬牙切齿朝天花板挥挥手,而史蒂夫依然坐在餐桌后饶有兴趣地围观:“贾维斯,我前几天做好的马克××号呢?泽维尔少爷说他想帮我们试验一下新盔甲的功能!!!”
“不,别听你Daddy的,宝贝儿。”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险之又险躲过照脸砸来的茶杯。威斯特撩完了就跑,只是一眨眼,就消失在会客厅的大门外:
“伙计们。我下午两点的飞机,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等我到了英国再说。”如果查尔斯没有在半途就把他脑进大西洋里的话。
‘轰隆——’
钢铁侠用一道几乎炸了整面墙的光束炮回答了他。
于是,就是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威斯特终于登上了飞往伦敦西斯罗的客机。
而他也并不知道,在前方,还有有一场错过千年的重逢正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