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专程来研究沉船的,结果因为方敬打捞上来的明代官瓷,陆教授和于教授硬是在渔村多住了一周,沉船早就吩咐助手安排车拖回了海城,其他人也走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两老头,天天蹲在方家,对着一堆宝贝瓷器爱不释手。
方敬捞上来的那两百多件瓷件,除了那只成化斗彩菊纹杯十分贵重不好估计之外,还有一只永乐年间的青花凤纹十棱盘也堪称珍品,保守估计在三四百万之间,其他的像青花灵芝纹石榴尊、粉彩描金三足香薰、粉彩花鸟天球瓶这几只宫廷御用官瓷也能卖得上价格,剩下的虽然不如这几件珍贵,但好歹也是当时官窑出品,品质都不差,加在一起也能值个三四百万。
这是分分钟要成为千万富翁的节奏啊!
“这些东西你是打算自己留着还是有合适的价就出手?”陆教授最近过得真是春风得意,收藏界难得一见的珍品,他一下子就见着了好几件,简直有点乐不思蜀,要不是年关将至,陆师母一天十几个电话连环夺命call,他都想不起回家。
“价格合适就出手。”方敬毫不犹豫地道。
至于收藏什么的,那都是有钱人的玩意,对他而言,远不如印着可亲可敬人头的票子来得实际。
他就是这么世俗的人!
“其他的还好说,这几样有点处理。”陆教授指着那只成化斗彩菊纹杯道,“价格不好说,遇上实在喜欢又不差钱的,几百上千万都不算贵,就怕一时碰不上好的买家留在手里反而遭雅贼惦记。”
这个世上,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学识渊博,精通各种现代手段,最爱干的事就是逛各种博物馆美术馆,顺手牵个羊什么的,令人防不胜防。
方敬住在这么一个落后的小渔村,什么保护手段都没有,简直就是摆明欢迎来偷的意思。
方敬也有点头疼,捞不到东西亏钱他头痛,捞到了了东西还要操心这操心那,更头疼。
这种艺术收藏品,不又像卖小菜,反正不是你买就是他买,实在卖不掉,还可以拖回家自己吃。
“明年春拍卖会,要不我给你联系看看,到时把这几件瓷器送过去拍卖。”陆教授说着,还一脸的惋惜。
要不是他手边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其实也很想收藏一件来的。
“行,那就谢谢老师了。”方敬喜上眉梢。
陆教授能放在心上的,一般都是国际性质的大型拍卖会,这样的拍卖会,非常正规,手续流程也很完善,虽在手续费会高一点,但是一条龙服务,实在很省心,而且与会的人大多都是业界的资深人士,其中不乏那种超级壕的收藏大腕,比留在他手里等着买家上门要强多了。
方敬以前在博物馆的工作就是资料录入,给东西分门另类造册已经是习惯,两百多件瓷器,陆教授掌完眼,方敬也已经在电脑里建好一个完整的资料库,方便索引查阅。
陆教授实在对这批瓷器喜欢得不得了,念念不舍了好久才在陆师母化为河东狮吼的电话催促里准备启程回海城,临走的时候把这些资料带走了一份,老头儿不说,方敬也知道这是陆教授打算帮着他找买家的意思,毕竟古玩收藏这个圈子,陆教授的人脉远不是他可比的。
送走了陆教授一行,家里就真的清闲下来,方爸方妈他们要下个星期才回来,家里只有他和岑九两个人,哦,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萧泽,但萧泽深得岑九隐藏身形技能的精髓,除了晚上回来睡觉,大多数时候都不见踪影,着实让方敬和岑九好好享受了一把二人世界。
“我明天有事要出去一天。”入睡的时候,岑九忽然道。
两个人刚刚睡了一觉,方敬浑身暖洋洋的,连动一下都不愿意,好半天才回答道:“你想去哪儿?要我陪你吗?”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向来时刻不离开方敬左右的岑九,这一次居然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就行了。”
他甚至强调了一遍,想要单独出门的意思。
方敬有些意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女票完了就走的意思吗?想想也觉得好笑,为什么自己刚刚居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好吧。”方敬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只想立刻就睡过去。
“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岑九看着他懒洋洋的样子都有点移不开眼,一想到明天要出门,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方敬听得好笑,勉强睁开眼睛,道:“我在家里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萧泽不也在家吗?你放心,如果有事我一定叫萧泽冲在前面,绝不自己逞英雄。”
“嗯,真有什么事,一定要让他挡在前面。”岑九十分赞同地点头,方敬付那么高的工资,总要有点用处。
“行,我知道了。”方敬摸了摸岑九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显得有些若有所思,“我觉得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说。”
虽然岑九和萧泽在外表完全不一样,但是气质很接近,一看就知道都是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那种人,眼神冷漠,气质彪悍。
岑九把他的手抓在手里,塞回到被子中,漫不经心地道:“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方敬好奇地道:“你似乎对萧泽有意见?”
每次他提起萧泽,感觉岑九的态度都有点冷淡。
岑九扭过脸去,不再说话,他对每一个试图接近方敬的人都很有意见,无关男女。
“你很喜欢他?”岑九问。
“他是个很值得信任的人。”方敬说,“有能力有分寸,最重要的是不好奇,嘴巴紧,守得住秘密。”
说起来张越给他介绍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过来,还真的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他每说一句,岑九的脸色就往下黑一分,最后岑九搂着他的胳膊一个用力,翻了个身将方敬整个人压在身下。
“我比他更好。”
方敬顿时无语极了。
“他只是雇员,你是男朋友,你们完全不一样的好吗?他再好我最多给他加薪水,可不会像这样亲他抱他,跟他睡一张床上。”方敬摸了摸自己的醋坛子男朋友,道,“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我会很快就找个别的人代替他的职位,可你不一样啊,万一哪天你离开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岑九让我喜欢了。”
“真的?”岑九似乎被取悦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方敬,“那我们来睡觉吧。”
天气寒冷,最适合什么也不干,两个人躺在被窝里睡觉了。
方敬:“……”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岑九,果断地道:“睡觉!”
岑九把被子往上一提,盖住了两人的身影,往人身上一扑:“马上睡。”
方敬:“……”
他说的是盖被子纯睡觉啊喂!
第二天,方敬照例腰酸背痛地起来,岑九早已不见人影。
果然是女票完了就走!
方敬伸了个懒腰,打电话给叶驰,没人接,估计是还没起床,也有可能是上厕所去了没接到。
他穿好衣服,刷完牙洗完脸,跑到农家乐那边,叶驰果然裹着被子呼呼睡得正香。
将近年关,农家乐现在基本没什么客人,只用两个常住的客人,一个去靖城了,还有一个是个家,白天睡觉晚上写作,作息日夜颠倒,总之都挺省心的。
叶驰睡到一半,被尿憋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脸在他面前放大,吓了一大跳,看清是方敬后,才松了口气。
“咦,哥,这么早?”
“嗯,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接着睡,外面我看着。”方敬拎着桌上的水壶出去换热水,叶驰揉了揉眼睛,跟着爬起来。
“最近辛苦你了,今天放你一天假,你睡到晚上也不要紧,记得起来吃饭就行。”
叶驰古怪地瞪了他一眼:“哥,我想去尿尿。”
方敬:“……”
好吧,他自作多情了。
方勤在农家乐坐了半天,把开业以来将近四个多月的收益结算了一下,四个月一共有将近二十五万的营业额,其中光朱智的公司年会就贡献了将近六万的营业额,果然这个年代人脉就代表了一切。
按照这个速度,明年绝对就能够回本。
方敬把这几个月的流水,损益做了个漂亮的表格,给朱智发了过去,并且将他的所得份额也转帐给了他。
二十五万的营业额,他留下五万的备用金,转了十万给朱智,剩下十万,准备了一万块的红包过年的时候发给劳苦功高的叶驰,再把根叔的红利也发了,到他手里的已经没有多少,好在他现在不用靠这个赚钱养家,只要不亏就行,多少也能给村里人带来一点收益。
客人到渔村,多数都会在当地用餐,吃的用的都是跟村民买的,农家自产的蔬菜瓜果,看着村民们从菜园子里摘下来的,城里人就爱这一套,觉得新鲜健康,市场里买的根本不爱。
这天傍晚,农家乐里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