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镇上电信营业厅派人来装网线。
方敬多花了点钱,装了一个路由器,以后还能教方爸方妈怎么上网,比较方便。
“好了。”工作人员最后调适完毕,说,“可以用了。”
“辛苦了,这么大热天还跑过来。”方敬连忙递了一包烟,又让方妈妈从冰箱里拿了冰好的西瓜切开,“吃西瓜吃西瓜。”
天气实在太热了,帮忙安装网线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也不客气,坐下来吃了两块西瓜,才顶着大太阳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刷了一下wifi,信号是满的,方敬很满意。
终于有网络可以用了。
回家大半个月,除了捞到乌木的那天,他刷流量上网,把照片传到群里,给陆教授传了邮件,基本就没再用过网络,方敬觉得自己差不多与世隔绝了。
一连上线,就见右下角的企鹅一直在弹窗,差点弹得电脑崩溃。
方敬一条条地点开,大多数都是些以前的老同学朋友,闲着没事约他出去玩的,方敬一一回复了。
他一出现,群里就像是烧开了的沸水,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
“哟,小敬子终于上线了。”
“你小子跑哪里去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影,想找你都找不到人。”
“就是!发了一张疑似金丝楠乌木的照片后就突然销声匿迹了,你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绑架了。”
“你那什么破手机,像素那么低,赶紧的,拍几张高清的照片过来,我有个朋友刚好喜欢收藏这个,哥给你掌掌眼,要真是乌木,还能给你们牵个线。”
方敬满头黑线,回复了一句说:“都已经卖掉啦,陆教授带了一个朋友过来,确定是金丝楠乌木,当天晚上就让人拖走了。”
……
如果说之前群里像是煮开了的沸水,那么现在这锅水完全已经炸开了,一个个万年潜水党都出来开始冒泡。
“靠,你小子运气也太好了,随便一捞就捞到一段金丝楠乌木,我怎么就没那个好运气?!”
“小敬子不错,当渔夫有前途!”
当然也少不了有人起哄,强烈要求方敬请客。
“那是当然的。”方敬心情也很好,毕竟回家半个月,就赚了一百多万,别说在东庄这个贫穷的小渔村,就是海城,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群里大多数都是以前大学的同学,不过改行的改行,读研的读研,除了方敬,还有一个本来家里就是从事古玩这一行的同学,其他的差不多都改行做别的了,其中有好几个都在海城,平时跟方敬也经常来往。
大家都对方敬的狗|屎运表示了羡慕嫉妒恨,尤其是那几个同在海城的,顶着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他们每天热得跟狗一样,还要上班,忍受奇葩上司的各种刁难,相比之下,因为博物馆整休,白得将近一个月假期的方敬好运得简直让人嫉妒得恨不得打他一顿。
看,随便驾个船出海,就捞到了一段金丝楠乌木,少说也得有百来万吧,在海城都能买套小公寓了,分分钟脱离无产阶级的队伍。
几个人吵吵嚷嚷,闹着一定要选个高大上的饭店,务必要让方敬大出血,正在讨论不休之际,方敬的一个女同学突然说了一句。
“方哥老家环境挺不错的呀,比电视里拍的还要干净漂亮,马上就是周末了,要不我们周末去方哥家玩吧,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海呢!”
群里都是一群跟狼一样的单身汉,妹纸一开口,百分之八十的人差不多都同意了,剩下百分之二十原本不同意的人,让方敬发了几张渔村的照片,也立刻点头同意。
年轻人做事雷厉风行,几个人在群里商量了一下,很快就决定了,周六清早开车过来。
方敬玩电脑的时候,岑九一直站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方敬十指如电,敲出一串串字符。
显然笔记本电脑的应用再一次刷次了这个穿越而来的大齐暗卫的下线。
这真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各样神奇盒子的世界,先前见到的汽车、电视、冰箱、电话已经足够让他吃惊了,这个扁扁的叫电脑的盒子更加神奇。
几十个简单的字符,就能组合成无数的字符信息,能当面跟千里之外的人联系聊天。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只要连上那根神奇的叫网络的东西,就能随时了解整个世界的信息,简直太方便太先进了。
相比之下,大齐历代皇帝费尽无数心血建立的情报系统,直接被秒成了渣。
就是方敬敲出来的字符,完全看不懂。
这边方敬刚和同学们敲定了周末的行程,伸了个懒腰,扭头就看见岑九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后,顿了一下,转过身。
“周末的时候,会有几个同学过来玩。”他说。
“嗯。”岑九有点心不在焉,目光频频望向那个扁扁的盒子,眼神充满了惊奇,这是个和他以往生活的年代截然不同的世界,他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方敬顺着他的目光落在电脑上:“这是电脑,要玩吗?”
岑九摇了摇头,垂下目光接着研究那个叫手机的盒子。
就目前而言,光是这个就已经足够复杂了。
方敬说:“很好玩的,能聊天打电话,玩游戏,看视频没有广告,还能快进后退,比电视方便……”
岑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方敬合上电脑:“算了,以后再教你怎么用。”
岑九嘴唇微微勾起,冷漠的俊脸依稀看得出几分高兴的样子,看着方敬的目光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方妈妈早就把杂屋收拾出来了,摆了一张架子床和一张老式的旧衣柜,勉强充当方敬的卧室。
方敬后来又买了一台空调装在杂屋间里,冷气开得很足,方敬刚洗完澡进来,被冻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天帮着方妈妈忙了一天,洗过澡后躺在床上,方敬舒服得能立刻睡过去。
岑九吃过晚饭,照例还要练功,等他洗完澡回房间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方敬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的床板往下沉了沉,睁开眼睛,黑暗里看到岑九单膝跪在床上,拿着一床小毛巾被往他身上盖,半湿的长发披散下来,扫在方敬脸上,麻麻的痒痒的。
“练完功了?”方敬开了灯。
岑九嗯了一声,把毛巾被给他盖好,才到对面的架子床上躺了下来。
架子床不到一米宽,一个大男人睡着都嫌有点挤,方敬睡姿不太好,经常睡着睡着不是胳膊掉下来就是腿搭下来。
方小乐住学校,他的房间空着,里面摆了一张一米二的小床,虽然也有点小,但是比架子床要舒服,可无论是方敬还是岑九都没有想过谁去睡方小乐的床。
方敬见岑九往床上一躺,双手十指交叉覆在小腹前,看样子就要睡过去,忍不住道:“把头发擦干再睡。”
他可没忘记刚见面的那天,在医院里医生说岑九一身的暗伤,要是不注意,以后老了一身的伤痛。
岑九默默地起身,运足内力,不一会儿,本来湿漉漉的头发就干了。
方敬:“……”
这可真方便。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方敬好奇地道。
“嗯。”
方敬立刻星星眼。
居然真的有内功。
“内力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运足内功,能一飞三丈高,仗剑飞行,手一挥,内功使用出来,能在地上炸一个大坑。”
岑九:“……”
光看岑九的表情,方敬就知道自己肯定说了蠢话,讪讪地笑了一下:“电视上都那么演的嘛。”
岑九回忆了一下这两天陪着方妈妈看的武侠片,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内功之质,脉络甚真,不明脉络勉强用之,则无益而有损,丹田气啼,督任并行,防危虑险,依脉运行,周天循环,气归丹田,功成法明——”
方敬听得满眼蚊香圈,说:“你也练了内功吗?”
“嗯。”
“到什么程度了?”
“化草木为刀,劈风为剑。”至于方敬所说的仗剑飞行,手一挥,能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岑九表示做不到。
方敬立刻来了兴趣:“看看。”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寒芒一闪,“咻”地一下,有什么东西夹着劲风从方敬脸颊旁边险险擦过嵌进身后的木质窗框上。
方敬扭头一看,是他上次剪过的手机卡。
高手啊!
“小九……不,九哥……”方敬的声音瞬间充满了一股谄媚的味道,“这什么内功的,我能练不?”
“不能。”拒绝得非常干脆。
方敬:“……”
好吧,虽然方敬知道即使内功心法什么的没有电视上演的那么高大上,那也肯定是武人最重要的东西,轻易不会外传,但被岑九这么当面毫不留情地拒绝,依然有些受伤。
他还想要是能学的话,让老爸也跟着练练,能锻炼锻炼身体也好啊。
岑九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朱雀堂的心法,本来就是为了培养杀手,太过霸道,你练不合适。”
原来如此。
方敬听到岑九的解释,立刻满血复活。
提到这个话题,岑九明显有点沉默,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方敬,说:“睡吧。”
方敬白天有点累,精神松下来,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等他睡着后,岑九翻了个身,手肘屈在床板上,支撑起上半身,看着方敬睡着后安静的脸孔,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