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脸上的神色格外淡然，但王子荣还是看出来了，蒋南生那双眸子里染了浓浓的伤感和无奈。
王子荣再次靠近他一步，抬起双手遮住了蒋南生的额头和脸部，只露出一双眼睛。四目相对，越看，他脸上的惊讶越甚。
慢慢地，慢慢地，那双眼睛配上了一张他记忆里熟悉的脸庞。阳光帅气的，年轻甚至带了一点稚气的脸。
不是他的三弟王子烨，又是谁？
他怎么从来就没注意过蒋南生这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呢？稍微跟子烨的一对比，就应该怀疑过，蒋南生跟子烨的眼睛怎么可以一模一样！
就是因为这张脸不一样，会让人先入为主，即便是发现眼睛熟悉，或许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子烨......其他的事，先不追究，你能不能告诉大哥，你的脸和声音怎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子荣的双眼不由地有点泛红，收回手放在轮椅扶手上的两只手，似乎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的弟弟，子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他怎么会面目全非？他的心里又是装着多么深的仇恨，才会如此改头换面回来曾经最亲最亲的家人面前复仇？
蒋南生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只定定地看着他，始终不发一言的王建树，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嘲讽的淡笑，“老爷子应该已经查得很清楚了，何必再问我。”
“王子烨！”王建树突然双手抬起龙杖使劲在地毯上顿了又顿，刚才一直在维持着的平静此刻全都爆发出来，怒目瞪向蒋南生，“你别以为你换了张脸，就可以不认我这个老子了！我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引你出来！就算王家有人做过对不起你和你母亲的事，但是你也不能把全家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你生是我王建树的儿子，死是我王家的子孙！”
老爷子终于发怒了，中气十足地吼完了这番话。尽管非常震怒，但那看向蒋南生的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爱恨交织。
这，毕竟是他最爱的儿子啊！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儿子啊！
蒋南生平静的脸上丝毫没有因王建树的愤怒而生出一丝波澜，相反，他微微眯了眯眸子，似乎是恍然大悟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故意让景氏破产，让景芝无家可归，又放出消息要娶景芝，后又假死......做这么多事，都是想引我出来？”
语气里，有难以置信。
王子荣看了一眼逐渐平静下来的王建树，无奈地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爸，子烨，你们爷俩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现在局面闹成了这样，也该开诚布公了吧？”
蒋南生放在沙发上的手在逐渐用力，眸子里折射出越来越冷的光芒，像一支支淬了毒的冷箭，射向王建树。
原来他做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引他出来？
因为作为最了解儿子的老子，王建树他知道他的儿子王子烨对景芝的感情。只有把景芝害得家破人亡，还害得她嫁给六十多岁的他，才有可能逼他出来去解救景芝？
太狠！如果是他对王家做的这一切已经够残忍的话，那都应该是王建树这个老狐狸遗传给他的！然而，姜还是老的辣，他筹划这么多年，真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让该承担责任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而王建树，只是因为怀疑自己的儿子活着，为了逼他出来，不惜做了这么多迂回的愚蠢的又极其不讲仁义道德的事！
王建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蒋南生的眼神里只剩下愧疚，“我承认，我做这么多事在你们看来都很荒唐。但是子烨，你可曾知道，这几年来，我每每想起你和你母亲，有多自责。当初，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我就有所怀疑，你是不是被别人给救了，所以，我一直有个念想，有朝一日，你会回来的！后来，当蒋南生出现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因为你可能不知道，你和蒋南生交朋友的时候，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在你面前提过而已。
所以，我顺着蒋南生的信息查了下去，但没想到南宫家把蒋南生保护得很好，我几乎查不到任何有关王子烨的消息，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让我发现了端倪，我做梦也没想到，我曾经只怀疑过而且很快就推翻过的那个怀疑成了事实，你，就是我儿子，王子烨。”
“你真卑鄙！”蒋南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的这句话，冷冽的眸子里满是痛恨。
王子荣轻轻地摇了摇头，请求的目光看向蒋南生，“子烨，告诉大哥，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蒋南生转眸无力地冲王子荣勾了勾唇，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院子里游泳池那一池碧蓝的水，悠悠地开了口，“我当时跟着妈妈跳下海之后，就没了知觉，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条船上了。但是那个时候，我看不见任何东西，眼睛失明了，身上多处骨折，动弹不得，只有耳朵能微微听见，嘴巴用力可以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周围的人，从我身上那个已经进了水的手机里，找到了唯一一个我在跳海之前联系过的人，就是蒋南生。因为手机损坏，电话本里其他人的信息都没有。那些人把电话拨过了蒋南生，当时，蒋南生已经因癌症病种，到了弥留之际，听到我跳海自杀，又被救了上去，犹豫之后，让那些救我的人暂时不要把我的消息放出去，随后让他父亲南宫奕带了美国最好的医生，乘坐私人飞机，来到海岸边把我带回了美国。
我彻底清醒之后，南宫奕才告诉我，我被一个渔民救了，当时奄奄一息，浑身的皮肤都被海里的一种鱼类所伤中了毒，皮肤腐烂严重，危在旦夕。因为面部腐烂严重，没人认识我，渔民看到有飞机来接我，就把我交给了南宫奕。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我可以听到，我知道是蒋南生救了我。后来，在他一家人的照顾下，我生命迹象慢慢稳定，身上说中的毒也慢慢在消散，但是面上因为受伤严重，必须做整容手术恢复正常面貌。
当时，蒋南生在弥留之际，想到了这个办法，反正是要整容，不如整成他的模样，这样没人可以认出我来。为了报答他们一家人的救命之恩，我答应了南生，而且替代南生做了南宫家的儿子。
在之后的几年里，我身体上前前后后经历了一百八十多次大小手术，才慢慢恢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包括我在那场灾难里受了伤的嗓子，也变了声。在你们看来，我跟照片里的蒋南生长得一样，其实实际上，我现在这个样子，既不像真正的蒋南生，也没有了曾经自己本来的模样。
本来打算不回这个家的，可是......可是我不甘心，也不放心。所以，我请求我养父南宫奕专门为我打造一个可以把中国作为主战场的商业帝国，开始了一步步的复仇之路。一开始，我只想让你的建树集团败在我的手里，让你们全家人都无家可归......没想到，你居然先出手，让景氏破产，还扬言要娶我爱的女孩。”
说到这里，蒋南生收回视线，转身冷冷地看着王建树，“王建树，当年，因为你的猜忌，你的不信任，你的贪婪，害死了我母亲，如今，你居然用更加龌龊的手段害了我的爱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听完蒋南生的诉说，王建树和王子荣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错愕，震惊，痛惜，以及深深的心疼无奈。
王建树忍不住老泪纵横，拄着龙杖慢慢站了起来，“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找你，就是因为愧疚，所以想找到你，补偿你......”
“补偿我？”蒋南生自嘲一哂，深邃的眸子里满是鄙夷，“谢谢啊，这种补偿我可要不起！景氏上上下下几万名员工，你一个念头，就让景氏倒闭，让几万人失去饭碗，让小芝无家可归，她还只是一个没有完成学业的学生，这么多年来，我都可以忍住对她的思念不去打扰她，你却残忍地把触角伸到了景家人身上！王建树，你这样做，良心何忍？”
“我不这么做你会露出你的真面目吗？如果今天的场合，我不出现，你是不是要逼死你妹妹王子晴，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建树集团的脸面全都丢光了你才满足？”王建树虽然自知理亏，但他一点都没有悔意。
为了逼他的儿子出来，别说牺牲景氏了，就算是牺牲掉整个港城，他也愿意！
蒋南生冷冷地笑道，“好，我现在承认了，我就是王子烨，你不是要补偿我吗？你现在就改遗嘱，把建树集团所有股份都留给我和子珍，其他人一分钱都没有，你现在就做，我就相信你是为了我！”
“南生，闹够了！你这样灼灼逼人好吗？我怎么知道你会利用你妹妹来得到建树集团的股份，我要是知道子晴真的爱上了你，我也不会那么执意要做这么多事去寻找你！”王建树气得浑身颤抖。
坐在一边的王子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控制轮椅走过去，走到了蒋南生身边，“子烨，大哥说句公道话，子晴是我们的妹妹，不管你多恨江芷珊，也不该这样利用她，更不应该让她怀上你的孩子，这不是造孽吗？”
“大哥，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现在也该到了告诉你一切的时候。”蒋南生蹲下来，和王子荣平视，“首先，我没碰过子晴，和子晴恋爱让子晴怀孕的都另有其人，我蒋南生就算是畜生，也不会干这种事。虽然是我利用了子晴，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但如今看来，她还是受到了很重的创伤，对此，我表示抱歉。
另外，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王子晴和王子朗，并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是江芷珊跟别的男人生的。不光是你，这个家里，除了江芷珊一个人，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因为子晴子朗和老爷子是同样的血型，从来没人怀疑过他们的身世。”
闻言，最为惊诧的不是王子荣，而是颤颤巍巍站在一边的王建树。他睁大了浑浊的眸子看向蒋南生，“子烨，你胡说八道什么，子晴子朗都是你弟弟妹妹，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王子荣却若有所思地蹙了眉，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一脸的了然和纠结。
蒋南生没有理会震惊的王建树，看着王子荣微妙的反应，他问，“大哥，其实你也有所怀疑是吧？尤其是老爷子假死离开家的这半年，江芷珊不止一次秘密和男人约会，那男人是不是跟子朗长得一模一样？他才是子朗子晴的亲生父亲。你正是所有怀疑，所以才找了一个借口，让她去九台山清修的吧？其实，清修是幌子，只是想给她空间，让她多接触那个男人，让你多掌握一些证据是吧？”
王子荣看着蒋南生眸子里折射出来的笃定和精明，淡淡地笑了笑，“一切都瞒不过你。”
王建树手里的龙杖，“噗通”从手里滚落出去，掉了下来，他整个人身子晃晃悠悠地往后倒去，直接坐到了沙发上，苍老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江芷珊这个贱女人，到底瞒着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让他最爱的儿子对他恨之入骨，还跟别的男人生下孩子让他养了二十多年！
这个贱女人，他一定要杀了他！
“老爸，您先别难过，就算子朗子晴不是您的孩子，他们俩也是跟我们兄弟几个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孩子是无辜的。”王子荣控制轮椅过来，安慰老爷子。
蒋南生站起来，瞧了一眼王建树，嘴角浮起冷冷的弧度，“看在你生我养我二十多年的份上，到最后，我再送你一句话：如果不够爱一个女人，就不要把她娶回来，让她既当了万人唾弃的小三，最后又被其他女人夺去了丈夫的信任。我母亲嫁给你，本来就是一个悲剧。”
说完，蒋南生转身正要离开，只听身侧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声音，一声声唤着他，“子烨......子烨......”
他脚下一滞，不敢相信地缓缓地转过身去。
在客厅侧墙那里，跟偏苑相通的那扇门前，景芝双手扶着凸起的小腹，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双唇微微张开，还在声声唤着他，“子烨......”
声音微弱得让人心疼。
蒋南生快步走过去，真要伸手扶她，景芝连忙后退两步，拼命摇头，“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子烨......你不是我的子烨......”
蒋南生满眸的痛色，所有的心疼和自责都写在了脸上，却是用力地冲她笑了笑，“小芝，我不是子烨，我是南生。”
他好不容易让景芝接受了他的新身份，所以并不打算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知道，她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他的隐瞒，他的欺骗，他的利用。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不知道她听到了哪些，更不知道她这样激烈的反应是想做什么......他只知道，不能让她生气，不能让她伤心，她肚子里，还有着他们的宝宝。
两个宝宝。
景芝不让他靠近自己，拼命摇头，眼泪跟着晃动一起流下，苍白的小脸上是让人不忍直视的脆弱和绝望，“不，你不是子烨，也不是南生，你好可怕，是我不认识的人......”
蒋南生明白了，她一定是刚刚站在这里不久的，并没有听完他之前所有的话......否则，她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小芝，听我说，我不是王子烨，我是蒋南生，你仔细看我的脸，仔细听我的声音，我刚才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气他们......”蒋南生脚下在一寸寸前移，像是在哄一个不喑世事的孩子，语气和眼神极尽温柔。
话音刚落，只听客厅沙发处传来王子荣急切的声音，“子烨......南生，快帮忙，老爷子生气晕过去了，快，他有心脏病，不要真的被出什么毛病！”
蒋南生和景芝同时一怔，一起往那边看去，之间王建树倒在沙发上，紧紧阖上双眼，王子荣正在着急地拨打手机。
蒋南生眉心一蹙，身子顿了一下，眸子里滑过一抹犹豫。
景芝连忙上前推了他一把，“不管你是子烨，还是南生，你都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快去，先救人再说！”
看着她眼睛里的鼓励和急迫，蒋南生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小芝，不管我是谁，我都是那个只要你的男人！等我！”
说完，双手上移，捧住了她的脸，低头匆匆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吻，转身大步跑向了王建树。
景芝无力地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蒋南生将王建树背起来，匆匆跑了出去，又看到纷纷跑进来的佣人推着王子荣快速出去。
很快，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寂静得让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不，她刚才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
虽然她多次恍惚地以为过，无数次奢望过，恍惚地以为她的子烨死而复生了，奢望过这个从天而降的蒋南生就是她的子烨，可以和她安安稳稳地共度余生......
可是，当这个奢望成真的时候，她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如果真的是她的子烨，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这么腹黑，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多年来，她为了他茶不思饭不想，多少次差点走上自杀的不归路。这么多年，虽然每一天都在努力让自己忘掉他，可是一天天过，她却都把他记得更深刻。
她无法面对这个样子的王子烨，无法面对......
......
医院VIP病房里。
看着已经醒来却是双眸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的王子晴，江芷珊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松开，她又要拔针。
刚才，她不过打了一个盹，子晴突然清醒，腾地坐起来，拔掉手里的针就往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扎去，幸好刚刚进来的子朗看到，上前夺了过来。
又是一阵安定打给了她。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虽然不闹了不动了，却一直都这样傻傻地看着天花板，一会流泪，一会傻笑。
江芷珊心疼不已，很不得自己替女儿承受这些伤痛，每看一眼子晴，她就忍不住流眼泪。
努力地控制了一下情绪，江芷珊安慰她，“女儿，我们还年轻，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的......蒋南生的孩子，你万万要不得！”
闻言，王子晴突然傻笑了一声，“呵呵。”
缓缓地转过头来，苍白的唇微微张开，“妈，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蒋南生怎么会是王子烨呢？王子烨，他是我亲哥哥，他不可能对我这样的......”
话还没说完，王子晴的眼泪又滚了下来，所有的委屈都融进了那两行眼泪里。
江芷珊一怔，随即又了然地点了点头，“女儿，妈妈也还不能确定，今天见到你死而复生的爸爸已经很震惊了，他说带我们去看场好戏，没想到看的却是蒋南生抛弃你转身要娶景芝的戏！你爸爸其实并没有死，他去美国找王子烨了，没想到半年后回来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说蒋南生就是王子烨......不光是你，妈妈也不相信啊！”
“妈！还不确定的事，不要乱说！妹妹都这个样子了，你这不是给她伤口上撒盐吗？”王子朗走过来，横了一眼江芷珊。
王子晴却只是自嘲地勾了勾唇，转动目光，复又盯着天花板，“呵呵，如果蒋南生真的是王子烨，我反倒可以想通。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王子烨对我们恨之入骨，别说利用我伤害我了，就算是要我命，他也做得出来！”
江芷珊心下一惊，“女儿，你胡说什么呢！你又不欠王子烨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王子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静。放心，我不会自杀的。在有些事情没有彻底弄明白之前，我不会这么容易死掉的。”
江芷珊还想说什么，被王子朗抬手制止，指了指门的方向，小声道，“出去吧，我在门口看着就行。”
母子俩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去，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儿，江芷珊恨恨地咬了咬牙，“这么玩弄我江芷珊的女儿，我一定让他们不得好死！”
“妈，你闹够了没！这件事闹到这种地步，跟你脱不了关系！你就等着爸爸问责吧！”王子朗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到这个时候了，母亲还没一点自责之心，光想着对付别人！如果不是她这颗善战好战的心，王家也不会沦落到眼下这个地步。
江芷珊没有理会儿子的劝说，背过身来，那狠厉的双眼里冒出一道道的恶毒的光。
......
蒋南生和王子荣刚刚把王建树送进了医院急诊室，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罗梦打来的。
刚接通电话，就听见里面传来罗梦带着哭腔的着急声音，“先生，不好了，景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