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龙盘山西北边缘地带的老龙峰,能够在日军的沉重打击下艰难的挺过来而没有被灭掉,最大的屏障就是老龙峰的山脚下的那片被当地人称为神仙迷的老林子。
这片老林子都是上百年的大树,不仅茂密,更重要的是容易迷路无法辨认方向,指北针、指南针什么的一进入老林子就失效了,因此被当地人成为神仙迷,意思就是神仙进了林子也会迷路。
鬼子曾经派出一个中队的兵力想要灭了老龙峰的土匪,结果就困在林子里了,被山上的土匪在林子里连连伏击,甚至还碰到了野兽,损失惨重。从此以后鬼子就不再派兵攻打老龙峰了,哪怕如今神仙迷这片林子里的野兽几乎都被老龙峰的土匪打光了,鬼子也不再进兵龙盘山。
今日是老龙峰大当家杜老大的大寿之日,杜老大专门派出了小二十人在神仙迷外面接待各绺子的客人。接近黄昏时分,虎踞岭一行人来到了老龙峰山脚下,柳非凡一马当先,身后是柯正武、邓飞、穆招娣以及柳蝉儿,再后面则是七八个虎踞岭的战士挑着贺礼,以粮食居多,还有三十把崭新的中正式步枪以及五百发子弹。
这份礼算是很重了,尤其是枪支弹药,若不是柳非凡仗义,若不是柳非凡跟杜老大关系亲近,是绝对不可能当做贺礼的,要知道老龙峰现在还做不到人手一枪呢!
“蝉儿,你瞅什么呢?”穆招娣发觉柳蝉儿心不在焉来回打量,忍不住提醒道,“一会进了神仙迷,可不要随便乱看,犯了人家忌讳!”
“五姑,我当然知道规矩了!我是找小白脸,刚才他还在咱们身后呢,怎么现在不见了?”说着话,柳蝉儿又转头向后看了看,还是没有看见王立春的踪影。
穆招娣拉了她一下,戏谑的说道:“你老盯着他干嘛?莫非你看上了他了?”
“才没有呢,我是怕他不懂规矩,一会给咱虎踞岭丢脸!”
她们讨论的王立春,一身长袍头戴瓜皮帽,正在后面不停的咒骂着张大勇:“石头,你他娘的就不能自然一点么?看你那一脸死相,别人看了肯定起疑,别那么紧张,不是有我陪着你呢么!”
“你说的轻松!”张大勇绷着脸,一抹手擦掉了额头的汗水,“咱不是去吃喜酒么,你干嘛弄这么多事?万一谁的枪走火了,咱不就全完了!你说到时候俺哪还有心情吃喝?”
“你不是说你不怕死么!”王立春一巴掌拍在了张大勇的肩头,压低了声音,“其实就是走个过场,你不用想那么多,知道不?来,笑一个,我命令你笑!你他娘的这是笑么,比哭都难看!”
好容易算是让张大勇紧张情绪缓解了一些,王立春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挥手,带着张大勇快步追了过去。
今晚必定有事发生,跟二龙岭的讲和恐怕会见血!如果说前几日他跟李云彪说及此事的时候,还只是推测,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肯定了,起因就是下午聚义厅内的一番话。
按照柳非凡的意思,今日上老龙峰祝寿,同时跟二龙岭讲和,虎踞岭的五个当家应当都去,至于王立春则是可去可不去,不去最好,免得二龙岭借题发挥。不过柯正武却强调,事情是由八路而起,所以王立春必须去,连张大勇这个警卫员都不能缺少,如此才能够显出虎踞岭的诚意。
对此王立春毫不犹豫的拒绝,理由很是冠冕堂皇,说是担心自己去会激怒二龙岭的土匪,使得事态严重,从而导致双方谈判失败。不过柯正武坚持今晚讲和他必须在场,还说已经跟二龙岭的土匪保证了,到时候王立春会代表八路军向二龙岭的土匪赔罪,这不仅关系着两个寨子之间的和睦,更关系着虎踞岭将来是否能够在山里面立足。
听到柯正武把自己去否提升到如此高度,王立春只好又换了个借口,提出山上得留人看家,自己跟杜老大不熟,不去的话杜老大也不会怪罪,还是想留在山上。但柯正武还是不同意,最终六个人商量一番后,李云彪留在寨子里看家,王立春跟着柳非凡等人一起前往老龙峰。
就是下午的这番争吵,王立春已经断定,今晚的寿宴恐怕是不折不扣的鸿门宴,只是他有些想不通,在杜老大的地头,二龙岭的土匪怎么来摆这个鸿门宴!
“小白脸,你刚才跑哪了?神仙迷容易迷路,你别乱跑,到时候迷在林子里你哭都没用!”看到王立春捂着头顶的瓜皮帽一路小跑而来,柳蝉儿忍不住呵斥道。
王立春嘿嘿一笑,凑近柳蝉儿身边小声道:“大小姐,我去方便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要不下回你跟我一起去?”
“呸,臭流氓!”
就在王立春和柳蝉儿的笑骂声中,虎踞岭一行人来到了神仙迷这片林子之外。那里有老龙峰土匪迎客,见到虎踞岭众人到来,当即就有几人快步迎了上来。冲着几个当家问了声好,接着说了句得罪了,然后就命人拿来了一个大口袋,让虎踞岭众人将身上的武器放到口袋中。不仅是枪支,连柳蝉儿和穆招娣的飞刀都要放进去,所谓贵客进山不带刃,好散出山再还兵,这也是山里的规矩,柳非凡等人倒是没有异议。
王立春也将自己身上的盒子炮放了进去。这是他从伪军手里缴获的,就留着自己用了,勃朗宁m1906这把枪他舍不得用,二十响的盒子炮比王八盒子好用多了,他比较喜欢。
当所有人都把随身的武器放到口袋中后,老龙峰的土匪突然又提出了一个要求——搜身!
这一下把虎踞岭众人惹毛了,邓飞大眼一瞪,直接开骂道:“你个狗日的,竟然敢要搜爷爷的身,去把杜老大叫出来,老子要当面问清楚,是不是信不过俺们!今儿杜老大要是不说个清楚,老子跟他没完!”
老龙峰的土匪显然是知道邓飞的脾气的,陪着笑脸解释道:“三爷,你别动怒,这不是因为你们要跟孙老大他们讲和,我们二当家为了稳妥起见,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邓飞本就看不上老龙峰的二当家,哪里会给面子,正要发火却被柯正武拉住了。后者拦住了邓飞的身形,转身看向柳非凡:“大当家,你看该怎么办?”
柳非凡沉思了片刻,扫了眼王立春,将皮球踢了过去:“王政委,你看呢?”
你是大当家,干嘛要问我?王立春有些纳闷,顿了一下说道:“大当家,咱们可有女眷,五当家和大小姐的身子岂能让他们的脏手碰?”
老龙峰的土匪连忙解释:“虎踞岭的各位当家,我们绝对没有冒犯之意,五当家和大小姐我们自然是不会搜的,不过其余诸位。。。”
王立春一皱眉,问道:“二龙岭的人来了没有?”
“还没有。”
“那他们来了是否也要搜身?”
“这位王,王,王政委,”老龙峰的土匪有些弄不明白王立春的身份,“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偏心眼,你们两个绺子的人上山都要搜身,毕竟我们当家的也不希望你们在山上干起来。”
王立春点了点头,看向柳非凡说道:“大当家,你做主吧,我没意见。”
听到他的话,柳非凡一挥手:“让他们搜,我们虎踞岭不是那种卑鄙之人!”
柳非凡的话,让老龙峰的土匪松了一口气,立刻就分出四人在众人身上摸索起来,都没有任何发现,当其中两人来到王立春和张大勇面前,双手刚触及到二人腰部的时候,忽然愣住了。
“这是啥?”
王立春高举着手,其中一只手捂着脑袋上的瓜皮帽,似乎怕掉了一般,听到对方问话,把眼一瞪:“护身宝甲,有问题么!”
“我们得看看。”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等宝贝货,你也有资格看?”王立春一把打掉了对方的手,怒斥道,“你们不就是怕我们带武器么?护身宝甲能伤人?”
邓飞早就憋着一肚子气了,见状两步窜了过来,抬腿就是一脚,把王立春面前的土匪踹翻在地:“看你娘,有完没完了,真当俺们虎踞岭好欺负是不!”
有了他这么一脚,老龙峰的土匪自然不敢再坚持,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王立春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看到张大勇已经满头大汗,脸上表情僵硬,若非邓飞这一脚打岔,说不定就会被老龙峰的土匪发现,从而生出疑心了。
拍了拍邓飞的肩头,王立春夸了一句:“三当家踹的好!”
“嘿嘿!”邓飞摸了摸脑袋,裂开嘴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一脚居然获得了好评,立刻又冲着老龙峰的土匪嚷嚷道:“搜完了吧?要是不想让俺们上山,你们直说,俺们掉头就走,以后虎踞岭跟老龙峰再无半点瓜葛!”
老龙峰的土匪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分出两人带着虎踞岭一行人进入了神仙迷,其余人则继续在林子外等候,迎接其他绺子前来祝寿之人。
进入神仙迷后,柳蝉儿来到了王立春身边,小声问道:“小白脸,你身上穿着啥护身宝甲?姑奶奶以前咋没见过?”
王立春冲她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这护身宝甲可大可小,不仅能保护我的性命,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保护你的性命呢!不过你最好希望不要看见,否则的话,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