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日军医院失窃一事传遍了整个阳泉县城,城中的宪兵队、便衣队、保安大队在城中四处搜查,几乎将整个阳泉县城翻了个底朝天。
城门口的检查更严了,几乎所有出城的人都要接受非人的检查,哪怕两手空空之人,也要将外衣脱掉,甚至上身脱光,下身只剩下一条短裤,才能够被允许出城。
没有办法,县城里的鬼子疯了,医院里大量药品被盗,连一些小一点医疗器械都没有放过,甚至连手术刀、止血钳之类的物件都被偷了个精光,而日军偏偏查不到任何线索。虽然发现了医院后墙上的那个洞,可是狼狗在那里和药品室嗅过之后,立刻就狂吠不止,似乎嗅觉失灵一般,再也发挥不出任何作用——那里被洒了辣椒粉。
就在城中闹的乱哄哄的时候,三辆马车排成一溜,不经任何检查顺顺利利的通过城门,离开了县城。行进在通往龙盘山的道路上。迎面的凉风清新怡人,尤其是心情正爽的时候,坐在马车上的王立春用力坐了坐屁股底下的米袋,忍不住得瑟道:“这才真叫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政委,你真厉害,俺服了。你能弄到那么多药品就很了不得了,居然还能从张共荣那里骗来这么多东西,你到底是咋骗的啊,你都跟老诸一样神了。”赶着马车的张大勇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
“什么叫骗!我跟你说多少次了,这叫智慧!”王立春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赶着另一辆马车的李云彪也是兴高采烈,听到王立春和张大勇的对话后,也凑热闹道:“政委说的没错,的确是智慧。没想到这次下山,不但弄到了寨子里紧缺的药品,还平白多了这许多米面粮油蔬菜什么的。政委,我也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张共荣那家伙居然舍得这么大的本钱?”
三辆大车,一车白面,一车白米,一车肉蛋油菜,整整三大车,累的拉车的马都直喘气,寨子里从来没有这么富裕过,也难怪一向稳重的李云彪会这么兴奋。
这些东西都是张共荣提供的,一大早派人送到了牛头巷老王杂货铺门口。
昨晚佐佐木治走后,张共荣来了,他是来给王立春赔罪的。佐佐木治对王立春的起疑,根源就在于他的身上,他将“操日本”的中国意思解释给了佐佐木治。
张共荣为人很是谨慎,尤其是面对日本人的时候。佐佐木治前去质问王立春的时候,他就在医院外面等着,发觉佐佐木治独自离开,而医院内又没有任何动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那个中国名字叫做“操日本”的年轻人,是货真价实的日本人。
他能够有今天的荣华富贵,离不开日本人的支持,这一点他很清楚。王立春虽然不是县城内的日军,不过看样子与佐佐木治关系非常好,不然佐佐木治不会因为王立春的一句话,就一枪毙了谢老三,要知道谢老三可没少帮鬼子办事。
佐佐木治虽然只是日军少尉,不过却深得日军联队长的器重,每次联队长带队出城围剿,都会留下佐佐木治看守县城,他甚至可以临时决定便衣队队长的人选。
张共荣发觉自己办了一件蠢事后,立刻展开了第二套方案——向王立春赔礼,求得王立春的原谅。事实上他在将“操日本”的中国意思解释给佐佐木治后,他就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查实王立春是冒名顶替,他自然是大功一件,但如果王立春真的是日本人,他就必须做些什么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张共荣可以算的上是一个铁杆汉奸,为了抱日本人的大腿,甚至连名字都改了,就差认日本人当干爹了,这让王立春很是厌恶。得知刚才的事情都是由此人引起,他恨不得让佐佐木治再把张共荣干掉,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变相的除掉了阳泉县的两个大汉奸。
可是张共荣的礼实在是太重了——一把勃朗宁袖珍手枪。
约翰·摩西·勃朗宁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一生中设计研制成功的的手枪、步枪、轻/重机枪和大口径机枪等武器多达37种,拥有128项枪支专利。
勃朗宁袖珍手枪就是他的杰出成就之一,成功的设计也使得这种手枪成为后来大多数袖珍自动手枪的“典范”和“模板”。
张共荣送给王立春的这把勃朗宁袖珍手枪是m1906,属于高端奢侈品,孙中山先生当年的自卫手枪就是m1906,从那时起,勃朗宁袖珍手枪就成为中国军政要员和达官显贵的必备之物,以拥有这种小巧可靠的自卫手枪为荣。
解放战争中,不少国民党高级军官都是配用的这种手枪,以至于解放后,缴获的大量m1906手枪及仿制品被装备到公安部门,或由党政军高级领导人使用,有的一直延用到80年代初,因国内不生产6.35mm枪弹而淘汰。
王立春不懂得这么多,不过却不影响他对m1906的喜爱。这把枪制作精良,尺寸较小,全枪长仅114毫米,比成年男性的手掌都要短得多,即使握在手中也不易引人注目。而且枪身宽大约仅有25毫米,体积只比一包香烟略大,紧急情况下在衣袋内即可直接射击,绝对是杀人必备的首选武器。
当张共荣把这把枪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立刻喜欢上了这把手枪,几乎是从张共荣手里抢过去一般,捧在眼前反复把玩,根本没有在意张共荣对m1906的吹嘘。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原谅张共荣是因为这把手枪,他的理由是他需要张共荣为他提供安全护送药品出城的机会!
他要求张共荣连夜准备一车白面一车白米还有一车油盐酱醋肉蛋蔬菜之类的,明天一早送到老王杂货铺门口,反正这个点已经要撤了,也不怕暴露。
对于张共荣来说,这实在是太轻松了,他最想得到的是王立春的谅解,这些东西在他眼中值不了几个钱。
当李云彪、张大勇和李大牛三人赶着马车从鬼子眼皮底下出城的时候,鬼子还不知道他们满城搜寻的药品、医疗器械什么的,其实就在这三辆马车上,只不过上面被米面什么的盖着,而王立春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也没有人敢来搜查。
被李云彪视为最难解决的出城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王立春化解,这使得李云彪以及老王杂货铺的三人都对王立春刮目相看佩服不已。尤其是张大勇,一路上没少嚷嚷回去后要大吃一顿,好好打打牙祭。
“四当家,这个你就别问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王立春自是不会把真实情况告诉对方,说完这句话又把m1906手枪从怀里取出,爱不释手的摆弄着,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他屁股底下坐着的那个米袋猛地向上一拱,王立春一不留神,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哎呦!”王立春摔在地上惨叫一声,顾不得身上伤口处传来的疼痛,双手只是捧着m1906手枪,生怕被刮花一般。
李云彪等人听到他的叫声,连忙停下马车围了过来,这时候柳蝉儿从米袋中挣扎着钻了出来,喘了口气对王立春破口大骂道:“臭流氓,姑奶奶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眼,说什么让我躲在里面可以防止被鬼子认出来,你就是报复我打了你一枪!姑奶奶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
柳蝉儿的样貌由于被一部分鬼子见过,因此他们准备出城的时候,王立春提出让柳蝉儿躲在米袋中,他再坐在上面,这样一来就不虞会被鬼子发现了。
柳蝉儿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可是王立春说动了李云彪,毕竟车上的药品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必须小心谨慎。在李云彪的劝说下,柳蝉儿很是勉强的答应下来,被王立春当做垫子坐在屁股下面,而王立春一路上没少用力向下压。
原本众人说好,等出了城,到了安全的地方就让柳蝉儿出来,可是出城门时的紧张刺激,离开县城后的激动兴奋,使得众人都忘记了这回事,至于某个人是否也忘记了,那就不得而知了。可怜的柳蝉儿也不知道是否安全,就这么被王立春坐在屁股下面,直至听到几人的对话,判断出已经安全,才用力顶翻了王立春,钻出了米袋。
对于柳蝉儿的指责,王立春自然是不会承认的,而李云彪也在不停的劝说着柳蝉儿,这事情才算揭了过去。
众人继续上路,坐在李云彪赶着的马车上的柳蝉儿发现了王立春手中的m1906手枪,眼前一亮,顿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几步来到王立春身边,一伸手抓了过去:“臭流氓,你手里的家伙好奇怪,让姑奶奶瞧瞧!”
“想都不想要想,你还抢了我一把手枪没有还给我呢!”王立春见机得早,猛一闪身躲过了柳蝉儿伸来的小手,瞪着对方大声吼道。
“不给就不给,瞧你那小气劲儿,你以为姑奶奶稀罕啊!”
“还姑奶奶?你才多大啊,就用这种称呼,你个小毛丫头,王八盒子还我!”
“想都不要想,谁让你当初想占姑奶奶的便宜!”
就这样,相互看不顺眼的王立春和柳蝉儿你一句我一句的针锋相对,其他人听着二人的吵闹心中好笑,脚下也轻快不少,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龙盘山境内。
当他们经过将军冢的时候,一旁的树林内突然冒出了七八个人,拿着稀奇古怪的家伙什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