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无人应答,簌簌两声,从树林里传出一阵脚步声来,片刻之后,在白秋亭的面前,就站着一位身着素衫,手持长剑的蒙面女子。
“呵!”白秋亭冷哼一声,绮月风凉银白剑身缭绕着朱红血光,直直地指向那女子。
顿时,一股莫名寒意骤起,以白秋亭为中心,形成一阵小型旋风,那旋风逐渐上升,随后汇聚在白秋亭手中的绮月风凉之上,随着白秋亭的一声诧喝,绮月风凉发出一团旋风红光!
素衫女子眉头一皱,面对疾速飞向自己的旋风红光,一个纵跃,堪堪避过了这一击!
砰!
旋风红光落地的刹那,一处小型池塘炸裂开来,水花飞射的瞬间,地上只留下一处一人多深的深坑!
“好强劲的剑法!”素衣女子没想到,这白秋亭上来就是一个大招。
但这素衣女子既然敢来截击诸生门的首座,想来也不是不入流之辈。她眉头微皱,高举长剑直至天空,顿时长剑之上迅速蒸腾起一股白色气雾,仿若周围空气沸腾了一般。
“去!”
素衣女子长剑一指,那沸腾蒸汽迅速在剑尖汇聚成一团白光,嗖的一下就向白秋亭飞去。
这团白光,明显可以带动周边空气的流动,白秋亭只感到迎来而来的空气越来越热,甚至是滚烫,也不知为何,自己的意识突然被四周水帘牵扯,整个人的动作就滞缓了起来。
眼看避无可避,白秋亭心念一转,伸手便从腰间芥子袋中掏出一个环形法器,然后口里疾速念出一串咒语,本来只有手镯大小的圆环顿时膨胀到水缸一般大小,圆环之间光芒呈漩涡式流转,透过圆环看过去,各种景物悉数扭曲在一起。
轰!
一阵沉闷低音响起,只见那圆环犹如一张巨口,将素衣女子的白光生生吞了进去!
就当那女子正惊讶之时,白秋亭从圆环之后忽然现出,绮月风凉就是几挥,几道剑光便如箭般飞向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忽的一愣,没想到白秋亭的速度竟是这样之快,砰地一声从空中落下,随后便是几个翻滚躲在了十几丈开外。
白秋亭哪里会给女子机会,整个人如箭般飞出,片刻之后已然停立在女子面前,长剑将落,竟是对准了女子脖颈!
素衣女子一声惊叫,迅速从头上拔出一根玉簪下来,重重朝地上一扔,随着一声巨响,便冒出一股刺鼻辣眼的烟雾来。
白秋亭最是厌恶这种气味,迅速止身朝后退了几步,带到烟雾散开时,素衣女子已然不见。
顿时,四周水帘砰的一下倏忽消失,看来是随着女子的逃跑,布阵之人也收了意识。
暮色的阳光瞬间就铺洒在了叶塘园,只是此时的叶塘园仿佛经历了一场劫难一般,碎石满地,烟尘弥漫。
白秋亭走到那女子消失之地,蹲下身来,捡起一小块玉石碎片,那是素衣女子玉簪的残余之物。
阳光下,这玉簪碎片透着夕阳之光,仔细看去,一道符文的残余部分,透过夕阳清晰可见。
“元会门!”
白秋亭站了起来,望向西天。
就在这一刻,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夜色,如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天空。
夜色之下,一辆马车从涂府内驶出,朝城西黑水河畔驶去。
黑水河上,画舫厢房,沈伯严负手而立,望着粼粼河水,紧皱眉头,在他的身后,端坐着一名白衣长须老者,正端着一杯清茶,细细品着。
这长须老者看起来已是古稀之年,满头银白,脸上虽是沟壑纵横,但不显沧桑,一双凹陷的眼睛仍透着矍铄光芒,望着沈伯严的背影,面含慈父一般的微笑。
“前几日飞刀会的事情,我已交代人处理好了,听说那掌门的小弟子还在你的手里?”
放下茶盏,白须老人缓缓道。
“小玲珑是一把好刀。”
沈伯严转过身来,望向白须老者,道:“不知师伯还记得我十五岁的那次游历么?”
白须老者手抚长须,缓缓点头。
“那时,萃英山中满是山贼,四处行凶作恶,杀害无辜,我去的时候,竟见他们屠杀了山脚之下的整个村庄。”
沈伯严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在死人堆里,我发现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存着一口气,便将她抱了出来,带着她杀入了萃英山,叫她看着我是如何帮她的家人报仇雪恨。”
“那一日,我杀了一百零八人,满身是血,也是那一日,我成功迈入了上师境。”
“回来的途中,经过飞刀会总部,我遇见了飞刀会前掌门,并将女婴托付于他。没想到,一晃便是十二年。”
那老者微微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十二年后,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人,竟然要取我性命,这是个什么样的因果?”
沈伯严望向老者,眼神之中头一次露出不解。
老者又是一声长叹,缓缓道:“善因善果,是希冀之中。善因恶果,是命数使然。容照你又何苦纠结呢?”
沈伯严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掌心中珠子的温度。
长须老者站起身来,走到了沈伯严身边,缓缓道:“你看这玉京城,何时有这般模样?我虽是第一次前来,却总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似是有什么故人在侧.....”
沈伯严微微皱眉,问道:“师伯的意思?”
白须老者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一下:“或许是我多虑了吧,记住,方才我与你说的,是门派里重中之重的任务,如今纷争再起,一定要多加小心。”
沈伯严微微躬身,道了一声:“是。”
“好了,你且休息吧,我现在得要去见一位小客人。”说罢,白衣老者拍了拍沈伯严的肩,便走出厢房。
沈伯严目送白衣老者消失在画廊尽头,目光随后又落在了黑水河上。
那一天,会是个什么模样呢?沈伯严长叹一声,又握了握手中的珠子。
玉京付府,一道光束如箭一般嗖的一下飞进了付明轩的院子,正坐在清泉池边擦拭一剑光寒十九州的付明轩右手一伸,食中两指便夹住了那道光束,光束停下,才发现是一封雪白的信笺。
打开信笺,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过来”!
付明轩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封信笺是谁发过来的,只见他收起一剑光寒十九州,径直向筱虹院走去。
站在筱虹院外,付明轩轻轻敲了敲门,院门呼地一声打开,就只见尚元敏坐在院子中央的青石桌旁,桌子上摆着几壶好酒。
“师叔,这.....”
尚元悯朝着付明轩招了招手,喊道:“寒洲!过来,陪你小师叔喝上一顿!”
付明轩也是无语,微叹一声,站在原地未动。此际他心中正是乱麻一片,实在是没有心情饮酒作乐。
“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你小师叔了,枉我这么多年费心费力地教导你!唉!”尚元悯佯装一副伤心模样,似乎付明轩真的就是一只白眼狼似的。
“小师叔.....我还是先告辞吧!”付明轩心中郁闷了,没有心情和尚元悯打嘴仗,转身就欲离开。
就在转身之际,身后响起了尚元悯的声音。
“怎么?你不想知道真相么?”
付明轩蓦地立定,转身看向尚元悯。
“什么.....什么真相?”
尚元悯轻笑一声,喝了一杯酒,道:“你想知道的真相,玉京的真相。”
“小师叔!”
尚元悯哈哈大笑两声,道:“想来你也是思忖许久,为何玉京突然就聚集了四大门派当中这么多核心人物,你且坐下,且听我向你一一道来。”
付明轩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坐在尚元悯身边。
“你知道,我们这个世界,除了我们九州大陆外,其实还有界外之域,最常见的就是各种秘境。”
付明轩点了点头,以往他去小有门内秘境历练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秘境这种地方,你也可以说是一种挤出空间,对于我们修道之人来说,秘境里的资源可谓是重之又重。除了各家稳定掌握的那些地方外,还可能是以往不曾现世的上古大能洞府,也可能是时间之流中被遗忘的一处荒原,甚至可能是其它世界与九州接壤的一角。”
“然而就在前些日子,元会门内推衍出了有一个从未在此世界纪录中出现过的大秘境即将开启,对于修道界来说,无异于是一个重磅消息,然而面对这天大的喜事,问题却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
“秘境的入口?”付明轩问道。
尚元悯点了点头,道:“对,就是秘境的入口。虽然知道秘境即将开启,却是找不到入口,四大门派高层最终还是一起商议,资源共享,确定了大致的方向,再对周边地界进行监测,查找异象,然后才定了发源之地。”
“难不成......”
“对,就是在玉京城。”
恍若一颗巨石落地,付明轩心中终于明了,这些日子潜藏在玉京城下的那些暗流,原来都是为了这个而来!
付明轩只觉得浑身一松,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来。
尚元悯倒上了一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继续道:“之前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一是因为不能完全确定,二是因为你若知道真相,必定会采取行动,不免惹来其余门派的注意。是以我还不准你自己去探查,如今我已在城中考察多日,的确发现了一些秘境将开的先兆。并且,我已经收到了消息,洛长苏那一行人在今日晨间也得到了上面传达的消息。”
付明轩接过酒,问道:“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四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们,都已经在前来的路上了?”
尚元悯点了点头,道:“只有星极门暂时没有明面上的动静,而其余两派的人,想必你已经见过了。”
付明轩想到了沈伯严和白秋亭这两名首座,眉头微微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