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弟子们每日四处挖井,成功地挖到几处地下水源,被西北百姓恭敬地奉为水神临世,影响深远。北方的弟子们在对抗游牧民族的骚扰中,成长为一个个民族英雄,领导着当地百姓奋起发抗。胖弟子历经苦难,在一次次战争中勇猛表现,很快荣升为大帅手下的一员猛将。绮陌则成了远近闻名的神医,来找她治病求药的人数不盛数。
磨难成就人生,当其余弟子们经历着脱胎换骨的人生考验时,释心彻底成了一只安逸的米虫,每日只在家喂喂鸡种种菜,然后到尼姑庵搬搬东西,过得平静无波,分外清闲。
这日释心帮尼姑庵搬完东西,与几个尼姑们一起坐在太阳下吃茶聊天,正聊得开心时,一个小尼姑慌慌张张地跑来道:“不好了不好了,我刚带花哥儿去后山玩,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怎么办?”
“空行,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带花哥儿去后山干什么。”
“我……我看花哥儿这几天情绪不好,我以为它生病了,想带它散散心。”
释心小声问旁边人道:“花哥儿是谁?”
旁人回她道:“是庙里养的一只老芦花鸡,有五六岁了。”
小尼姑被训得泪水涟涟:“我,我知道错了,我,我就是眯了一会,只一会花哥儿就没影了,现在怎么办?”
一人道:“行了,别哭了,花哥儿有灵性着,丢不了。大家都别闲着了,快去后山找吧。”喝茶的尼姑们一下子就散了,释心爬起来拉住身旁的尼姑道:“我跟你们一起找吧,我找东西可行了。你先带我到鸡圈去瞧瞧,我闻闻它的味。”
那尼姑笑起来:“怎么着,你这鼻子能有狗鼻子灵?”
“着不多吧。”
“你等着。”尼姑跑开不一会拿了一个鸡毛毽子来,“你闻闻这味,这是拿花哥儿的尾毛做的。”
释心拿着毽子在鼻子上一过,皱眉:“你确定这是花哥儿的毛?”
“空方师姐偷偷捉着花哥儿拔毛时,我在旁边瞧着呢,错不了。”
这熟悉又讨厌的味道……释心揉了揉鼻子,翻了白眼,心道:应该不可能吧。
到了后山,释心很快捕捉到花哥儿的味道,在别人漫无目地的四处乱找时,笔直地一路向前,走进了密林深处,没花多少功夫,一只迎风昂首,英姿勃勃的芦花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释心没有惊动它,猫着身躲到一旁的树下,只见花哥儿甩甩鸡冠抖抖羽毛,用嘴将身上沾的杂草碎叶一点点理去,收拾干净后,昂着头打了一个长鸣,随后开始优雅地踱起步子,信步闲庭,那般高傲气势仿佛自己不是一只鸡而是一只凤凰一般。
释心从树后走了出去,喊道:“哟,哪里来的花毛鸡。”
芦花鸡一听见人声,立即缩起傲态,低头啄草。
释心走近,将花哥儿拎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释心穿的是尼姑庵的修行服,花哥儿躲也不躲,乖乖地由她摆布。
释心晃了晃手里的杂毛芦花鸡,唇角微扬,用另一只手缓慢地将它从头一点点摸到了尾,这种摸法,似要把它内里的骨头都给数清一般。
花哥儿被捏得羽毛炸立,极不舒服地发出几声鸡叫,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释心将花哥儿牢牢扣住:“正好肚子饿了,是做成烤鸡呢还是叫花鸡呢?炖汤也行,就是费些功夫。”
花哥儿急得用喙去啄她,释心哪能让它得手,捏住鸡喙与它对视道:“听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不知拔了毛的鸡又是何等模样。”边说边做,伸手去拔花哥儿的毛。
花哥儿前几日刚惨遭拔毛之罪,尾巴还秃着一块,怎肯乖乖等死,剧烈地扑动翅膀挣脱,一人一鸡便这么打起架来,这时另一名寻至此处的小尼姑开心大喊道:“找到啦,找到啦,花哥儿在这里!”说着跑过来俯身去抱花哥儿。
见有人来了,释心不好再折磨它,便住了手,然后若无其事地拍掉身上乱蓬蓬的鸡毛。
花哥儿逃过一劫,心有余悸,埋在小尼姑胸里瑟瑟发抖。
小尼姑奇怪道:“花哥儿怎么抖成这样?”
释心道:“大概是走丢了害怕吧。”
回到了庵里,得知是释心找到的花哥儿,管事尼姑把释心夸奖了番,还多给了她五圭钱工钱。释心摸着铜板道:“这花毛鸡有那么重要吗?”
管事尼姑道:“这花哥儿是庵主养的。庵主老了,这几年一直卧病在床,浑浑噩噩的,有时也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死了,说也奇怪,只要听到花哥儿打鸣,庵主就会恢复片刻清明。可见养的老物,总是有感情的。庵主此前甚至说,若是哪日花哥儿不在了,便是她圆寂之时。这花哥儿现在就是庵主在人世上唯一的惦念了。”
管事尼姑冲着站在一旁的几个小尼姑道:“今日幸亏找着花哥儿了,若是找不到,你们一个个都去庵主榻前跪着吧。”
小尼姑们低着头唯唯诺诺道:“是。”
释心心道:这死鸟倒是享福不浅,变成鸡了还有一庵的尼姑们伺候着它。
瞧着花哥儿窝在美嫩小尼姑怀里,释心突然起了一个歪主意。
第二日等何回出门后,释心从何回养的四只下蛋母鸡里挑了一个又灰又肥的出来,抱进了尼姑庵。旁边人见她抱着个母鸡过来,问她干什么。
她道:“我看花哥儿一只鸡挺寂寞的,抱只母鸡给它解闷。”
“不行不行,花哥儿很不合群,以前庵主也养过几只鸡,只要靠近一点,花哥儿就又啄又扑,欺负得它们根本不敢进窝。”
“别的鸡不行,我这只可以。”
小尼姑好奇道:“为什么?我看这只鸡没什么特别啊。”
“因为这只鸡啊——”释心拉长声音道,“她的名字叫凤鸟!”
小尼姑给释心指了鸡圈的位置。释心寻过去时,花哥儿正懒洋洋地把大半个身子窝在鸡窝里,瞧着是昨日欺负它的女孩,动也不动。
“凤鸟。”释心唤道。
花哥儿猛地竖起鸡冠向释心看去。
释心笑眯眯地摸着怀里的母鸡:“凤鸟,我们来见见新朋友,这是花哥儿。花哥儿,你看这是凤鸟,你看你俩多配啊,一样的又老又丑。凤鸟啊凤乌,你虽然挺会下蛋的,但爱瞎嚷嚷这个毛病不好。你说你一只花毛鸡,毛都掉得差不多了,有什么好嘚瑟的?”
花哥儿整个儿站了起来,一对鸡眼紧紧盯着释心,根本不像普通家禽看人的眼神。
释心料想自己现在这样的容貌,那花毛鸡就是瞪破了眼珠子也认不出来,心里更开心,把母鸡往鸡圈里一扔:“凤鸟,乖乖地跟花哥儿相处哦。”转身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欺负完花毛鸡,释心内一阵暗爽。谁能想到昔日神尊座下最看重的神禽凤凰竟沦落成尼姑庵的一只芦花鸡?若有一日这花毛鸡发现欺负它的,就是当年那只总被他欺负的饕餮幼崽,它又会是何等表情?
释心想想都要笑出声来。
此后的日子,释心的日子过得好不舒心,每日在庵里欺负欺负凤鸟,傍晚拿了工钱就回家逛逛街买些好吃的好玩的,何阎王要是心情好呢,她就冲他露个笑脸,要是心情不好,她也不拿热脸贴他冷屁股,直接窝回自己房间里。
要说这些日子唯一的不顺,就是她长牙牙疼。何回见不得她成日拿牙刨木头,刨得一地的木屑,难得大方地给她买了一麻袋的野生小核桃让她磕。
这日何回回来得晚,释心牙疼得难受,一边磕核桃,一边等,磕着磕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半夜里被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和极冰的寒气熏醒加冻醒,有些迷糊地抬起头,吐出嘴里的核桃道:“何回?”
黑暗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嗯。”
释心捏住鼻子,“好臭啊。你身上这是什么味。”
“烧盆热水,送到我房间里来。”随后是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
释心手脚利索地开始烧水,烧好后拎到何回的房间门口,扣了扣门,门内没有回应。
“何回师兄?何回?”释心叫唤了几声,见无人应答便直接推门而入,门内,何回面朝里侧卧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释心只得弯下腰,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去看他情形,何回突然睁开眼与她来个对视。
释心尴尬地直起身:“我以为你昏过去了。”
何回勉强地撑起身子:“把水放下,你出去吧。”
释心看着何回身上戾气重得连贵妃榻上都结出一层霜,便知他现在怒气极盛:“你遇到了什么事吗?”
“跟你没关系。”
释心很不想贴他的冷屁股,可看他这独自生闷气的模样,不知怎的她就是走不动:“唉,你怎么又发脾气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说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说不定我能帮你报仇呢?”
何回冷瞥了她一眼:“你帮我报仇?”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