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069 父不详(1 / 1)

居委会开的是拆迁动员大会,路宁无意做钉子户,拿了资料就走了。

她回小桥巷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去见班头。

小桥巷要拆迁,班头他们也要搬走了,不像那些街坊邻居,他们这一走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路宁拿着过年领的红包请大家吃了一顿饭,地点还是小桥巷那家以前大家常聚在一起的小餐馆。

大家点了一堆啤酒二锅头,不醉不休。

路宁赶到的时候,菜刚好端上桌,班头连忙站起来招呼路宁:“快,就等你了,几个月不见,长大了……这位是?”

大伙儿的目光好奇的看向裴渊。

路宁也不说话,只是笑看着裴渊。

裴渊拉着路宁坐下:“我是路宁的监护人裴渊,多谢你们对路宁的照顾!”

面对跟他明显不是一类人的裴渊,班头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笑呵呵地说:“哪里,哪里,路宁这孩子懂事,惹人疼,来,吃菜,吃菜!”

开始班头他们还有点拘束,不过等酒劲儿一上来,大家也放开了,班头打了个酒咯说:“路宁,我们准备回老家了。”

路宁傻眼了:“为什么?”

班头撑着头,指着窗户外遥远的高楼大厦说:“这a市的房租越来越贵,而我们老家的工资也比以前高多了,虽然还是比a市挣得少一点。但回去找个离家近的活儿干,也能照顾一下家里,毕竟父母年纪都大了。像小张他们年轻一辈儿的也要回家相亲结婚。”

小张抿嘴腼腆一笑:“我不想以后我的孩子也好几年才能见到他的父母一次,所以这次也准备跟班头他们一起回去了。”

裴渊怕路宁难过,连忙举起酒杯:“这是好事,该庆祝!”

“对,是该庆祝!”班头举起酒杯,“路宁,我待会把我们老家的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以后有空可以到我们那儿去玩。我们老家虽然穷了一点,但山清水秀,环境真的很好!”

路宁抿住嘴,认真地说:“好,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们的!”

班头放下酒杯,唏嘘了一声:“我在这座城市呆了15年,这就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行了,我喝高了,出去透口气!”

说完,站起身,仰起头,把眼泪倒回了眼眶里,大步走到门口,站在路边,掏出一支烟点燃。

抽完烟,班头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推开玻璃门,径自走向老板:“老姜,多少钱?”

老板没说话,只是看向他的身后。

班头不解,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裴渊站到了他身后。

他愣住了,挠挠头,正要解释。

裴渊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出去说。

重新走到门口,班头又忍不住掏出香烟,解释道:“路宁还没成年呢,这顿饭哪能真让她付钱呢。烟,你抽吗?”

裴渊摆手拒绝了他:“我不抽。这一顿你就让路宁请吧,不然她心里会不舒服的,她一直惦记着你们对她的照顾,现在你们要走了,就当是她为你们践行。”

班头咧开嘴笑了:“哪有什么照顾,她力气大,做事勤快,换一个人也一样会收她!”

裴渊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有没有照顾,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也别推了。路宁这段时间攒了几千块,这一顿大排档还是请得起的,你不让她付钱,她一直惦记着这事,心里更不舒服。”

班头嘴拙,说不过他,不由苦笑:“这孩子就是实心眼。”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裴渊:“裴先生,路宁以后就靠你多照顾了!”

裴渊迎上他的目光,不惧不避,郑重地说:“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这才一前一后地进了小餐馆。

进门后,裴渊立即问老板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飞快地在下面写下了一排数字,递给了班头:“你们回去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班头对上他真诚的目光,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这一顿饭吃到金乌西坠玉兔升才结束。

大家在小餐馆门口分手,路宁心情低落地跟在裴渊身后往小桥巷的那个家走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闲聊的大妈坐在门口跟路宁打招呼。每家每户门口都乱糟糟的,杂物摆了一地,纷纷在为即将到来的拆迁做准备。

路宁再一次那么清晰地察觉到,这个给她最初温暖的地方即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

裴渊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停下脚,无奈地看着路宁。

路宁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裴渊一把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捏:“别怕,还有我陪着你!”

路宁反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相顾一笑,静默地往路宁的房子走去。

这套房子还是跟路宁上次去那样,一片清冷。

不过因为很久没人居住的缘故,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

一进屋,路宁就去打了一盆水来把桌椅板凳和窗户擦了一遍。裴渊看着她:“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吗?”

路宁点头,指了指厕所的位置:“你拖地吧!”

两人分工协作,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屋子弄干净。

搞完了卫生,轮到收拾了。

说是收拾,其实不过是把路外婆的旧物和路宁以前的一些衣服归类打包而已。

路宁这半年,身量长高了一些,身体也开始发育,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了。用裴渊的话来说,这些东西既然没用了,不如扔掉算了。但路宁就是固执的不肯扔,她找了一个纸箱子,把这些衣服全收了进去,又用胶带封好。

处理完了路宁的衣物,接下来就是路外婆的了。路外婆一辈子节俭,什么东西都留着,就连三十年前的旧物她都好好的保存着。

路宁拿出先前准备的几个纸箱,分门别类的装好,衣服,被子各装在一个箱子里,还有些鞋子、老旧的收音机、旧书报之类的,路宁仍旧没丢弃,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箱子里。

裴渊越看越不对劲儿:“这些你都要留下?”

路宁回头看了他一眼:“嗯,我想等拆迁房分下来后,把这些东西都放回去。”

这些东西都是路外婆和原身的,扔了也不合适,路宁想来想去,似乎最好的办法仍旧是把它们放回属于她们的房子里。

裴渊不知道路宁的想法,还以为她是舍不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明天我让罗助理安排一辆货车来把桌椅板一块儿搬走,等新房分下来后,照着现在这样布置,你说好不好?”

“谢谢!”路宁回头冲他一笑。

两人把这些日常的东西都收拾完后,搬开路外婆的缝纫机,发现下面还藏着一只书包那么大的旧木头箱子,看那款式,应该是三四十年前流行的,这箱子上还挂了一只旧锁,锁头都长满了褐色的铁锈。

裴渊指着箱子问:“这个里面怎么办?就保持原样搬走吗?”

路宁拿起抹布擦了擦箱子上面的灰尘,颔首道:“嗯,就这样……”

话未说完,突然啪嚓一声,锁头掉到了地上,路宁傻眼了,她只是擦擦上面的灰尘和蜘蛛网而已,谁能想到这锁这么不中用,竟然一碰就碎。

裴渊走过去,弯腰拾起锁,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指着黄褐色的锈迹道:“用了太久,锁头锈掉了!”

他顺手又拍了一下箱子,箱子嘎吱作响。

“这箱子只怕也快坏了,要不要换个箱子?”

有了锁头这个前车之鉴,路宁也很怀疑这箱子的质量。这样一只箱子如何经得起工人搬上搬下,汽车运输呢?未免箱子在搬运的过程中坏了,遗失掉某件物品,路宁决定把东西换到自己带来的纸箱里。等新房子分下来后,再用木箱子替换掉纸箱子。

她打开一个小纸箱,先用胶带固定了两周,这才打开那只木箱子。

木箱子甫一打开,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路宁把箱子拉到灯光下,往里一看,里面堆了满满一箱子小物品,个挨个,摆得整整齐齐的。这堆东西并不贵重,看起来倒是纪念意义比较大。

最上面的是两张丝质的绣帕,接下来是两只戒指,一银一金,再往下,是一个泛黄的日记本,日记本旁边的小匣子里面还装着几个辨不出来历的徽章,最下面垫着一本相册。

路宁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再用干毛巾擦拭了一遍又放到旁边的纸箱子里。轮到相册时,她顿了一下,相册上印刷着一副彩色的卡通图案,因为时间太长,图案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不过还是依稀看得出来是一个胖乎乎的娃娃。

这应该是原身或者原身母亲的相册,路宁看了一眼,又拿起抹布擦掉上面的尘土,转手把相册放进纸箱子里。

突然一张相片轻飘飘地从里面滑了出来,路宁连忙放下抹布,捡起照片,正准备放进相册里,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照片中的那个男人身上。

“裴渊,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很眼熟?”路宁伸手戳了戳裴渊。

裴渊蹲下身,凑过去,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人的名字,他瞥向路宁,路宁同一时间抬头望着他说:“这是周书榕对不对?”

没想到被她认出来了,裴渊只得点头。

路宁拿着照片,对着上面的人影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疑惑地说:“可他怎么跟路……我母亲认识呢?”

照片里,两个年轻的男女依偎在一起,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朗快乐的笑容。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情侣关系。

裴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显,淡笑道:“你外婆没跟你讲过这事吗?”

路宁摇头,就是讲过,她也不知道啊。

“算了,把东西收起来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呢!”裴渊故意岔开话题。

不过这会儿路宁满脑子都是这张照片,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话,翻开相册道:“我再找找,也许还有他们的照片呢!”

不过一打开相册,路宁就失望了。除了这张双人合照,相册里的照片没过塑,早在时光中模糊不清了。她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却没有一张清晰的,大部分都花得脸都看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路宁扭头看向裴渊,“你有办法把这些照片恢复吗?”

裴渊很想拒绝,但对上路宁那双期盼的眸子,他总是没办法狠下心说不行。

“我让人试试!”

因为照片的事,路宁再不敢疏忽,后面的物件,她都一一查看,生怕漏掉了什么。

有心栽花花不开,她刻意去却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只能抱着这一个老相册回去。

回家的路上,路宁又回忆了一遍她与周奇鸣父子的相识过程,忍不住问裴渊:“你说,我跟他们有关系吗?周奇鸣的好感也来得太快,太莫名其妙了!”

以前他们都只觉得周奇鸣脑子有坑,但无意中看到这张老照片后,有些事连裴渊都不敢说得那么肯定了。

裴渊心里有事,回答路宁的时候难免有些敷衍:“应该没有吧。”

他也希望没有。

两人都有心事,谁也没有再挑起话题,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

进了裴宅,两人在房门口分手,裴渊摸了摸路宁的头:“你最近又要学习又要练武,很累的,早点睡吧!”

路宁闷闷地点了点头,推开门回到了房里。

那边,裴渊进了卧室,脸立即拉了下来,他飞快地捡起手机拨通了成杰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道:“路宁的父亲是谁?”

成杰被他语气中的急切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裴渊不理又紧追着问:“我想知道路宁的父亲是谁?”

成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户籍上显示的是父不详!”

真不是自己记错了,裴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语气艰涩地问:“那你们的调查呢……路宁跟程永康几人有没有关系?”

成杰马上明白了裴渊的担忧,连忙否认道:“绝对没有,那宗案子发生在的准确时间是19年前的七月,距离路宁的出生还有一年半。时间上就不对,你大可以放心,她绝对跟这些人渣没有关系!”

这个猜测被否认,另一个猜测的可能性被无限放大了。

想到周书榕父子无端端地对路宁的关注和热情,裴渊的心就不住地往下沉。

“裴先生?”成杰久等不到裴渊说话,不禁心生疑惑,“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裴渊心中天人交战,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成杰,但私心又阻止了他,万一姓周的真跟路宁有关呢?

他实在不想让路宁牵扯进这些陈年旧怨中,她就该无忧无虑地长大。

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私欲占了上风,裴渊清了清嗓子:“没有。成队,我有个不情之请,若是知道路宁的生父是谁,请你务必要通知我。”

“好!”成杰虽然直觉裴渊有事瞒着他,不过对方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

挂断电话后,裴渊长长的叹了口气,撑着额头,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言语。

他没注意到,他卧室的门,那一条细微的小缝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轻轻关上裴渊卧室的门,垫着脚回到房间,路宁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倒不在意这具身体的生父是谁,对她来说,前世今生她心里都只有一个爸爸。

前世,路宁两岁多时,母亲就生病去世了,是她爸一手把她拉扯大。而且因为怕她受委屈,她爸还拒绝了别人安排的相亲,决定在她没成年前绝不再娶。

她的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爸爸,她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父爱,因此她一点都没兴趣去探究前身的生父是谁,她也不需要另外一个人的父爱。

不过看裴渊那凝重的神色,这件事似乎会对她影响不小。

而裴渊的变化正是从那张老照片开始的,她是该先去找周书榕还是找成队呢?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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