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厂。
地底摸约三十尺的地方,隐藏着一处绝佳的浴池,名曰瑶汐池。地方虽不大,但天然温润的泉水自地底冒出,腾腾氤氲的热气充斥着整个石穴,让此地成为一处绝佳的天然沐浴之处。瑶汐池乃当年建造东厂之时预留下来给人浣洗衣物之处,然而后来逐渐发展成了为数不多的女眷们每天沐浴娱乐的场所。
突然间,一片欢声笑语传来,如山涧清泉般叮咚作响,又如雾中弱荷般幽然难断,正是袁紫郢和其她女锦衣卫们端着载满衣物的篮子走了过来。
卸下青色锦服,那并非一群不怒自威的女杀手,分眀是一群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个个都裙裾飞扬,美目流转。
袁紫郢隐如屏风后没一会,便身着嫩衫,扑通一声落入了正冒着热气的泉水中。其她女子亦都纷纷衣带轻解,抓紧时间享受着这一天为数不多的愉快时光。
“哟,没想到啊,这么快就避完风头回来了。”说话的正是袁紫郢身后的筎月,此时她正用苓草轻轻擦拭着玉臂,眼神绝美,红唇若火。
袁紫郢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这里除了她,还有谁敢惹这么大的事上身。
既然敢来,亦不怕得罪这帮“姐妹”,袁紫郢笑道,“妹妹当然嫌快了,姐姐不回来,妹妹还可以在公公面前多撒几天娇,可现在,就是不一样了。”
筎月脸色稍微一变,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继而笑道,“妹妹可是担心姐姐,之前我还以为姐姐犯了什么事,被驱逐出东厂了,心想外面这么乱,你可怎么维持生计呀,看到你这么快回来,怎么,在外面过不下去了?”
“妹妹放心,姐姐现在生活过的比你们谁都好,你们要想上位,还得多历练历练,不要总是以为光靠姿色就可以混口饭吃,最好还是想想东厂过些时日会不会留一群废人在这里浪费粮食吧。”袁紫郢傲然笑道。
“好大的口气,说得好像你自己没有靠过姿色吃饭似的。”筎月说完正要往袁紫郢那边游过去,却被另一名女子拦住了。
“我们还是不要惹事,最近东厂正多事,我怕公公怪罪下来。”另一名女子小声在筎月耳畔说道。
袁紫郢看了她们一眼,转眼和别的女子有说有笑去了,根本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
筎月一咬牙,亦还是把这口气吞了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悄然浮现于这氤氲的雾气中,立在了浴池旁,正是大家熟悉而又畏惧的曹公公,这场景可吓坏了好多池子里的美人儿。
“公公。。。”许多女眷在不经意间都纷纷后退,用手捂住胸前,仅有袁紫郢,筎月,以及其她两名女子在原地没有动。
筎月见到曹公公之后,先是一惊,继而笑语嫣然地问道;“公公今日怎有空来到瑶汐池?莫非来看望我们姐妹?”
袁紫郢看了一眼曹公公,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于水中继续洗去身上疲惫。
“并没有,只是知道紫郢回来了,故而有事相商。”曹公公眼神和口气都十分笃定,一时间竟让筎月以及其她女眷无言以对。
整个浴池静默了几秒钟之后,曹公公放话道,“你们先出去。”
女眷们面面相觑,愿意或者不愿意也罢,都只好慢慢从池子后隐去,一盏茶的功夫,浴池中间,就只剩袁紫郢以及泡的正香的玫瑰花瓣。
曹公公站在岸上,端倪着雾气蒙蒙的浴池中眼神桀骜不驯的袁紫郢,整个世界都在此时安静了下来。
“怎么,和她们吵架了?”曹公公拿出了腰间的锦帕,抿了抿鼻尖。
“怎么会,谁要和她们一般见识。”袁紫郢继续洗道。
“没想到你出去这么久,还是和以前一样桀骜不驯,你这么大张旗鼓回到东厂,就不怕有人心里不愉快?”曹公公道。
“当然怕,现在坏人那么多,有的时候我怎么做都可能是错,但我迫不及待想复职了,”袁紫郢游到了岸边,曹公公脚下,双手趴在石块上,“不知道公公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一刹那,曹公公和袁紫郢眼神正对峙,几秒之后,曹公公噗嗤一声笑了。
东厂,书房。
曹正淳坐在太师椅上,右手颤抖地翻开摆放在案几上的那本《大悲圣经》,嘴角似笑非笑,“你,是怎么弄到手的?”许久之后,他才扬起眼角看了看站在他眼前身着青衫,劲装打扮的袁紫郢。
袁紫郢从公公眼中读到的是惊讶,期许,甚至是钦佩。没想到一本武功秘籍把他感动成这样,她黯然一笑,耸了耸肩,嘴中缓缓吐出两个字,“色诱。”
曹公公期许的表情突然僵硬在了空气中,他期待的东西,就这样干净利落地被她两个字就解释完了,也只好就此作罢,毕竟,他之前从不在乎手下用什么方式来达到目的。
合上书本,曹正淳站起来走下了台阶,“本座就知道你回来两天都不找我,在东厂来去自如,就是为了让我来召见你,现在你目的达到了,你说吧,你想做些什么?”
袁紫郢莞尔一笑,“属下听说,最近土龙帮和凌家堡一役,东厂抓了不少乱党,公公知道的,审问犯人是我的强项,虽然属下很想效力,不过听公公的口气,现在人手应该够了,也罢,这次回来,就是想亲手将这本秘籍交予公公手中,其他的就听从公公安排了。”
说完袁紫郢转身就打算要走,怎料她的手竟被曹公公死死拉住了。袁紫郢心中一提,公公平日虽然偶尔会和她们开开玩笑,但是并不会如此,这是第一次。
“好,就依你,审问犯人,免得你再给我犯什么事。”曹公公一把将她转了过来,正视着袁紫郢,满意地笑道,“果然还是自己多年辛苦培育的杀手有潜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令本座失望。”
袁紫郢低眉启唇轻笑,心中回忆起前天晚上看到西门睿云的场景。
隐烟阁后门,西门睿云竟拒绝回了答袁紫郢的问题“为何这次抓到的人里面少了凌天翔?”而是匆匆乔装绕路从城南离开了京师,很不幸,行踪还是被她发现了。
不是为了钱便是为了女人,袁紫郢这样想着,倒是很有兴趣知道这背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