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 / 1)

“帝祈云……是你吗?”她轻唤一声,他却像未听到一般。

步绾绾陡然醒悟,她进入了梦境!她所看所见,皆是梦中。

只见他揽着那女人,温柔地拉着她的手,不时偏过脸来亲吻。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厉斥:“浮生,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为何还要娶别人……”

话音才落,那白影已经闯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眼泪扑嗖跌落。

“你骗我、哄我、欺我、浮生,我把凤尾给了她,你难道就这样对我?紫珠公主她已有夫婿!你们这样算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你是只不成器不入流的破凤凰而已,三界不收,我怎会真的爱你?我只是要你的凤尾你的凤血,让她痊愈,我爱她,从未爱过你。”

他从池水里站起来,水珠从他赤|luo|的胸膛上跌落,这张脸棱角分明,刚毅冷硬,霸气无双。

步绾绾又看那女子,满脸皱纹,白发拖地,可这容颜哪配得上青烟宫主倾城之名,不过,她身上穿着的……是提灯裙!

她站在灯下,就像踏云而行,三尺白发被风拂乱。

可惜这男人并不欣赏,只冷冷喝斥她,“我收你为妃,已给足你面子,还不退下。”

女子退了两步,满面悲怯,定定地看着男子,猛地转头跑出去。

“青烟宫主伤心了,你伤心吗?”

紫玉公主从水里缓缓起来,一手搭在他的胸前,他拉着紫玉公主的手,温柔地说:

“我有何伤心,我愿为我爱的晚晚倾尽天下。”

紫玉公主笑了起来,偎进他的怀里,小声说:“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值得的……”

他抓着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

就在此时,先前出去的丑陋女子又回来了,换了一身大红长袍,站在宫殿门口,看着殿内的人说:

“你既负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人心丑陋,哪比得上我青烟宫……比得上我的墨竹……我害了他,却只换回如此下场,浮生,你该死!”

她颤抖着说着,突然间挥起双袖,火红的袍袖在风里展开,就像凤翅,熊熊的火焰顿时扑向了大殿之中,无情地吞噬了殿中的一切,包括站在殿中的步绾绾……

步绾绾被烈焰灼疼,一声尖叫,猛地坐了起来,心跳快得能撞破胸腔,脑中全是那白发皱纹女子的模样,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甚至每一根白发的飘拂,每一丝皱纹的轻拧,全都在眼前放大。

她大口地喘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大红的地毯,高悬的龙幡,宫殿恢弘,群臣恭敬地跪满一地。

“怎么了?”他环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另一手抚向她的额,低低地问。

步绾绾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辇上,就在帝祈云的怀里。

“做噩梦,你怎么不叫醒我?”她飞快地坐正,捂紧了胸口往后看。

许鸳鸯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正红的凤袍穿在她身上,金冠压在她的头上,明晃晃的光映下来,让她看上去像个被人强迫长大的孩子。她突然就努力冲着步绾绾笑了笑,唇角勾得僵硬,一看便知并非真心,而是为了在这种场合维持她那可怜的尊严。

步绾绾说不清,帝祈云在许鸳鸯失去生念的时候选择收她为后,是对还是错,留她在府中是痛苦,收她进宫是痛苦,到底哪种更残忍……怎么看,都是可怜的,好像也没办法能解决这难题……

许鸳鸯或者只错在一件事,不应该喜欢上她这哥哥,若没有这喜欢,什么都不会发生。

步绾绾更加痛恨那个作恶之人,眉微拧了拧,小声说:“我这位置原本应该由皇后坐,你怎么不让她坐前面,既然要顾忌她的感受,这时候你又忘了她。”

说着,眉心又灼痛起来,好像真被梦中那把火给烧着了。

步绾绾揉着眉心,依然轻喘。她越不愿意想杂乱的梦境,可这些梦境就越往她的脑海里钻,涌得又凶又急,涨得脑袋都痛了,让她苦不堪言。

“从东城一路回来,难得见你睡得这么沉,想必是累极了,让你多睡会儿,起码别累着肚子里这个……鸳鸯也懂事,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他笑着说,紧了紧揽在她腰上的手,身子往前微微俯去,又微抬着下巴,满脸的骄傲和满足。

步绾绾摇头,帝祈云始终不懂女人,他心大,和洛君瑜一样,都是大大咧咧,放|荡不羁的人,以为女人的心思都和他们一样,不拘小节,大义侠气。

可女人不是那样的,情敌之间,或者一个笑容,或者一个眼神,只要不对,便能勾起女人心思百转千回,恩怨纠缠,恨不能立刻将对方踩进泥淖里,怎么可能相亲相爱,和睦共处?帝祈云更不懂,女人为了爱,那是可以飞蛾扑火的壮烈,哪怕前方是死路,也要去闯。哪像这些男人,女人丢了一个再找一个,男人与女人相比,始终薄情了一些。

步绾绾心思有些灰,眼前多壮观热烈的场面,落进她的心里,都是反感和压抑。

她不知道,那青烟宫主的飞蛾扑火,和如今自己这勇往直前,到底谁的运气会更好一些?

但是,帝祈云爱绾绾这个人,她相信!是步绾绾,还是什么晚晚呢?她不知道!

她的手放在小腹上,小生命顽强地依附在她的血肉上,和她一起同呼吸共命运,就因为多了这么一小团的血肉,她便觉得生命都丰满起来了,一切的可怕都变得不可怕了!

女人为了爱情,可以变得非常柔软,女人为了孩子,可以变得非常强大!

步绾绾柔软,并且强大,她挺直了背,看向龙辇外的群臣,后宫诸妃,皆有大树可依。

不过,她也有!她看到了洛君瑜,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有洛君瑜,她有帝祈云,她有孩子,她就有了天下最稳的依靠。

对,不要怕,步绾绾,不管梦里的是前生,还是今世的预兆,都不要怕,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你的生命太乏味了!

龙辇停下,帝祈云下了辇,小心地扶下她。

她身上也是正红宫装,只因被他拔下了几枝珠钗,因而妆扮显得要简陋许多。她的妆扮落在许鸳鸯的眼里,多少让许鸳鸯平衡了一点。她端端正正地坐在辇上,看着帝祈云,可帝祈云似乎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皇后,只牵着步绾绾的手就往台阶上走。

“云哥哥。”许鸳鸯赶紧叫他,委委屈屈的一声。

帝祈云一怔,赶紧转身接她,笑着说:“鸳鸯,你嫂嫂……不是,绾贵妃腹中不适,所以孤王多照顾一些,你快下来。”

许鸳鸯抬眼看他,又看了看步绾绾,自己轻拎着凤摆,下了辇,慢步走近了步绾绾,看了她一眼,小声说:

“步姐姐,你肚子疼啊?”

“啊,有一点。”

步绾绾咧嘴笑笑,往后退了一步,让她和帝祈云走到前面,自己慢吞吞地跟在其后。

帝祈云的手突然就反了过来,拉住了她的袖角,往前扯了扯,她的手伸出去,和他的指尖碰了碰,他才松开,带着许鸳鸯往高台上走去了。

非常繁冗的过程,步绾绾看着许鸳鸯站起,又跪,跪完又站,三跪九磕。

而她有身孕,所以一切简化,只给帝祈云行了个礼,其他一切皆免了。

帝祈云带着她和许鸳鸯站在高台上接受百官的朝拜时,许鸳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小声说:

“步姐姐,我害怕。”步绾绾愕然地转过头,看向她。

许鸳鸯抿抿唇,小小的身子微抖起来,往下看,百官正齐齐跪着,齐呼万岁,四周有高大强壮的男子正在擂鼓,奏响牛角号。

“步姐姐,你会把我赶出宫吗?”许鸳鸯突然又问。

帝祈云这时转过头来,看向了许鸳鸯。

许鸳鸯垂着头,轻声说:“她们说,你会把我赶出去,我不和你争云哥哥了,我若回去,会被别人笑话……你也不要把我的事告诉别人好不好?”

“鸳鸯,我们说好的,步姐姐不会欺负你,但你也要尊重她,不要听别人乱说,好吗?”

帝祈云拧拧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嗯……”

许鸳鸯点头,不再出声。

仪式结束,帝祈云去前殿接受百官朝贺。后妃齐聚凤鸳宫,祝贺许鸳鸯和步绾绾大喜。

步绾绾本不想来,可许鸳鸯一直拉着她的手指,紧张地看着面前一个个美艳成熟的女人,根本不肯松开她。

“恭贺皇后,绾贵妃。”

绛芸带着众女,给二人行了礼,又一一呈上了贺礼。绛芸的礼最轻,但是最有意思,许鸳鸯的是一份鸳鸯戏水的翡翠瓶。步绾绾的是一只含着宝珠的小玉狮子。傅玉莹的礼最重,也最普通,许鸳鸯的是血玉珊瑚,步绾绾的是一对镇海玉如意。

许鸳鸯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平身二字,步绾绾使了个眼色,让凤鸳宫的管事太监替她说了。

绛芸等人起身,有些嫔妃已微露忿色,都抬眼看着座上二人。

“今日喜庆,臣妾等也不多叨扰,坐坐便走吧。”绛芸笑笑,转头看众人,众人赶紧齐齐应声,分明唯绛芸独尊,又各自坐到座上,等着绛芸的下一步指示。

傅玉莹一直不出声,一贯的清傲模样,坐在右侧首座,低头品茶。

“步姐姐,她们会不会对付我?”许鸳鸯转过头看步绾绾,小脸通红的。

“不会。”步绾绾安慰她,这些女人或者正恨着她和许鸳鸯,但绝不会蠢到在今天闹事,洛君瑜眼能观心,帝祈云指能读意,她们只能用力掩饰各式不满,摆出恭敬的模样,面上哪里敢露出半分怨气。

许鸳鸯想了想,看着坐在殿中的那些女人,又小声说:

“云哥哥说了,不是你害我,是别人。我知道你们是在可怜我,我不干净了,云哥哥还肯要我……他是不想让别人笑话我,让我在宫里住着……请你不要生我的气,你以后还和我说话好不好?”

步绾绾无言以对,你若和硬碰硬,她能硬过任何人。你若和她软绵绵,如同鸳鸯这样,她还真没办法欺负过去。

许鸳鸯的经历是悲剧,她不忍在悲剧上再洒一把盐。

“我这样的人,不配坐在这里……”见她不出声,许鸳鸯深埋下头,轻轻地说。

“哪有啊,鸳鸯,不要这样想。”步绾绾连忙安慰她。

“云哥哥来了。”她抬起头,看向殿门口的方向,眼中渐渐地涌出几丝亮光,可是看着他看的方向是自己身边时,那亮光又熄灭,小声说:“我困了,我去睡觉,你和云哥哥玩吧。”

“鸳鸯……”步绾绾拉住她的手,快速说:“你别乱想,都会过去的。”

“嗯,好。”许鸳鸯小声说了一句,给帝祈云行了个礼,“云哥哥,我今天站得腿痛了,想去歇着。”

“去吧。”帝祈云点头,在步绾绾的身边坐下。

许鸳鸯绕到了屏风后,慢慢看不到身影了,步绾绾才收回了视线。

谁都不是真的狠,谁的心里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许鸳鸯抓住了步绾绾柔软的那一块,并且靠了过去,紧紧地揪着,她担心在这后宫之中,鸳鸯要如何敌得过前面那些女人?

“今儿做了什么噩梦,在辇上那样大呼小叫,吓我一跳。”他歪过来,一手揽住她肩,接过了非烟倒上的酒,低声问。

“你喝这么多,还喝。”步绾绾啐他,顿了顿,轻声说:“我们走吧,这是皇后宫,大家都是来祝贺皇后的,我们坐在这里,只会让她难过。”

“那你扶我走。”帝祈云的额头蹭过来,亲昵地和她亲了个嘴。

殿中的女子们几乎都暗自变了脸色,嫉妒地看着那二人的亲密模样。

绛芸和傅玉莹不抬头,也不看,看了会扎心扎眼扎肺扎肝,她们得忍,谁先乱了阵脚出手,谁就输了。

帝祈云和步绾绾携手站起来,慢步往外走,从绛芸面前经过时,她站了起来,给他行了个礼,帝祈云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沉声说:

“绛芸,皇后年轻,绾贵妃有孕,你多分担些宫里的事,约束好后宫诸人,孤王不想听到不应该说的话,若有人对鸳鸯皇后和绾贵妃不敬,严厉责罚。”

“臣妾领旨。”

绛芸又行礼,看着二人走出大殿,才环视一圈众人,低声说:

“王上的话都听到了,管好自己的嘴,管好自己的人,不该惹的人千万不要去惹,否则别怪本宫没救你们。”

众妃又赶紧起身行礼,簇拥着她出来,有人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她。

“娘娘,这皇后如此胆小,又貌不惊人,王上到底喜欢她什么?完全不及娘娘您的万分之一风姿啊!”

“王上就喜欢如此胆小,又貌不惊人,你再乱说话,舌头可就没了。”绛芸淡淡地说了一句,并不因为她的马屁而感觉到高兴。

大红的灯笼在风里轻摇着,傅玉莹踩着一团团红光,走在人群最后面,怀安郡和岭南郡送来的几名女子走在她前面,又扭头看她。

“莹妃娘娘,为何出宫一趟,如此一蹶不振?姐妹们还指着你呢!那个步瞬欣,到底有什么魔力,把王上迷成了那样。”

“你们去问她,自有答案。”傅玉莹淡淡地说了一句,从她们中间走过,径直走向了自己的莹兰宫。

“神气什么,都失宠了,以为只叫她一个人晚晚,原来王上也叫步瞬欣晚晚。靠她靠不住了,我们明天去拜访一下芸贵妃,这后宫还是她管事。”

“拜访她有什么用,不如皇后吧。”

“明明步瞬欣受宠,不如明天去送礼,说不定可以遇到王上。”

几人在后面轻声嘀咕,傅玉莹只当听不到,步子愈加地快,不一会儿就绕进了园子里,一手撑在树上,手捂在胸口,不停地喘气。

她慢慢地摸到了腰上的小香袋,紫玉珠还在,只要有这个,就能和血玉门做生意……她紧紧地握着小香袋,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如果硬要走上那一步……不行,她得忍,绛芸正在等她先动,她要忍着。

“娘娘您怎么了。”彩峦从树后绕出来,扶住了她,一脸关切。

“你怎么在这里?”傅玉莹警惕地看着她,只见绛芸也从后面慢慢地出来了。

“莹妃的脸色不好。”彩峦笑着,扶她到一边坐下,轻声说:“想必和我们娘娘一样正伤心吧。”

傅玉莹镇定下来,抬眼看绛芸,“芸妃有何指教。”

“别这么看我,就想和你说说话,以后在宫里,或者我们都只能互相说话,近不了王上的身了。”绛芸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掐了朵花轻嗅。

傅玉莹的脸色又稍败了一些,苦涩一笑,双瞳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绛芸把花递到傅玉莹的手里,小声说:“我只是有一事不明,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一个鸳鸯皇后出现了,莹妃妹妹,你一路伴驾,辛苦奔波,可知原因?”

“我如何知晓。”傅玉莹冷冷地说了一句,起身愈走。

“玉莹,我们不要再等对方出手了,我们联手吧。皇后已脏,王上不会喜欢,只要再弄脏另一个,什么都好说了,再等下去,只怕你我都没有翻身之日了。”绛芸也站了起来,轻轻地拉着她的手,俯在她的耳边小声说。

风影摇摇,两个女人互相看着,眼神里波涛汹涌,光明光暗,杀机腾腾。

————————————————————莫颜汐:《龙榻求爱:王牌小皇后》————————————————————

步绾绾做了那样一个梦,满脑子全是白发红衣的青烟宫主,一直心绪不宁。

帝祈云倒是兴高采烈的,他能不高兴吗?师兄的毒解了,他一直梦着的晚晚找到了,九郡归一,他稳坐龙椅,江山美人皆在他怀。

“皇上,今日您应去凤鸳宫,还有挑盖头等仪式未完。”彩馥小声说。

“对,孤王还没挑绾绾的盖头。”帝祈云分明带了醉意,一伸手,找彩馥要秤杆。

“去,我没盖头。”步绾绾扭头看他,轻拧着眉,梦里的那人啊,真是帝祈云吗?墨竹又是谁?是梦中为她中箭而倒下的夜沧澜?她的额头又疼,就像有千军万马在脑海里奔腾。

她忍了忍,抓着桌上的茶壶就喝。

帝祈云走过来,用秤杆在她的发上轻轻地拔,低声说:“绾绾,怎么看着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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