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明澜就住在流霜苑,仿佛回来了未嫁之时,楚离陪在她身边。
第二天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沐氏生了一儿子,再加上血崩,沐阳侯第二天就带着贺礼来探望她了,沐礼也来了。
探望完沐氏,又来看明澜,明澜的孝心令人动容。
而明澜休息了一晚上,气色恢复了不少,她道,“后天,婧华表妹就要出嫁了,我还没有给她送添妆。”
沐礼听了,忍不住伸手要敲她脑袋,结果楚离在一旁盯着他的手,沐礼又给缩了回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送添妆呢,你养好身子,帮表妹夫添个小世子才是正经,送添妆而已,很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明澜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沐礼这么激动,但她特地给沐婧华准备了添妆,不送去怎么行呢。
沐阳侯府嫁女,府里正忙,再加上怕打扰明澜休息,沐礼和沐阳侯就都走了。
第二天,吃了午饭,明澜去见了沐氏,见到了刚出生的弟弟,沐氏拉着她的手,哽咽不语,明澜道,“娘,你好好养身子,我没事。”
沐氏道,“娘虽然失血过多,但你喂了娘那么多血,娘的身子骨前所未有的轻松。”
赵大夫在一旁,点头道,“太太的恢复,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简直是匪夷所思。”
他怎么能猜到明澜的血有助于恢复呢,何况伯府把功劳大半都归他和方大夫,谢礼给的重重的。
明澜陪沐氏说了会儿话,三太太和顾如澜也来了。
顾如澜给沐氏赔不是,是她行事不够周全,才会撞到她,害她险些丧命,沐氏道,“这事不怪你。”
非但不怪,还应该谢谢顾如澜,不然时间拖得越久,沐氏就更凶险。
偏这些事不能告诉她,三太太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有了小少爷,府里也分了家,日子会越过越轻松的,方才我去见老夫人了,她头发又白了不少,神情恍惚,大夫说有中风的可能,让人不要刺激她。”
三太太语气温和,但眼神淡漠,对老夫人,三房只有明面上的敬重,这一回要不是如澜机智,顾绍清就招人算计了。
老夫人就是中风了,那也是她自找的,没人会同情她。
顾如澜则感激的看着明澜,如果不是她,她肯定少不了一通责罚了,她道,“老太爷让李总管查了,还了我清白,老太爷给了一个三进小院,一间铺子,二十亩良田,把蒋表姐和那小厮一家一并轰出了伯府,这辈子都不许再踏进伯府半步,二姑母的丧事也让小厮一家操办的。”
沐氏才生了二房嫡长子,府里大喜,老太爷是不可能把二姑奶奶接回府办丧事,找沐氏的晦气的。
女婿操办丈母娘的丧事,也合情理。
明澜坐在一旁,想起那天血崩的场景,她都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她的血有助于伤口愈合,她娘现在都不知道如何了,以前以为把二姑奶奶弄到静心庵一辈子吃斋念佛她们就安分了,老夫人也断了念头,一时心慈手软,险些害了娘亲。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以后,她绝不会这样了。
她总记得曾外祖母和她说的话,与人为善,手上不沾血,如果秉承这一句,就算再被火烧死,再重活一世又能如何,不斩草除根,她们还会死灰复燃!
出了幽兰苑,雪梨扶明澜朝伯府大门走去,她并没有去探望老夫人,直接坐马车回王府了。
这一回,明澜失血过多,从幽兰苑走到伯府大门,她就有些头晕,坚持不住了。
雪梨心疼道,“世子妃,奴婢叫人抬你回流霜苑再住一天吧?”
明澜摇头,“回王府吧。”
程妈妈死了,王府内院没人管,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雪梨知道她性子执拗,劝不动也就不劝了,扶她钻进马车,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明澜靠着马车,晕晕乎乎的,想睡又睡不着,实在是煎熬,马车往前,经过闹街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明澜差点栽小几上。
雪梨掀开车帘,道,“出什么事了?”
褚风回道,“前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把路给堵住了。”
褚悠翻身下马,去前面看了会儿,回来道,“蒋大老爷死了。”
一个激灵袭来,明澜瞬间清醒了,蒋大老爷不是和二姑奶奶的死有脱不掉的关系吗,大太太在牢里,谁会杀他?
顾音澜!
这边明澜刚想到顾音澜,那边东宫内,顾音澜甩了帘子进屋,因为愤怒,娇容有些扭曲,她手一挥,将桌子上的糕点盘子全部推到地上,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满地狼藉,她伏在贵妃榻上痛哭。
丫鬟在一旁,想劝她,不知道从何劝起,只盼着侧妃看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不要杀她灭口才好。
顾音澜双眸赤红,眸底血丝密布,透着一股杀意。
昨天,她去大理寺探监,看着大太太被烧的面目全非,因为案子还没有定,她也是受害人之一,大理寺看在她是太子岳母的份上给她请了大夫,用了药。
大太太的脸裹着纱布,看不见,可是头发基本烧光了,和她记忆中的娘根本就重合不起来。
大太太连眼泪都不敢流,也不敢说话,只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让她找到蒋大老爷,杀了他。
她不知道为什么,派人在赌坊找到了正在赌博的蒋大老爷,将他带到小院见她。
她要求他去大理寺认罪,还她娘清白,蒋大老爷不听,小厮的刀架在他脖子上,蒋大老爷笑了,“杀我?你娘被你爹休了,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应该叫我一声爹!弑父乃大逆不道之罪!”
本来顾音澜就觉得奇怪,她娘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杀蒋大老爷,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当时屋子里的丫鬟和小厮都身子一震,顾音澜从未遭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她后悔没有直接杀了蒋大老爷。
痛哭过后,顾音澜抹掉眼泪,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玉瓶,递给丫鬟。
丫鬟吓的扑通一声跪下,没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了,见血封喉的毒药,比砒霜有过之无不及。
顾音澜把药丢到她身上,怒道,“不要我说的太明白!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