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老夫人答应,王妈妈就径直走了。
明澜把玩手中绣帕,眸光闪烁笑意,她倒是好奇王妈妈能不能让蒋大老爷把二姑奶奶给休了。
可就算二姑奶奶被休了,蒋嘉贞姓蒋,她和蒋家的关系可断不了。
屋子里,安静了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王妈妈一去半天,回来时脸色难看,显然谈判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蒋家如今就指着二姑奶奶这一根救命稻草,岂会那么容易松开?
不过现在伯府也有两分胜算,那就是蒋老夫人和蒋二老爷舍不得那条胳膊。
王妈妈和蒋家商议了半天,蒋家要伯府帮蒋二老爷还清债务,才让蒋大老爷写休书,但蒋嘉贞还得留在蒋家,她是蒋家女儿,将来还得从蒋家出嫁呢。
听听,这么关心蒋嘉贞,哪是方才狠心要把她卖去青楼的长辈啊。
蒋二老爷欠的债,比那天伯府给蒋家的还要多,王妈妈怎么可能会答应呢,帮着把蒋家欠的一万两还上已经是伯府给的极限了,这还得是休书和蒋嘉贞一起脱离蒋家为前提。
两边要的都多,自然谈不拢。
而且蒋二老爷说的不少混账话,王妈妈都不敢说给老夫人听,蒋二老爷急疯了,他怕胳膊被砍,要公然拍卖蒋嘉贞,未来的离王世子妃表妹,这个身份,必定能让人一掷千金。
但王妈妈不说,老夫人也猜的到,她瞥见桌子上包好的砒霜,道,“送去给二姑奶奶,如果蒋家当真要送表姑娘去青楼,就让她……自尽吧。”
最后三个字,老夫人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疼女儿,可蒋家是无底洞,她和老太爷压着四房,才给了蒋家那么多东西,如四太太所说,其他四房也要过日子。
蒋家只要一闹,伯府就给,伯府纵然有万贯家财,迟早也会被蒋家给败的精光。
女儿是她生的,她能顾的都顾了,她已经尽力了。
想到最后,她要逼女儿自尽,蒋家上下还活的好好的,老夫人就痛心疾首,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何必让明澜去求离王世子,甚至为了救她,要明澜嫁给赵大少爷,母子离心,祖孙离心……
老夫人悔不当初。
一睁眼一闭眼之间,老夫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丫鬟几乎是抬着将她扶走了。
能让老夫人说出让二姑奶奶自尽的话,当真是被蒋家逼到极限了。
见识到什么叫生不如死,自然就明白其实死也是一种幸福。
王妈妈叹息一声,拿了砒霜就转身走了。
她赶去蒋家的时候,蒋大老爷正对二姑奶奶拳脚相加,蒋嘉贞哭成了泪人儿。
二姑奶奶见到王妈妈,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伯府来救我了!”
王妈妈走上前,道,“蒋家方才当众说要将表姑娘送到青楼,我和蒋家商议了许久,蒋家要的太多,伯府给不起,就算给得了这一回,也给不了下一回……。”
说着,王妈妈把砒霜放在二姑奶奶跟前,道,“这是砒霜,二姑奶奶给伯府留最后一点颜面吧。”
二姑奶奶满心希望,一寸寸湮灭,她拿起砒霜,狠狠的往远处一丢,然后伏地痛哭。
王妈妈没说什么,话她已经传到了,伯府的态度都在那一包砒霜里了。
她轻叹一声,转身就走。
而那包砒霜被丢到墙壁上,重重的砸了下来,洒了些出来,一只猫跑过来,伸出舌头舔了两下。
王妈妈刚出门,那只猫就倒地不起了。
这一幕,吓的蒋家上下脸色惨白。
靖宁伯府当真狠心送了一包砒霜来?!
蒋二老爷浑身颤抖。
那一包砒霜意味着伯府再不管二姑奶奶了,他别想再从伯府拿一两银子,还不了赌坊的钱,他就要被砍掉胳膊。
到那时蒋家一家老小又要流落街头了。
再说明澜,老夫人被扶进了内院,四太太紧随其后伺候,明澜则扶着沐氏回幽兰苑。
路上无人处,沐氏望着明澜,问道,“大少爷和宋三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明澜摇头,扶着沐氏往前走,压低声音道,“娘,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但唯一确定的是有人不希望我嫁给离王世子,要将我和表哥凑到一起……。”
沐氏脚步一滞,脸色苍白了两分。
皇上一直惦记沐阳侯手里的兵权,只是沐振循规蹈矩,这么多年小心经营才没有被皇上抓到把柄,若是沐礼真和明澜有了什么,就是狠狠的践踏离王世子的脸面,皇上岂能轻饶了沐阳侯府?
到那时候,沐阳侯府就万劫不复了。
见沐氏脸色难看,明澜宽慰她道,“娘,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你别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被惦记上的一个是她亲生女儿,一个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都是她的至亲,沐阳侯府更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胆敢算计离王世子,足见胆识和身份都不差,明澜和沐礼躲过了这次,下次呢?
明澜就知道她娘容易想太多,如果不是被顾音澜指出来,这事她根本就不想告诉娘亲,只道,“娘,她们算计我,就等于算计了离王世子,我奈何不了她们,离王世子可不会忍气吞声。”
“这事和宋三姑娘有关?”沐氏问道。
明澜心地善良,就算有时候用几分手段,也不会牵连无辜之人,而她既然选择嫁给离王世子,他做什么的时候必定会劝上一二。
现在宋三姑娘和顾绍业搅合到一处去,沐氏相信她不是无辜受牵连。
明澜点点头,沐氏眸光就冷沉了几分。
远处有丫鬟走过来,两人没再说话,沐氏心寒又愤怒,明澜则琢磨怎么能一举将长房轰出伯府才好。
她有把握让老太爷休了大太太,可大老爷和顾绍业他们,却和伯府断绝不了关系,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健在,长房就有理由不分家。
可如今,宋娆帮赵嫣出计谋,把自己给搭上,以她尚书府长房嫡女的身份,是断然不可能嫁给顾绍业的,何况是给顾绍业做平妻,现在却不得不嫁了,只怕这会儿恨她恨的牙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