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跟上”
漆黑的夜空下,一条黑色的长龙蜿蜒前行,每一个红军战士都默默不语的跟着前一个战士的脚步,寂静中只闻得一片沙沙声,乌云逐日一边给战士打气,一边看向对面。
而对面山顶也同样是一条黑线。就像是一条乌压压的蜈蚣,只能看到条蜈蚣的头,看不到尾巴,似乎这条蜈蚣是从深渊中挣扎而出,一点点看似缓慢但是速度快到了极点。
“加速,加速”
似乎寂静中也有人在喊,不过模模糊糊的只能听个大概,山风吹来只能听到一句句歇斯底里的喊叫,如果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对面的鬼子死了爹妈,更恶毒的忍不住骂几句。
“小鬼子,大晚上不睡觉,跑这么快,是不是赶着投胎”一个战士笑声嘀咕着,惹的周围一片哄笑。
红军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虽然没有火把点亮,但是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被记忆在心中,说句夸张的话,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哪里是落脚点,哪里是深坑都了如指掌。
鬼子就没有这么幸运,就算鬼子每天也在摸索周围的地形,可是和从小就生活在山区的红军战士比对地形的熟悉,自然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为了弥补差距,小鬼子手里每人一支手电筒,只见夜空下无数的光柱来回游动,恰似蜈蚣舞足,说不出的阴森妖冶。
为了加快行军,鬼子自然不惜一切代价,也不管会不会成为靶子,这是常识,夜晚行军忌讳火光,那样会暴露自己,鬼子已经不在乎暴露不暴露。可以看出鬼子着急无比。
不是担心死多少人,不是担心计划暴露,确切的说是因为,虎亭据点的军火库,哪里存放着巨量的,足够武装两个甲种师团的武器装备,南铁道山支援的鬼子由川岛带队,同样是两千鬼子,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军火库,或是炸掉军火库。
看着对方似乎比自己速度快,有些鬼子还朝着对面开枪,这些鬼子也不期望能起到作用,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只要能阻挡对方的行军步伐。
即便是鬼子枪法不赖但是在晚上又是急行军的情况下,准头自然大打折扣,一条条火光不断在鬼子队伍亮起,打的北山壁,草木飞舞,乱石溅玉,同时也是一种考验。
考验的是双方各指战员心理素质,盲射没有准头但也会带来巨大的压力,黑夜中行军本来就有种莫名的压力,如果头顶上在飞着子弹,那种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军战士开始出现损伤,而伤口有的是在胳膊上,有的是在腿上。一个红军战士走着走着,突然一股热乎乎的喷在脸上,用手一摸,血腥味直往鼻子里倒灌。
他知道有伙伴倒霉的被子弹咬中,明显的见血了,只是不知道伤的重不重,有心想救助,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而就一会儿功夫,四五名同伴倒下,谁也没有去惯,不是大家冷血。
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别人,至于倒霉蛋,什么时候都会有的,今天是别人,有可能明天就是自己,所以大家从来都不怨恨。
就像是冲锋,迎着敌人的炮火前进。漫长的山路就是一次冲锋,虽然伙伴的倒下带着诡异,让大家背脊发寒,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一个有文化的前辈说过,人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另一个也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大家或许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生死再也不能触动大家神经,虽然每一次生命的消失也会悲痛,而对于死者最好的缅怀最好的方式不就是大哭一场么,脚下的路还长,虽然茫茫然不见其尽头,但是不管因为什么都不能阻止走下去的坚持。
队伍还在前进,谁也没有埋怨,谁也没有说话,看着大家的冷静,乌云逐日也是一言不发,他就站在山崖的最外侧,身旁是呼啸的子弹也不能驱逐生死一瞬间带来的压迫,他很害怕,但是他不能表露任何一丝。
作为军事主管,不仅仅决胜于千里之外,也是队伍的精神支柱,他没有说多么高亢的演讲,似乎人站在那里就胜似一句句热血的怒吼,他在思考对策,既然鬼子出招了,如果自己无动于衷到是显得自己怕了鬼子。
心思电转,把二毛叫了过来,二毛走在队伍里,听见有人叫,看了一眼,见是乌云逐日,忙离开队伍,转身往回跑,对面的鬼子似乎像是长了眼睛,子弹尽朝乌云逐日身边嗖嗖招呼,可是也奇怪了不管子弹射的多么激烈,明明瞄准的是乌云逐日,但最后都射偏了。
不过那惊险却吓的二毛呜哇直叫,乌云逐日一边笑着,一边看着二毛上蹿下跳,想拉也不敢,着急的手舞足蹈。无奈,最后还是被二毛拖到了一边。
也许是巧合,刚到一边乌云逐日胳膊上就被子弹擦出一口子,气的乌云逐日飞起就是一脚,虽然没有踹实也将二毛奔出老远。气呼呼的指着二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心中更是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见二毛嘻嘻哈哈的,恨不得在奔几脚方能解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最后只能说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听着乌云逐日的叨念,二毛立刻明白,团长这是要动手了,一张哭丧的脸立马变的笑面如花,一拍胸脯说道:“团长,下命令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二毛是一名神枪手,属于稀有资源,平常的时候都是当宝贝使唤的,更别说现在了,他焦急的看着乌云逐日,就是出于对乌云逐日的了解才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看乌云逐日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怎么不让他着急。
他的脸色也从兴奋,变的越来越难看,见乌云逐日依旧是紧皱着眉头,攒了一肚子的话,几次就要脱口而出,但最终被深深的压回肚子里,一张圆圆的脸蛋渐渐成了一朵菊花。
乌云一脸的黑线,不过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好的笑容,虽然那笑容很简单,但却包含许多,有无奈,有担忧,当然也有同意。
此时不需要多说,一个笑容足以。
二毛如蒙大赦,若不是有纪律,早就蹦了起来,并大声的欢呼,刚才还满肚的牢骚,可是马上越看乌云逐日越喜欢,如果乌云逐日是一个女子,二毛早就将他抢回家做压寨夫人。
一声招呼下十几名神枪手,蓄势待发,一边回应,一边四下散开,二毛更是利索,就地卧倒,滚了几滚,躲在一块石头之后,回头看了下其它神枪手,见大家都就位,转头这才深深呼了口气。
八百米已经超出射击水平,仰射的困难更是增加了无数倍,但是这难不住二毛,等了几秒,更是伸出大拇指测试了下风速,就果断开枪。
超出水平的射击,或许别人靠的是运气,但是二毛从来不是靠运气,他是真的有射击天赋,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人倒,他死死的盯着那个滚落的黑影直到完全静止。
不等鬼子大呼小叫,果断离开,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几十发子弹呼啸而来,激起阵阵尘埃。
二毛不断开枪,对面不断有鬼子掉下,也不断躲避着。如果说二毛的躲避是本能,那么山娃的狙击,完全是按照豹子的教导执行。
沉着,冷静。
枪声响起的时候一阵阵担心,豹子进入据点都一天了,除了偶然响起的爆炸和枪声还能聊以**,此时声音再次停止,他的准星中仅有的依旧是那两扇冰冷的紧闭的大门。
这一天是漫长的,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可季节的变化时刻提醒的山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抬头就发现天居然已经很黑了。
“嘎吱”
大门突然打开。
“鬼子,准备射击”
一个压抑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声音的提示下,哗啦哗啦的枪栓声响成一片,与夜的冷,还有战士粗重的喘息组合成一曲绝妙的无声交响。
“等等”
看着大家激动的样子,山娃不禁翻了下白眼。
“怎么了山娃”先前开口的红军战士忍不住问道。
“大家听我口令,等下在开枪”山娃等了等,这才解释道:“记住如果鬼子有什么异动放进了打”
“这我知道啊”
“鬼子离我们这么远,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下令开枪,再说了该下令的不是我吗?”
“这……”红军战士那个恨啊,可是一想起赵兴霸的命令,忍了下来。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山娃显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说出一个我字了来,山娃就抢先一步开口。
“虽然我只是暂时的,但只要一天没有解除命令,我就是你们的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红军战士再一次哑口无言,哆嗦着,只见山娃,笑了笑才说道:“兄弟,幸好你是红军,要是在我们教官手下,就凭你刚才的表现早被我们教官打死了”
“你们教官?”
“是啊,不过也是我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