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
颜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叫。
宁昭没有出现。
颜海直哆嗦,匆匆忙忙将裤子系好,出了茅房,忽然又听到一间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里面似乎还有人在喊救命。
“什么人!”颜海猛的一脚,将门踢开了。
一道小小的黑影瞬间消失不见,青黑色的小掌印从地上到墙壁上,印的到处都是。
地上还躺着一个大活人,脖子上一圈乌黑的印子,要是颜海再慢一点,这个活人就已经被吞吃了。
颜海将人叫醒:“你怎么在这里?不是都出去了吗?”
躺着的人咳嗽几声,迷迷糊糊看了颜海一眼,道:“颜少爷?”
颜海道:“你认识我?”
地上的人道:“我是张文啊,张文,就是在狐狸山捡到银子的那个张文。”
颜海想了片刻,才记起来这么个人,不是在狐狸山捡到银子,而是从狐狸山带出来一个死了很久的死人,还把人给埋在月河里,害的村子里的人都得了病。
“原来是你啊,你怎么没有跟着阴阳司的人出去?”
张文道:“阴阳司?发生什么事了?我昨天在外面喝酒,天快亮了才回来,一醒来就看到一个小孩,掐着我的脖子”
他后知后觉发现那孩子的异样,打了个哆嗦。
颜海对此人,难以吐槽,道:“你跟我走吧,那不是小孩,是鬼胎。”
张文挣扎着爬起来,也不问鬼胎是什么,紧紧跟在了颜海身后。
两人出了门,外面依旧冷的厉害,太阳彻底没了踪影,乌云笼罩,像是要下雨。
但是并没有下雨,反而是青黑色的雾气弥漫,让人看不清楚周围。
一间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颜海立刻回头:“谁!”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影,似乎只是一阵诡异的风吹过。
“没、没人”张文紧张的直冒汗,忽然一只小手抓住了他,将他拖入迷雾之中,随后满是牙齿的嘴张到最大,像是一个黑洞,将张文吞了进去。
连一声惨叫都没有,颜海甚至还没有回过头来,这可怜的小子就没了。
一切快的不可思议。
哪怕是蟑螂被人踩死,也会挣扎一下,可是张文完全没有来得及挣扎。
颜海愣在当场,看着地上在打转的一只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文!去哪儿了?”
地上忽然黑气沉沉,驱散了青黑色的迷雾,就这么一瞬间,宁昭忽然出现,伸出惨白的手去抓鬼胎。
鬼胎惊的撒腿就跑,宁昭身上的黑气撵在后面,随后一声怒喝:“御步!”
御步听着她的声音,立刻吹响竹哨,随后以御步为主的八个方位之上,都是一阵低沉的喝声。
“帝尺在握,三昧真火灭邪能,急急如律令!”
火光大作,整个潘桥乡都被围在了火圈之中,鬼胎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想要逃回村子里,可是脚下一退,就被宁昭一笔勾进了鬼册之中。
空白的纸上弥漫着青黑色的雾气,没有人影,只有一对黑洞洞的眼睛在纸上移动,没有瞳仁,如同深渊一般要将人吞噬。
它随时准备逃跑,再次被孕育诞生。
人心总是各怀鬼胎,总有一天它能等到机会,再次大开杀戒。
宁昭将鬼笔鬼册收了,道:“行了。”
迷雾散去,露出颜海茫然的脸,他还不知道张文已经被吃了,只是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来做诱饵的吗,怎么毫发无损,都没用上宁昭救命,事情就结束了?
一行人回到了城中。
“御步,我怎么觉得你瘦了?”颜海拍了拍御步的肩膀。
御步火速拿开了他的手,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才松了口气,可是一不留神,宁昭的手又搭了上来。
“是瘦了,吃烧鹅去,我请客,你掏钱。”
御步默默的又将宁昭的手放了下去。
颜海这下反应过来了,道:“御步,你不是说他人之口不过耳畔清风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想不开,别人要说两句就说嘛,我们又不少块肉。”
御步道:“前天皇上召我进宫了。”
颜海道:“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河清海晏的,皇帝闲的慌,找你唠唠嗑。”
自从皇帝上次走丢,在颜海心里,皇帝的地位也就跟村口的小老头差不多了。
御步面无表情:“皇上找了两个美女,两个美男,赐给我了。”
颜海道:“美女人呢?”
宁昭道:“美男子人呢?”
御步冷冰冰看他们两一眼:“一个月吃饭不许挂账。”
颜海:“”
宁昭:“”
颜海打了个哈哈,心道不挂账怎么行,自己的钱也就够买点东西零花的,必须得挂账,连忙道:“御大人,这个流言止于智者,你别放在心上,走走走,我们去吃烧鹅。”
御步还是一起去吃了饭。
说是三个人一起吃饭,御步基本上也吃不到什么,饭桌上颜海和宁昭你来我往,筷子使的密不透风,御步干脆叫了碗面,自己吃自己的。
面一上来,伙计的大拇指插进了面汤里,御步又没了食欲。
胡大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道:“御大人要清汤面,不要葱是不是,我去端,保证干净!”
他下去洗了遍手,端了碗面上来,放在御步面前。
颜海腾出嘴来说话:“御步,你被惯坏了。”
他也就是生在御家了,自己又有本事,由的他折腾,这要是生在鬼市街这样的地方,这么爱干净,出生三天就得因为不愿意吃奶饿死。
御步不搭理他,继续吃面。
胡大痣接过被御步嫌弃的那一碗开吃,一边吃一边道:“颜少爷,跟你说个怪事。”
颜海道:“什么事?说的不好你自己付账。”
胡大痣连忙道:“一定说的好,就是上次跟你起了争执的那个胡黑三,他又丢钱了。”
颜海使了个眼色:“掉钱有什么稀奇的,你问问你面前的御大人,一年十二个月,他能丢掉十三个月的俸禄。”
御步猛的咳嗽起来。
胡大痣道:“不是这样,就是他身上的银子自己会跑,不管装多少到身上,都会不见,今天早上,他说要把银子存到票号里面去,刚存了三千两,出了票号的门,那张银票竟然被风吹走了,大家看着不见的,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找呢,你们说是不是怪事。”
确实是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