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达天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出尘念咒之声朗朗,没有一丝停顿,话音未落,他正要做出一副开了天眼的样子,忽然一阵冷风袭来,他眼前一凉,所见已经不是活人所在阳间。
天眼真的打开了!
陈缘小小的院落黑气沉沉,风云骤变,四周冷气袭来,阴风瑟瑟,一道道虚无鬼影出现在他面前。
出尘猛的打了个哆嗦。
“有、有”
他想说有鬼,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陈缘那双冷冷的眼睛已经在黑暗中盯住了他。
死气沉沉中,陈缘稳坐在太师椅中,自己就在这死气中心,面目冷漠,目光如刀,分明是个活人,可是比死人还要冷。
更为可怖的是她的身后。
整整一排鬼影,明明没有椅子,也如同她一般端端正正的坐着,每一个鬼影都用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
鬼影坐的端正,没有面目,可是冷冷风中却传来窃窃私语,让出尘冷汗淋漓。
一瞬间,无数的声音冲入了他的耳中。
“他看到了!看到我们了!”
“哈哈哈,这朝天鼻道长,竟然还有几分本事,我看他走路飘来飘去的,还以为他早就被掏空了。”
“我看他就是装的,倒是旁边那个小子让我害怕。”
“肯定不行,你看他那朝天鼻,啧啧,长的太丑了!”
嘲讽的声音如同潮水一一般涌入了出尘耳中,他从头到脚,从牙齿到头发丝都让“鬼”津津乐道,这些说辞让他头皮发麻,面孔潮红,又是惊怕,又是气愤。
鬼影明明没有面目,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能看到这些面目上张大的嘴,喋喋不休,还有放肆打量的眼睛。
而陈缘忽然站了起来,朝着他走了一步。
她身后整整齐齐的一排鬼影也齐刷刷站了起来,黑压压的一片,跟着朝前走了一步。
吃人的“目光”让他惊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道长,道长,你怎么了?道长,你没事吧?”
出尘肩膀上被人一拍,他一个哆嗦,冷汗淋漓,知道发现这一只手是热的,才回过了神。
眼前的黑影已经消失,仿佛是他的错觉,太阳耀眼,照的宁昭那张白脸格外可爱。
好歹是个活的。
他松了口气,拿开颜海的手,心道自己刚才莫非真的开了天眼,一瞬间通了天地阴阳。
他一时半会不敢随意猜测,对陈老爷行礼,道:“我失礼了,方才开了天眼,这鬼祟众多,我元神出窍,驱除一番,可惜没有效果,还需要借助一点工具。”
他话音刚落下,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不善之语将他的脑袋都填满了。
“撒谎,他在撒谎。”
“啧啧啧,原来也是个沽名钓誉的,要我说还是前天来的那个和尚更有本事一点。”
“是啊,竟然还说元神出窍,我看他连那个卖狗皮膏药的都不如。”
“你们说他有没有讨过老婆”
“那要脱了裤子看看,不过这幅尊荣,我是看不上的。”
“哈哈哈哈”
出尘眼前看的明明是陈老爷,不知为何却浮现出了一众鬼影诡异的脸。
颜海看着他惨白的脸,大大咧咧道:“道长,你脸色不好,都是汗,看来刚才你元神出窍那一战很辛苦,能不能也给我开一个天眼,我也想看看。”
他说的情真意切,可是听在出尘的耳朵里就成了讽刺,他本就心虚有火,被颜海一问,立刻瞪了他一眼,道:“阴阳之事岂能儿戏,天眼普通人开了,沾了阴气,会折损阳寿!”
颜海嘀咕道:“是吗?”
他看了看宁昭,宁昭笑眯眯道:“是啊,出尘道长功力深厚,我们还是别学了。”
陈老爷打断他们,急道:“道长,你知道这邪祟的来历了?”
陈缘坐回椅子上,漠不关心,似乎不管出尘说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一般。
出尘点头,道:“我大概知道了,陈小姐去上香的那天,是不是经过了城外的节妇堂?”
陈缘点头,道:“是,经过了。”
出尘道:“那就是了,节妇堂里面全是女子,都是死了丈夫被夫家送去守节的人,据我所知,里面有不少人并非是自愿去守节,又是妙龄女子,所以每年都有人因为与人私会而被浸猪笼,陈小姐经过那里的时候,正是鬼门关大开之时,所以冲撞了。”
他说完,小心翼翼等了片刻,见没有声音出言嘲笑,心中大定,认为一定不会错。
而陈老爷也是一脸赞同,只差没有拍手叫好。
唯独颜海不给他面子,道:“难道节妇也爱听人墙角?”
他这一问,就连陈缘也忍不住笑了。
节妇堂里都是年轻守寡的节妇,因为不能再嫁,每天连话也不多说,更别提去听墙角了。
而陈老爷让人来驱除的,就是让陈小姐坐在自己院子里,就能听遍整个合镇的鬼祟。
出尘脸色一暗,解释道:“此言差矣,鬼祟的目的就是搅动的人家宅不宁,与是不是节妇无关。”
颜海这才点头,道:“这么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陈老爷道:“道长,需要我们准备点什么?”
出尘道:“无论如何也要准备一盆狗血,还有两只公鸡,还有香案糯米茶叶,就摆在这院子里,今天的时辰已经过了,明日正午,做法驱鬼。”
陈老爷连忙吩咐旁边的吓人去准备,又将出尘道长请了出去,至于宁昭等人,自然是让门房拿十两银子,打发他们离开。
宁昭也不生气,只是笑,走到陈小姐的身边,弯下腰去,低声道:“陈小姐,他人之口,不过耳畔清风,何必放在心上,长舌妇死了要入拔舌地狱,自有惩罚。”
陈缘一直是冷冰冰的脸,直到宁昭说了“长舌妇”三个字,脸色忽然一变,震惊的看向了宁昭。
“你怎么知道?”
她大声问了出来,惹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陈老爷又回头,皱眉道:“媛媛,不要胡闹!”
陈缘看也没看他,只盯着宁昭,不依不饶:“你怎么知道!”
出尘也回头,道:“年轻人,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不要诓骗陈小姐,你要是想看我做法,那你明天照旧来就是。”
陈缘被人插话,十分不耐,眼中有了怒火,望着宁昭厉声道:“你知道什么!”
她虽然一直冷冰冰的,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众人都吓了一跳。
宁昭笑道:“我都知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