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纸包放在桌上,里面是普通的香灰。
颜海捏起来看了看,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要害你?毕竟你、你”
不管是美丽还是漂亮,哪一个字他都说不出来。
颜家的霸王突然害羞起来。
缘香皱眉道:“可是我从来没跟人结过仇,而且阴阳司的人给我驱除邪祟,我自己也去普陀寺拜佛,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颜海推了宁昭一把,道:“你看看。”
宁昭敷衍地看了一眼,道:“就是普通的香灰而已,缘香姑娘还有其他麻烦吧,不然放任这香灰也没有关系。”
缘香忐忑不安的看明纣一眼,道:“这”
明纣道:“说吧,这里就只有我们四人,想必颜公子也不是乱说的人。”
颜海道:“对,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缘香难为情的将袖子卷了起来,道:“香灰确实不是最重要的,宁少爷请看,从这个月开始,我的身体经不起任何触碰,哪怕是轻微的按压也不行。”
她手臂上一道淤青,里面透着黑色,其他地方还是一片雪白,使这一道印子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宁昭伸出手指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她的力气就像是羽毛在豆腐上轻轻拂过,可是缘香白皙的手腕上却瞬间出现了青色的痕迹。
这痕迹渐渐加深,变成了黑色。
颜海道:“这么严重?那不是穿衣服都会受伤?”
宁昭搓了搓刚刚划过的食指,是一层薄薄的香灰。
“还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我手上带了一点符咒的力量,可以缓一缓,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得衣服的重量也难以忍受了。”
缘香含着眼泪,道:“宁公子,你有办法吗?”
宁昭道:“我心里有数,今天晚上我会去找你,你等着就是,不过我不白帮忙,报酬准备好。”
缘香道:“这是应该的。”
宁昭道:“现在没事了,你们走吧。”
缘香十分依赖明纣,见明纣点头,才不安离开。
颜海想要跟上,却又折回来,道:“宁昭,你竟然收她银子,太不怜香惜玉了。”
宁昭道:“我又不喜欢她。”
颜海道:“我知道,你喜欢我爹。”
片刻沉默之后,颜海道:“缘香姑娘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宁昭道:“今天晚上就知道了。”
颜海道:“我也去?”
宁昭奇怪地看他一眼,道:“你不去?”
颜海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肯定要去,不是为了缘香姑娘,是为了你,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还能给你收尸,对,就是这样。”
宁昭叹了口气,心道爱情使人智息啊。
她站起来拍了他一巴掌,打落他身上的香灰,起身往时家祠堂走去。
颜海跟上去,道:“你去干嘛?”
宁昭道:“去借点东西。”
颜海道:“牌位?”
宁昭道:“借一炷香。”
祠堂的香炉里有三炷香,没有点燃过,却一直都在。
宁昭将其中一根点燃,无字牌位上气息沉重,顺着香气落入这一柱香里,将香染的十分沉重。
就好像是沾了水汽,火星马上就会灭掉。
颜海是个睁眼瞎,在一旁道:“你要香我去给你买一把就是了,拿这里的不好。”
宁昭道:“买一把多浪费,用完了我再放回来。”
颜海叹了口气,心道贫穷使人志短啊。
到了晚上,醉今朝灯火通明,酒香弥漫,香味就像是一把钩子,勾的人心痒难耐。
缘香和明纣住一起,四周十分清净,连仆人也遣了,专门等宁昭。
宁昭和颜海进了门,明纣就道:“要吃点东西吗?我给两位做。”
她还记得宁昭和颜海出去吃宵夜的事情,怕他们两个临时走了,先把人喂饱再说。
宁昭嗯了一声,看着明纣身上的死气,不知道颜海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好在颜海顾忌缘香在场,吃的很少,只稍微吃了两口面就放下了。
宁昭干脆把他的份也吃完了。
缘香看宁昭吃完,才道:“宁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宁昭看了一眼干干净净的床,道:“你除去外衣睡下。”
缘香“啊”了一声,道:“那颜少爷”
宁昭道:“这不是平常事,不能以常理对待,不必固守这些规矩,我还要让颜少爷帮忙,不用顾忌。”
缘香道:“我知道了,我是醉今朝的人,除去外衣不算什么。”
她说着轻轻脱下外衣,躺在床上,露出雪白纤细的四肢,没有任何瑕疵,淤痕也不折损她的美丽。
宁昭道:“接下来,大家就安安静静等着,我不说话,你们也不能说话,我问了,你们才能回答,明白吗?”
明纣坐在一旁,默默点头。
颜海道:“为什么?你说话跟我们说话有什么不一样?”
宁昭道:“我是王母娘娘身边的捧花童子,跟你这样的凡夫俗子能一样?”
颜海很想揍她一顿。
宁昭对明纣道:“明纣姑娘,奏一曲吧,你的琴声能让鬼神驻足,我趁机会多听听。”
明纣笑了一声,道:“是。”
她取来缘香的琵琶,手指轻轻一拨,压抑的像是哭声一般的琴音在屋中回荡。
绝望的琴声,毫无生气,将人拖入黑暗之中。
宁昭在这黑暗之中怡然自得。
两曲过后,缘香的呼吸声音十分微弱,已经睡着了。
屋中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灯火明亮。
子时一到,灯火晃动,天时进入了阴时。
宁昭轻巧起身,上前一步,看着缘香的身体。
缘香身上的淤青正在慢慢愈合,香灰从她身体上落下,弄的到处都是。
颜海跟在宁昭身后,没想到这香灰竟然真的是从缘香身上落下的。
宁昭看了片刻,忽然道:“颜海,我怎么觉得缘香姑娘样貌不太好。”
颜海道:“啊?哪里不好了!”
宁昭道:“美的太过规矩了,少了几分美人风韵,若是能够将这鼻梁再高上一分,眼睛细长一点,正好让她的眼泪含而不露,就是万中无一的美人了。”
颜海道:“你懂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被宁昭挥手打断,她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能说话,只能等。
就这样静静过了半个时辰,颜海忽然瞪圆了眼睛,一把掐住了自己,让自己不要叫出来。
而明纣和宁昭一样安静。
床上的人如同蛇一样在蜕皮。
她那张美丽的脸,一点一点往下脱落,一块一块,露出来的脸上光滑白皙,没有五官。
灯火摇晃,外面传来“邦”的一声。
是更夫在打更,颜海被吓的一个哆嗦,再一看,缘香的脸在香灰下露出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