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者一脸怒容，眼睛不停的朝四下乱扫，一张苍白人脸立在他的左肩上，眼中闪烁着绿光。
“到底在哪儿？”走到水潭前，黑袍老者忽的一下停住脚步，不耐烦的扭脸看着苍白人脸道：“你去找！”
“就在这附近，我感到有袍皮散开的味道！”苍白人脸倏的飞起，眼睛滴溜溜的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跟着又扭向黑袍老者解释道：“我熬制过五十年的袍皮，那种人皮味我绝对不会闻错！”
“那怎么没有？”黑袍老者脸一沉，蹙起眉道：“这里是称号宗门，哪里有袍皮？”
“真的有，我真的闻到了！”苍白人脸再次转向飞起，没头苍蝇般在两侧的崖壁上一阵乱嗅，接着又飞到水潭上，绕圈闻了一阵后，突地立起对黑袍老者道：“水，把这些水弄干！”
“什么？”黑袍老者一怔，随即哂笑着哼了一声。潭水不是太多，但他是谁？岂会费力去做这等小事？
“快，快把这潭水弄走！”苍白人脸像是没看到黑袍老者脸上有不满似的，继续扯着声音叫道：“快点，把这水都弄走，我要到水底下找一找！”
“秃毛鹰，你乱叫什么？”
听到苍白人脸下令式的话语，黑袍老者猛地两眼一瞪，喷出一股怒火。
“九…九十五号，你，你刚才叫我什么？”苍白人脸愣住了，呆呆的怔了一下，骤然又暴怒起来道：“你找死！谁是秃毛鹰？我是伟大的红鹰！红鹰王！”
“闭嘴！想死是吧？我让你死！”黑袍老者刷的冲前，冷然一把伸手朝苍白人脸抓去。
“九十五号，你疯了？快住手！”苍白人脸尖叫一声，惊恐的向后急退。
黑袍老者充耳不闻，身形跟着踏空飞起，手上绿芒一闪将苍白人脸罩住。
咝—
一缕黑烟从苍白人脸眉心冒起，苍白人脸惊惧的张大了嘴，木偶一般随绿光倒卷而回，被黑袍老者屈指抓在手上。
绿光一晃，刹那又消失了。
“啊—，饶命！”察觉自己又能说话了，苍白人脸慌忙求饶。
“饶命？”黑袍老者嘴角牵出嘲讽的冷笑，手越发的捏紧道：“你犯了错还敢骗我，想饶命？”
“我没有骗你，真的！你知道，我最听你的话！”苍白人脸被黑袍老者捏的口眼歪斜，声声嘶叫着露出谄笑。
“最听我的话？”黑袍老者嘲讽的嘿笑几声，半眯起眼道：“我让你杀乌圭了？你坏了我的大事！说，为什么要杀乌圭？”
“我我我…我是—”苍白人脸谄笑连连，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极快的接道：“你不是让我去烧大长老堂吗？我几次都没烧了，你一训我，我就急了！”
“急了？”黑袍老者点点头，顺着说道：“所以你就冲到大长老堂乱杀一气，还杀了乌圭是吧？”
“是是是，就是这样！”苍白人脸咧嘴直笑，突地又急速倒抽着凉气道：“紧紧紧，太紧了，手手手…松一点！”
“说，为什么对着白云出手？那白云是什么？”黑袍老者手略微一松，又猛地一紧，紧紧松松几下之后，才怒声道：“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再敢骗我，你就死吧！”说着，眼一瞪。
“那，那是我们妖族的秘术！”苍白人脸怵然闭起眼，好像回忆起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颤抖着嘴唇道：“妖族有君者死了，就会化成白云，我们通过自己的秘技就能知道是哪个妖君死了，每死一个妖君，我们都要冲上去把白云打散，这是一种敬意！要越疯狂越好！”
“妖君？打散？”黑袍老者有些疑惑，这事他好像听说过又似乎没听说过，一时他也辨不出真假，不过他紧攥的手却不自觉的松了松。
感到谎话起了作用，苍白人脸倏忽挣开眼睛，嘴底也噙出一丝自得的笑意。妖君死后化云冲起，这倒是真的，但那是黑云！他知道黑袍老者不清楚这样的秘闻，就故意以假乱真的说了出来。聚灵白云召唤妖灵的事情是整个妖族最高的秘密，只有灵魂封印被精血打开才能从灵魂传承中得知，他怎么敢说出去？恐怕他说了，他的灵魂就会立刻爆开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我？”见苍白人脸睁开眼，黑袍老者又试探的问了一声。这是他的惯例，同时他也对苍白人脸的话有了些怀疑，要知道，苍白人脸可是相当于半步妖君的存在，怎么会对一个君者死亡的白云那么疯狂？
“真的，绝对是真的！”苍白人脸鼓起眼睛不眨的看着黑袍老者，他知道人都能从眼睛里看出谁在说谎，这也是他刚才说话时闭眼的原因。但现在他可不敢了，他害怕他一闭眼，黑袍老者就会马上知道他说谎了！
“真的？真的你也要死！”黑袍老者又哂笑起来，眼一寒道：“不听我的话，都该死！”最后三个字咬牙说完，手猛力的一攥。
“不，不—”苍白人脸大叫着‘蓬’的一声爆开了，可随即同样的一张白脸又蓦地在黑袍老者身后不远处悄然出现。
黑袍老者回身一抓，像是早知道会有这种事似的，一把又将苍白人脸攥在手中。
“别杀我别杀我，我听话，我听你的话！”感觉黑袍老者杀意迸出，苍白人脸惶急的赶紧求饶。
“听我的话？”黑袍老者脸上散出笑容，但声音依旧冰冷的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能杀乌圭不能杀乌圭，你听了吗？”
“不，不就是个乌圭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饶了我！”
“你当然错了！”黑袍老者气怒的看着苍白人脸在他手上凄惨哀求，漠然着道：“我要杀主一是为了他手上的收魂瓶，你把乌圭杀了，那主一怎么杀？”
“杀主一？我杀我杀，我帮你杀！”
“你？”黑袍老者脸一沉，鼻哼一声的道：“你还是跟乌圭一起死吧，我原想让主一杀你，正好，你杀了乌圭，那乌圭就杀了你！”
“什么？”苍白人脸呆住了。
“怎么？听不懂？”黑袍老者忽的咧开嘴，吃吃笑道：“圣洞毁了，你认为是飞云宗干的，就杀上飞云宗杀了乌圭，可你自己也被乌圭带人杀了，瞧瞧，这是多好的结局，一切都让人看不出破绽！”
“你…你到底说什么？”苍白人脸还是反应不过来。
“笨蛋，我让你死！你死了，我就能不当魂使，我就自由了！”
“自由？你想背叛天魂殿？”苍白人脸总算是愣醒过来，满脸骇然的道：“不行，我们逃不掉，我不敢，我们会被抓住炼魂灯的！”
“不是我们，是我！你死了，你替我死，我就能重新做人了！”
“做人？我死？你重新做人？”苍白人脸完全明白了，他遽然怒吼道：“你吞了那么多婴儿的灵魂，你还想去做人，你做梦！”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他接着又吼道：“是你让我来飞云宗的，圣洞也是你毁的，你逃不了！”
“我毁的？”黑袍老者笑笑，好整以暇的道：“三眼魂使是你杀的，是你亲手打毁了圣洞，来飞云宗抢东西杀人也是你出头干的，谁知道我？你监视了我这么多年，真以为我不知道？”
“我—”苍白人脸面色剧变，但旋即又咧出谄笑道：“我错了，你看，你让我吞魂，我就去，我多听话，你放了我吧！”
“我让你吞魂？”黑袍老者手猛地一紧，急怒道：“我吞魂是为了记住我还是个人！不拉着你，你能这么老实？”
“啊！”苍白人脸被捏的发出一声惨叫，急嚎道：“九十五号，你……”
“住口！谁是九十五号！”黑袍老者大怒，手上暴闪出绿芒道：“我是牙极，武使牙极、天才牙极！”
咝咝咝……
缕缕黑烟急速从苍白人脸眉心冒出，苍白人脸剧烈挣扎着发出惨嚎，眼中的三角绿光虚影也‘啪啪’的裂开了，化成两滴黑泪流了出来。
“饶了我，我们是连灯灵魂，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你死了，我就能活！”黑袍老者狞笑着一咬牙，突地缩头一窜，一个大脑袋、细身体的小儿虚影闪电一般从他的头顶跳了出来。
蓬蓬蓬蓬……
小儿虚影一跳出来，一道道血光就迸闪着急遽在他身上炸开，但同时一张张婴儿小脸也不断的在他身上游走。半个多更点后，小儿虚影萎顿之极的挺立在黑袍老者的头顶上，一只只婴儿眼布包一般将他嘴巴以下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你？你敢炼千眼衣？”苍白人脸惊骇的嘶叫一声，左眼‘砰’一下炸开了。适才见黑袍老者灵魂敢窜出袍皮，他还以为是黑袍老者想自己寻死，要知道，六眼魂使以下人魂使的灵魂是不能离开袍皮的，出体，即会被气元磨死！为了细看黑袍老者灵魂的痛苦，他甚至都不去压制魂水绿光对他的伤害，可谁想黑袍老者竟敢炼制千眼衣！千眼衣虽说能抵挡一年气元对灵魂的消磨，但披上千眼衣就脱不下来了，而且还要夜夜承受灵魂被撕咬的痛楚，至死不休！他无法想象黑袍老者做的这么决绝到底要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再重新做人？
“去！”
还没等他想明白，小儿虚影又猛的合手一翻，控制黑袍老者的手往自己头上一拍，将他砸进了黑袍老者那瘪缩的脑袋里。
“魂水—，啊……”苍白人脸发出凄厉的嚎叫向上一窜，他一窜，整个黑袍老者的身体也跟着往上一窜，就好像他突然间变成了黑袍老者似的。
“死！”小儿虚影合着的双手猛然推开，照着黑袍老者的脑袋打出一道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