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杨夕,你现在就是个奴仆,六长老三天前已经把你贬为奴仆了,你还横什么?”
“是啊,一个废物奴仆,还敢诬陷三猴把族令毁了,我看就是他弄坏的,我看到了。”
“没错,就是他弄坏的,他一拿出来,我就看到了。”
接连之间,其他几个回过神来的奴仆也相继发话了,开口就转移话题,直接颠倒黑白,把矛头引到了杨夕身上。
“哦!”
杨夕心里一动,六长老三天前已经把杨夕贬为奴仆了,怎么会有这种事?不过想想也有可能,六长老杨正和十三长老杨忠私交极好,保不齐这就是杨忠主使的,杨忠极为溺爱杨桂,很可能会这么做,而且杨正执掌族法,发个命令也简单。难怪那些奴仆今天都敢对杨夕动手了,原来如此!只是为什么会是三天前?三天前他记得出门的时候,明明没听到这个命令啊,难道是他和杨夕出门后才宣布的?
心里乱成一麻,脸上却不动声色,盯着第一个说话的奴仆,杨夕身一晃,踏前一步道:“族令,你不要抢族令吗?给你!”
“我没抢族令,你不要诬赖我。”
这个奴仆倒是反应极快,见杨夕又拿着族令朝他脸上伸来,忙侧身一闪,躲了过去,显然是怕杨夕再趁机打他的脸。
“看到族令你敢躲,好,不敬族令者,杀!”杨夕站着不动,没有去追这个奴仆,自顾自慢慢的说着,最后一个字,却猛地暴喊起来,同时脚步后退,反身一掌朝瘦子的脸抽去。
“呃-”瘦子一怔,双手刚要翻起,一个杀字就冷冷的刺进了他的耳朵。
“啪”
愣怔之间,又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耳光,力量很大,瘦子嗷叫一声,噗的一口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扒皮、抽筋、腰斩,你都试试!”
抽了瘦子一耳光,杨夕脚步再上,趋近刚才那个躲闪奴仆的身侧,冷厉的话语暴雷般倾下。
“我,我!”
“抽筋?”
“啪-”
“扒皮?”
“啪-”
“分尸?”
“啪-”
“腰斩?”
“啪!”
看这个奴仆脸上有了惊悸之色,杨夕也不给他反应时间,问一句,就打一巴掌。四记耳光连扇,清脆的啪啪声响彻了整个城墙。
“哦啊……”
城墙上一片慌乱,更多的人把眼睛鼓了起来,谁也不敢想到,杨夕,这个据说杨家最为胆小懦弱的废物,竟会如此强硬。
“杨夕,你敢打我!”
挨了四记耳光的奴仆,在最初一下震惊过后,也急速的反应过来,红肿的脸上露显出狰狞,咬着牙道:“你找死,给我抓起来!一个废物东西,也敢蹦跶。桂少爷有令,敢反抗,打断双腿!”
说着,手向前一挥,拇指轻轻弹了两下。
正疑惑着的几个奴仆,猛地看到这个熟悉的手势,顿时会意过来,纷纷狞笑着朝杨夕围了上去。
这种借势打人的事,他们没少干过,不就是一个被除名的少爷嘛,有族令怎么啦?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能让杨夕挨了打后还挑不出错来。
“我打你?你眼瞎了!”
杨夕没有惧怕,也没有躲闪,笑着摇了摇头,举起族令道:“看清楚,是族令打你,族令!怎么,你不认识族令?”眼一扫,拿着族令又在围上来的几个奴仆眼前绕了一圈,接着道:“还是说,你们,都看不起族令!”
“不不不,没有没有……”几个奴仆面色大变,扭曲着脸歇斯底里大叫起来。
这句话太可怕了,就是死也不能承认。不敬族令,无非自己剥皮植草,可要是被安上了看不起族令的罪名,那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身死能够抵消掉的。
连亲带戚,牵朋串友,死!
在杨家的地盘,众目睽睽之下,看不起杨家的族令,这种嫌命长、失心疯的傻事,谁敢认!
“好了,要玩回去玩吧,一点杨家的小事,别在城门前吵了。”
就在杨桂的几个奴仆被杨夕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的从城墙上传了下来。
这声音听着很随意,也很客气,但语气中却隐含着让人不许拒绝的凌厉。
“嗯?”杨夕眉角一皱,猛地抬头往城墙上看去。这是谁呀,说的真轻巧,一个玩字,就把他堵得无法再往下说了。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城墙上又蓦地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一点杨家的小事?杨家再小的事,在广山城,也是大事!”
随着话音,一个身穿月白色袍服的男子傲然出现在城头,此人圆脸白眉,面色芽黄,话音吞吐之间,双眼凌光暴闪,让人不敢凝视。
杨延广,杨家护卫刀部首领,顶级武者。
看到那双白眉,杨夕立刻就认出这个人来。杨延广,杨家九长老杨勇的奴仆,本名萧广,后因有功被赐姓杨,入延部当护卫,故名杨延广。
认出是杨延广,杨夕心里,忽的感觉有点不妙。杨延广是九长老的亲信,一向守卫家族府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来抓他的?可没听说过九长老和十三长老有联合呀?
“杨夕,族令可是真的毁坏了?你说实话。”
正当杨夕感觉不安的时候,杨延广却突然对他说话了。
“嗯?族令?”杨夕摸摸手里的族令,顿时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当下举着族令,装模作样的吹了吹道:“被狗爪子捏脏了,吹吹就好。”
“把族令翻过来,我要验看。”
杨延广语气不变,又是一句命令式的声音。杨夕气急,撇了撇嘴,故意顿了下,才举起族令,把刻有杨字的那一面,朝城墙上亮去。
亮过之后,又换手一翻,将另一面也朝城墙上亮去。
另一面上下两边同样雕刻有古老的花纹,但花纹之中却是刻着‘十四’两个字。
先亮‘杨’,后亮‘十四’,代表着此族令是杨家十四脉的族令,持令者是杨家十四脉的脉主。
“开城门,恭迎族令!”
等杨夕把族令收回去,杨延广猛地手一挥,大喊了一声。
“嗯?开城门?”杨夕一愣,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城门既然开了,那他就省了再去吓唬杨桂那几个奴仆了。先前他还想着用言语去要挟住那几个奴仆,好让他们把自己背上城去,现在看来,犯不着。
想着,杨夕头一扭,却蓦然发现那几个奴仆,畏畏缩缩的早就躲到了一边,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轰隆隆”
城门打开了,一队城卫先跑了出来,跟着,杨延广才在一群护卫的拥簇下,大步走了过来。
看着杨延广越走越近,杨夕突地有些慌了。他毕竟不是杨夕的固有灵魂,这么隆重的场面,他实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不露出破绽。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有妖族、有妖怪附体的事,这万一要是让杨延广看出破绽,以为他被妖怪附体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大人,适才我嘴快多言,说错话了,请大人重重责罚!”
杨延广走到杨夕身前,猛地伸出手,杨夕一怔,不知道该上去握手呢,还是该做些别的,正紧张着,就见一个白袍人影大步冲了过来,躬身请求责罚。
“记住,我们杨家的事,没有小事!好了,起来吧。”杨延广淡淡的说完,手往上一抬。
杨夕暗暗松了口气,杨延广手抬成这样,那肯定不是握手了。怕他再来一次,忙调转目光,装作很好奇的样子朝那个白袍人看去。
听杨延广话中的意思,这个白袍人就是先前在城墙上说让他们回去玩的那个人,当时他气的够呛,现在终于能看到人了。
这是个头发略显花白的中年人,脸上很普通,跟个乡下耕农似的,找不到有什么耀眼的地方,可随着他慢慢直起腰,一枚绘着绿色闪电和一道金色波纹的徽章却刺人眼球。
“初级武师!这家伙是初级武师?”杨夕心头猛然一震,他想不到这个平凡的中年人竟然会是个初级武师,看来人真不可貌相啊!只是,武师为什么要向武者低头,这太怪了吧?
“是是是,我记住了,一定记住。”
杨夕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中年人又满脸堆笑的向杨延广弯下腰去。
“疯了,疯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杨夕感觉自己快疯了,不是说武者都要勇敢无畏吗?这是干什么……
“嗯,你下去吧。”杨延广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斜眼把中年人赶了下去,跟着又转过脸,对杨夕道:“走,进城。”
望着眼前这张干冰冰欠揍的脸,杨夕心里一阵腻烦,嘴角抽了抽道:“没看见我受伤了,找椅子抬我回去!”见杨延广翻起脸,又道:“抬族令!”
“好!”
杨延广眼神一滑,顿了顿,从容吐出一个好字。
“咦,这家伙够能忍啊!”杨夕心头暗自警惕,他刚才说要找椅子是故意的,一来是看不惯杨延广那张脸,想出口气;二来想探探杨延广来这里的目的。他已经想好了杨延广发火后的对策,没想到杨延广直接就叫人去找椅子了,也没发火,这让他有一种失脚掉进泥坑里的憋闷。
杨夕不知道,就在他为杨延广的话而感到憋闷的时候,广山城里西北角,也有两个人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极度的憋闷。
那是一间棺材铺的后院,夜深人静,堆满大大小小棺材的库房里,两个黑袍人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坐在对面棺材板上的一个侏儒。
“你确定没听错?真是地级?”
“是地级,我都说了几百遍了。”侏儒咬着牙,咯噔咯噔的直响,“我们是合作,不要怀疑我!这是岩头亲耳听到的,那小子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几遍,不会错。”
“地级啊,可能吗?”
“我觉得悬?那小子就是个废物,他的话不能信。”
“这要万一呢,那小子毕竟是杨家的子弟,还是个脉主,说不定他知道些隐秘呢?地级啊!”
“不管真的假的,找机会,嗯!”
“你们争什么,我说的就是真的!”见两个黑袍人一问一答,把他晾到了一边,侏儒急了,“我的消息已经送到,你们答应我的东西,最好也快点。”说着,侏儒身形一晃,就这么消失了。
“哼,一群叛徒,真是找死!”看侏儒走了,一个黑袍人怒了。
“莫急,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另一个黑袍人笑了,“杨家灭了,才是他们。”
“我明白!”第一个黑袍人点点头,“这几年杨家的示恩会可越来越好玩了,这次更是谁先上台给钱就是谁,哼,可笑!”
“这是好事,看来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不过杨家的示恩会可不简单,早些年他们选了多少人,原强、杜平安、萧广、杨直,哪一个都是人才啊!”
“是啊,我们再不动手,就真没机会了。五百年了,广山城,该换换主人了。”
两个黑袍人忽的对视了一眼,同时一笑,身形跟着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