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屋顶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
周围七八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我怀揣着无数个未知与好奇,看着从未见过的风景,小心翼翼地爬到手术台上。
刺眼的灯光似乎离我越来越近,有一种想要将我身体吞噬的错觉,让人异常恐惧。
“把病号服脱掉。”
手术室中的女医生严肃的对我说着。
“啊?为什么要脱衣服,不是做手术呢?手术不是只动我的脑子呢?为什么还需要脱掉衣服?”
内心已无法隐藏住我的恐惧,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手术室内的温度似乎只有十八度,却让我紧张恐惧到开始出汗。
“裤子也要脱掉!”
这位女医生站在一旁消毒着什么仪器,不带看我一眼的说着。
气氛如此冰冷,那一刻,我是多么的想要从手术室中逃离。
我环顾着周围的医生们,散发着惊慌的气息。
“这都是男的,我怎么脱衣服呀,而且还要脱裤子。”
说出这句话的我,已经恐慌到声音颤抖,几乎是哀求的眼神看着手术室内这唯一的女性医生。
“你们这几个臭男人,还没有点眼色么?小姑娘要脱衣服不方便,都还不赶紧出去。一会儿叫你们进来再进来。”
女医生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大声对这几位男医生说着。
“出去把手术室的门关上。”
女医生继续说着,似乎是出于心理学的潜意识安慰疗法,这样的语气让我心安了很多。
我开始慢动作的脱下病号服,衣服,裤子……
这一刻,我已全裸的躺在手术台上。
“好冷。”
我紧张到发抖的躺在手术台上,紧紧攥着被子角,无法放松。
“手术室比较凉,被子盖好,一会儿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医生安慰着我,给我开始在胸上等部位贴上心脏监测器的各种线,像极了正在充电的机器人。
“这是要干什么呀?”
我满是好奇地问着医生。
“你做手术,需要氧气,给你把氧气罩带上,不然会头晕的。”
医生就在这一刻,将氧气罩套在我的嘴巴以及鼻子上,清晰记得,似乎还配合了一下医生,抬起了头。
“开始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然而我的记忆,就在这一刻被停止……
或许从氧气罩中所传输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氧气,而是能让我进入全麻状态的一种“**药”。
神智的消失、全身痛觉的消失、遗忘等。这一刻,在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男医生是什么时候进的手术室,我是什么时候被插入了导尿管,手术过程中对我的脑袋做了什么,我已全然不知。
只知道,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已躺在一个大厅中,全身无力。
或许也是幸运,让我体会了如此神奇的经历。
似乎这一刻我突然醒来。
似乎做手术的并不是我自己。
这一刻,我身穿白色的连衣裙,从没有见过如此白的白色,连衣裙没有任何图案以及花色,只是一个长短到脚腕的连衣裙。
低头看向自己的脚,没有鞋子,没有袜子,只是一个赤脚的小姑娘,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头顶带着一个五颜六色的鲜花编织成的花圈。
这是我的灵魂么?
所谓的灵魂出窍么?
这一刻,我飘荡在空气中,所以的行为,都随着自己的意念而发生着。
飘荡在手术室外一个大厅的天花板附近,俯瞰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这一刻,自己已不在是自己,像是在看别人,与我毫不相关的人。
我的头上抱着好厚的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一个头两个大”足矣形容当时头颅的肿大。从脑袋的纱布中,连接着一个导管,从导管引流出很多类似于血液的红色液体至一个装血液的器皿之中。
头是肿的,肿大到眼睛已成为一条缝,整张脸毫无血色可言,白到可怕。
惨白!
足矣不用任何夸张来形容我的惨白,左右两边的脸颊白成一块一块的存在着,嘴唇已完全没有了血色。
病床上的我,插着氧气管,插着导尿管,被无数根电线一样的仪器连接着。
然而飘在空中的灵魂俯瞰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宛如白纸一张,身体的单薄无法形容,白色的床单被套,将我紧紧包裹。
这一刻,我想我的躯体应该不知道,灵魂正飘荡在她的正上方俯瞰着她。
随后,我的灵魂随着自己的意念,来到四周开始环顾着室内环境。
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到两个与我的灵魂迎面走来的小护士姐姐。我随机闪躲,但依旧撞到了其中一个护士小姐姐的肩膀上。
因为灵魂飘在空气中,无法很精确的制定自己即将到达的地方,这样的误差导致我的灵魂一个不小心撞到护士小姐姐肩膀上。正在我担心打扰到她时,我发现我居然可以从护士小姐姐的身体上穿梭过去。
什么?
我变成了空气?
可以随便在人间的任何物体与人之间穿梭?
我开始随意游荡,一次次的验证着此行为是否真实存在。
“转身去看一下这两位护士小姐姐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吧,如果我真的是灵魂,那么我一定可以飘在她们头顶上,毫无死角的看着她们手上的东西。”
就在自己有这个想法的一瞬间,我的灵魂已随着我的意念飘荡在两位护士小姐姐上方,俯瞰着她们手中所认真查看的东西。
一个很厚很笨重的病理本,似乎像是铁做的一样,可以翻看,可以折叠,中间夹着我的名字,上面清晰的记录着我的用药明细以及体温等相关数据。
原来此时的我,真的是灵魂,而不是做梦,一切发生的如此真实。
“也不知道这个病人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这两位护士小姐姐小声说着。
直至这一刻,我才明白,我的躯体处于昏迷状态,然而如此清醒的我,只是我的灵魂。我转身又飘到我的躯体上方,俯瞰着脸色如此惨白的自己。
但这一刻自己的躯体,似乎已与我的灵魂毫无关系,似乎是在看着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怜悯的眼神余光一扫而过,便随着自己的意念离开。
随后
我的灵魂随着自己的意念飘到附近的环境中去,怀揣着好奇与兴奋,心情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对这个人类的世界充满着无限的未知。
“也不知道这个医院的手术室里,整体是个什么样的节奏,还是转一转再离开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灵魂已飘过三个走廊。似乎这里的每一个走廊都差不多的模样,绿色还是蓝色的墙面或是地面,已形容不清晰,只可确定,墙面与地面的颜色都趋于绿色以及蓝色之间,所用的材料并不是乳胶漆,而是一种说不明的材料,墙面或是地面都很圆滑的感觉。
每一个走廊的模样,几乎像极了双胞胎,拐了很多个弯,穿越了很多个走廊,路过了很多个手术室,每一个房间似乎都是双胞胎的模样,傻傻分不清。
看过了手术后自己的躯体
看过了手术时的环境
看过了手术室中的工作人员
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妈妈!
我的妈妈在哪里!
我的灵魂开始用意念到达想要去的地方,就在下一个瞬间,我已经来到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飘在空中看着站在手术室门口,被人搀扶着,一直流泪的妈妈。
抬头一看,我的灵魂上方,怎么一直有一片很亮很亮的光环跟着我?
为了验证这个光环是一直跟随我的,我开始向前向后向左向右的飘荡着自己的灵魂,然而我灵魂上方的光环却一直在我头顶上,和我的灵魂处于一个相对静止的状态。
抬头看灵魂上方的光环,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去休息一会儿吧,小吻做完手术醒来,如果看你不吃饭不睡觉,会担心你的。”
妈妈被一旁的人安慰着,但那一刻,我已认不出除妈妈以外的任何人。我好想拥抱一下妈妈,但是却无法向妈妈靠近,不论怎样努力使用自己的意念,与妈妈之间,总是有一个无法跨越的“安全距离”。
似乎是我离开人间的时间已到,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出现在了另一个世界。
我依旧穿着纯白纯白,白到没有见过的那种白色的连衣裙,披着又黑又长的头发,头发上看着用不同颜色的小鲜花以及仙草所编制出的花环,低头看看自己,依旧赤脚未穿鞋。
莫非因为灵魂无法下地行走,一直处于飘荡状态,所以不需要穿鞋子?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开始环顾着四周的风景。
那一刻的自己,已不记得妈妈,不记得任何人,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是谁。
有些兴奋,兴奋一切的风景都从未见过。
有些慌张,慌张周围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
那么我到底是谁?
那么我现在在哪里?
这个世界我居然可以距离地面的距离很近,近到似乎已经脚落地,但依旧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飘荡着。
抬头看天空,似乎没有天空,只看到一棵很大的树,是我从未见过的品种,周围时不时飞过各种颜色的鸟,这些鸟的颜色如此鲜艳。
蓝色、红色、绿色、紫色等还有很多我从未见过的颜色。鸟的样子也很特别,特别到所有的都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的模样。
鸟的叫声,宛如歌声,也并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音色。
这到底是是在哪里?
低头看向周围,只有绿色的草地,夹杂着无数种从未见过的鲜花,颜色如此鲜艳的鲜花,没有建筑物,没有人类,没有汽车,除了植物与小生物,没有任何。
此时的我到底在哪里?
此时的我应该去哪里?
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这一刻,终于听到了人类说话的声音,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的医生来到我这边,捏着我的脚,问着我。
眼睛慢慢睁开来,看着屋顶的天花板以及灯光,很刺眼,但我已无力遮挡。屋顶的环境好熟悉,是我刚才飘荡的空气中所见到的一切么?
那么此时的我应该躺在重症监护室。
那么此时的我应该头很肿大。
“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如果能就捏捏我的手指。”医生站在一旁对我说着。
直至这一刻,才反应过来,我又活过来了,从那个未知的世界回到了人间。
这种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