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寒听得双眸发亮,一脸的兴致勃勃。
讲完康熙擒鳌拜的故事,欧阳念已是口干舌燥,沈默寒还有些意犹未尽。
“那康熙皇帝擒了鳌拜,后来如何了?”
欧阳念喝了一口茶水的功夫,沈默寒便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欧阳念不紧不慢的咽下口中的茶水,又慢悠悠的放下茶杯,才抬眸看他道,“后来,他就成了一代明君。”
沈默寒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欧阳念会说这么笼统的一句话,他顿时抬眸看她,“没有了?”
“有。”
欧阳念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康熙皇帝的丰功伟绩太多了,我一时间也给你讲不完。他经历了一个皇帝一生可以遇到所有致命障碍,权臣当道、藩镇割据、外族侵略,可是他都摆平了。”
沈默寒听得眼眸发亮,这里头翻滚着莫名的情绪。
他将来若是称帝,一定要做一个像康熙皇帝那样的好皇帝。
沈默寒越发的对欧阳念所说的一本书来了兴趣,便问了一句,“这个康熙皇帝的故事,你是从哪个画本子上得来的?”
若是有时间,他一定要好好研读研读这本书。
欧阳念顿时愣住。
这康熙皇帝的故事,是她前世学的历史,并非画本,这要她如何回答?
欧阳念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具体哪个画本我忘记了。总之,画本里面有很多故事,里面也有很多编写画本的那些人的智慧。你若是感兴趣,倒是可以买了几本拿回来看看。”
沈默寒一脸狐疑,抬眸看她,“当真?”
欧阳念被他黑漆漆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微微抬眸,便对上他看过来的探究的视线。
她眼眸微闪,顿时坐直了身体,面不改色道了一句,“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沈默寒不疑有他,缓缓点头,“改日我便让府上的小厮买了这京都城里的画本来瞧瞧。”
欧阳念嘴角一抽,连忙垂了眼眸,没有接话。
她还在将军府的时候,因为常年呆在闺房之中,也没有什么消遣的东西,便遣人买了市面上的画本来看。
那些画本倒也有意思,不是书生与狐狸精,便是穷书生与官家小姐。
那时候她自己看的津津有味,还憧憬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那画中人一般,遇到自己生命中注定的那个如意郎君。
只可惜,她遇到了一个,却是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将军府家破人亡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看过那些画本子了。
而且,自己前世里生存的世界,供人娱乐消遣的东西太多,她便也失了看画本的心思。
在她看来,那些东西,不过是些习惯了将人们憧憬的没好东西融进那些文字里面罢了。
看的多了,便教人失了理智,看不到背着光的那一面。
欧阳念这样一想,顿时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大厚道。
她微抬了眼眸,有些犹豫道,“其实,也不是所有的画本都有用处。端看那些编写画本的那些人的思想值不值得认同。”
沈默寒深以为然,“你说的有道理。想来每个人写文章,所表达的都是他们自己的意思,若是说得不好,便不值得借鉴了。”
欧阳念笑着点头,“我记得有人说话,看一卷好书,便是在同一个智者交流,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沈默寒若有所思。
欧阳念在沈默寒的院落之中呆了许久,方才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
宗学堂外,容景看着桌子上呈上来的一份份关于世子试考作弊,而且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好些官员的所谓的证据,面若寒霜。
站在下首位置的新上来的监官看着二皇子那张发沉的脸色,心头越发的得意洋洋。
他身体站的笔直,一双眼睛精明光闪烁,只是碍于容景的身份,才没有将心里头的得意之意表现出来。
容景哪里能不知晓那监官的心思,他面色瞬间一沉。
“啪!”
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那些所谓的证据,被容景干脆利落的摔在了面前的桌子之上。
被点名的尚书大人被那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砸的心头一跳,心里面七上八下的。
容景冷着脸,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尚书大人,这就是你找到的证据?”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让那尚书大人登时便惊出了一声冷汗。
“回殿下,这是老臣一一排查过后,又依着一些蛛丝马迹搜寻到的线索,老臣依照这上面找到的线索,方才查到了这些证据。”
尚书大人微微弓着身子,一脸的谦卑恭敬。
他虽然是文大人的人,但是面对这位莫名让人有些发怵的容王殿下,他也不敢过于放肆。
容景冷笑一声,抬眸看他一眼,“依照你找到的蛛丝马迹,便搜寻到了这么多的线索?
尚书大人,你可真是厉害啊,倒本殿下之前小瞧了你了。这些证据,本殿下查了多日未有线索,尚书大人一来,这些线索便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冒出个头来,倒是省了本殿下不少的事情。”
容景这句话,可谓是话中有话,尚书大人当即便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殿下谬赞,老臣也是侥幸,方才找到了这些线索。”
容景但笑不语,只又拿起桌子上的证据看了起来,再不言语。
方才被尚书大人提起来的话题也被搁置在一旁,无人在提起。
尚书大人这时候心里打鼓,也不敢再提将这些证据呈给皇上的事情。
其实如今拿到容王面前的证据,只是那些所有“证据”里的冰山一角,现在拿出来,不过是在试探容王殿下的态度罢了。
听闻容王殿下与世子是表兄弟,又素来交好,容王殿下会是这般态度倒也不奇怪。
尚书大人将容景的反应记在心里,回去之后,他便又换了一身衣裳,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去了一趟文大人的府邸。
“怎么样,证据可已经拿给容景看了?”文大人斜着眼眸,睨了那尚书大人一眼,冷淡的开口问道。
那尚书大人面对文大人,心头也有些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了一句,“已经拿到手了,并且已经呈给了容王殿下。”
“哦?”
文大人顿时眯着眼眸道,“容王殿下做何反应?”
“回大人,殿下似乎对此事有所怀疑,今日我提及将这些证据呈现给陛下的时候,容王殿下对我好还是一番冷嘲热讽,想来他也想包庇世子。”
文大人顿时冷笑,“继续盯着他,另外,再将另外一部分证据也呈给容王殿下。
若是此事被容王殿下刻意隐瞒下来,你便找个机会给陛下上书,弹劾容王殿下包庇世子。
然后再找个人,将此事宣扬出去。就说世子试考作弊,容王殿下有意纵容,意图掩盖真相。”
尚书大人顿时一脸紧张,“大人,如此一来,岂不是在明面上同容王殿下撕破了脸皮?”
文大人闻言,顿时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尚书大人顿时一脸讪讪,又笑意讨好道,“怎么会。文大人运筹帷幄,掌控一切。文大人所做的决定,我自然一百个支持。”
文大人此人呲牙必报,又喜欢记仇,尚书大人哪里敢说实话。
文大人淡淡的收回目光,才冷声道,“放心,若是这一次的事情成了,你的好处少不了。”
那尚书大人原本还哭丧着一张脸,这时候听到文大人如此说,顿时眼睛一亮,忙道,“文大人放心,下官定然将此事给办好了。”
那官员将事情禀报了文大人,未免别人怀疑,他很快便又从文大人的府邸出来,去了慎刑司。
那些指向朝中的某些官员的证据,好些都不在明面上。文大人这一次下了大功夫陷害定国公府的世子,势必让他们找不出其中的破绽,也让他们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所以好些东西,他们为求逼真,都隐藏的刚刚好。
文大人之所以费尽心思安插了尚书大人成为此事的监官,便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第二日,那尚书大人早早便又去了一趟慎刑司。
他这几日每日里都很早便到了慎刑司。
知道内情的,都知晓那尚书大人之所以此番做派,不过就是为了在容王面前做做样子罢了。但是对于不知情的人,都道别人那尚书大人做事情尽职尽责。
“尚书大人今日又来这么早啊?”
同袍的官员见到了尚书大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尚书大人昨日里得了文大人的好处保证,今日里整个人干劲十足,见到其他人的时候也是笑眯眯的。
一些人见尚书大人气色好,而且整个人笑眯眯的不同平日里那般严肃,顿时感慨了一句,“尚书大人这精气神可真好。每日里他来的最早,做事情也是最认真的一个,如今看起来还这般有精神。”
“奇怪,前几日见他,还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今日一见,却又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一个官员也觉得有些奇怪,“听闻尚书大人昨日里才从容王殿下的房间里灰溜溜出来,今日怎的又这般高兴,莫不是容王殿下训过之后,又许了什么好处给他?”
另外一人偷瞄了一眼尚书大人,拉着那人紧走几步,离得远了些,才压低了声音道,“这种话,我们背地里说说就好,可别让尚书大人听到了。”
那人说话的功夫,尚书大人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他眼眸微微一转,连忙转移了话题,朗声说道,“唉,说起来,尚书大人也真是尽职尽责的。要我说啊,尚书大人真不愧是尚书大人。
他才来慎刑司短短几日的功夫,便已经查出了许多关于世子作弊的证据来。”
另外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他同行的人掐了一把才瞬间反应过来,也顺着他的话道,“尚书大人成日里里矜矜业业,更是为了世子作弊一案废寝忘食,方才能够找出这么多的证据,要我看呐,我临国子民能有尚书大人这样的官员,实乃幸事。”
那尚书大人原本是见他二人鬼鬼祟祟的,便要过来看一看。走近了才发现他二人是在议论自己。
而且,那些拍马屁的话,当真让他听得心情舒畅,一时间心花怒放。
“你们两个,在哪里当值?”
尚书大人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慎刑司的官员,开口问了一句。
“回大人,下官们是负责这慎刑司里查阅卷宗的官员。”其中一人道了一句。
“嗯。”尚书大人便笑道,“你二人,倒是一个不错的。”
二人闻言,忙诚惶诚恐的行礼道,“多谢尚书大人夸赞。”
尚书大人又大摇大摆的进了慎刑司里头了。
尚书大人一走,那两个慎刑司的官员的其中一个顿时收敛了表情,目光悠悠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这尚书大人,我瞧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怎的我们这慎刑司里头,却有那么多的人巴结他?”
其中一人说了一半,却又顿住话语,一脸纠结,委实有些想不通
“嘘!”
另外一人拉着那人,一路走出了慎刑司方才的那个院落,方才停下来道,“那个尚书大人,确实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我们见了他,便躲得远一些。
而且,我观那尚书大人也是个心思诡异的,我们还是离他远一些才是。”
“为什么这么说?”另外一人有些不解,便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那人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来,才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道,“因为嘛尚书大人,是个有二心得。
你不知晓,那日我去给容王殿下送卷宗,偏生那尚书大人也在里头,那话里话外的的意思,是想告诉容王殿下世子试考作弊,而且我听那意思,他似是在逼迫容王殿下一般。”
“这么说来,那尚书大人倒是一个不畏权贵的大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他高看了几分,缘何你要说他是个有二心得?”
那人便又压低了声音,在另外一人耳边耳语了几句,声音放的很低,也不知晓说了什么,只依稀可以看到那听话的人脸色渐渐由诧异变成了震惊之色。
“果真有此事?我们该将此事告知容王殿下才是。”
另外一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道,“朝中之事,我们还是莫要趟这趟浑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