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没了夏天的燥热。
月光从高远的星空洒下来,有些清冷的味道。
秘书紧随着从车上走下,追随在市长董博光身侧,从他的视角望去,可以看到市长灿烂的笑容,然而,他却觉得这笑容是如此的凄凉。
全丰农贸迁移的始末,别人不清楚,他这个做秘书的是最为清楚的。董博光认为龙源市与七平市竞争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实现,更重要的是,董博光不想给自己的政途惹麻烦,他不希望在变革的途中闹出血案。
所以,董市长把赵易天狠狠骂了一顿,毫不留情!
赵易天也硬气,一怒之下,将公司总部迁到海清市!
现在,全丰农贸发展壮大了,圈地百万亩,日销售额超千万,而与之抗衡的七平市民间组织跑马帮老大莫名横死,群龙无首,国内大片的市场被全丰农贸从七平市手里抢过来,无可争议的成为新一任霸主。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到了这个地步,再来请赵易天把总部迁回龙源,可能吗?!
在董市长伸出手去跟赵易天握手的时候,秘书也本能的挤出笑容,露出自己的牙齿,只是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是多么的苦涩。
“赵总!好久不见!”董博光伸着双手,递到赵易天身前,笑容灿烂的看不出丝毫异样的情绪波动。
赵易天转过身来望着董市长,没有伸出手与他握手,而是掏出一包烟,给自己点上。
董市长讪讪的收回手掌:“赵总,您是从龙源市走出去的,能把全丰农贸做这么大,我很欣慰。龙源市虽然比不上海清市,但毕竟是你的家乡啊,赵总能否考虑下把公司总部迁回龙源,我保证给贵公司最好的优惠政策,奥,对了,果蔬交易所的事情,完全可以包在我身上!”
赵易天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他很不客气的把烟雾吐在董博光的脸上,冷笑着说:“董市长,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是您拒绝了我的请求吧!”
董博光老脸一红,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对,没错,是我,都怨我,我有眼无珠,可是,龙源市近几年发展不顺,今年都过了一多半了,经济指标非但没有达标,还出现明显的下滑趋势赵总,龙源市是你的家乡啊”
董博光喋喋不休的打着感情牌,赵易天只是抽着烟,冷冷望着董市长。
一根烟抽完,赵易天将烟头扔在地上,皮鞋踩在上面,月光反射出闪亮的光泽。“董市长,那天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董博光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颓败。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
赵易天说:“您就是缺乏改革的勇气!”
董博光说:“赵易天!你要明白你在跟谁说话!”
赵易天说:“市长,请记住了,今天是你拒绝了我全丰农贸的申请,日后就算你求着我全丰农贸建立交易所,成为龙源果蔬枢纽,我也不会答应!”
董博光说:“赵易天!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求到你身上!”
画面一幕幕的在脑海里呈现,当日的对话一字一句的在耳朵边回响,董博光苦笑一声,这小子,真记仇啊。
“走吧!”赵易天甩甩头,上了车。
朱屠户点点头,头前路虎开路。
赵易天开着保时捷离开了,不多时就消失在视野中。
董博光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一声声的叹息:“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啊!”
秘书站在旁边,也很是无奈,心说:早知如此,您那天就该咬咬牙,力挺赵易天的。
居民楼一楼和二楼的空档,小夫妻趴在窗户上正往下瞧。此时小心翼翼的缩回脑袋,两人对望,彼此能看到眼里的震惊:赵易天竟然敢与市长这样说话!
夜色里,赵易天开着保时捷,夜风吹来,他笑了,笑的很放肆
朱屠户通过后视镜望了望后面的保时捷,也大感畅快!换做是他,他也不可能理会董市长的!
“天哥!走高速吗?!”朱屠户大声喊道,声音随着风传到后面。
赵易天摇摇头,大声喊:“走下面的国道。”
今晚心情很好,他想多看看外面的夜色,高速两边都是树,挡住了视野,开车过于单调。
两人两车拐入国道,朝着海清市驶去。
进入国道后约莫十多分钟,赵易天似有所觉的扭过头,朝着后方望去。只见空荡荡的国道上有一个黑影,也不知道是狗还是什么,窜到了公路旁消失不见。
摇摇头,赵易天继续开车,约莫十多分钟后,他再次感觉不对劲,猛地朝着公路右侧的田地里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在国道右侧的大片田地里,有一个人影正在奔跑,保持着与保时捷平行的距离!
见到这一幕,赵易天吓的差点松了车把,拐进沟里!
“朱屠户!”
“天哥?什么事?!”
“右边是什么鬼东西!”
“好像卧槽!是个人!”
“停车!”
“是!”
两辆急速奔驰的车在国道上停了下来,而正在田地里往前奔跑的人影也停了下来,朝着两人望来。随后,他扭头就跑!
朱屠户从车上下来,片刻不停的跳过公路旁的沟渠,大声喊道:“天哥!我去抓他回来!”
“好!”赵易天坐在车里,远远望着广阔的田地里奔跑的两个人影。
两人的速度都快到了极致,不到半分钟,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赵易天从车上下来,点了根烟,眉头皱的紧紧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当赵易天发现已经没有烟时,低头一看,脚下已经有七八个烟头。
“怎么还不回来?!”赵易天喃喃自语,不由得有些担心,朱屠户虽然厉害无比,不过那个黑影似乎也很强大,他从没见过跑的这么快的人!
扔掉烟盒,赵易天眉头一挑,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凝重。
“他暂时回不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赵易天顿觉毛骨悚然,缓缓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