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丝罗见这失忆的缘由已被她编排得分明,便拣旁的不足发问:“那入籍是怎么回事?还有,才刚您又说丢了,前火勒的本家卡特肯央少上门,并许多有头脸的商户,之后怎么了局的?”
火勒:“瞧我,真是老背诲,东扯西扯的,把顶要紧的给漏了。”她边说边舀了碗龙脑茶给她,说道:“这是通窍的,你也吃一碗,清清头目,一会子一道过去正厅用食,看着也精神些。”
玛丝罗只得陪着吃了,才噙了一口直觉着清芬之气甚好,直待吃净,一股沁心的芬芳浸透囟门,神思倍觉爽朗。
火勒也是受用,继续分说:“那日的事故,虽只我们木记的火勒和央少有伤,但到底是出在启明屋的,商户们没有不忌讳的,生怕就此扰了运势,折损一年的营生进益。是以,如若天意倒不好追究,可要人为的话,不查个清楚,谁能罢休!
前火勒当日出来时,木瑟是光溜的贴在她里衣的。她的本家卡特肯的火央汪洽,登时就留意了,且看自家出去的火花伤的不轻,已是大不自在。便纠集了许多极有势力的商户,请了洞若观的了然大士帮着验看,很快就有了凭证。
玛丝罗:“凭证?木瑟身上褪了的衣裤?”
火勒:“嗯。”
玛丝罗:“当时的火势据您形容,大得怕人,还没烧成个灰去?”
火勒:“普通的衣裤自然烧得渣都不剩,可那是装了雪蓝蝶姬的衣裤,便是烧了,那蝶翅轻易烧不化。”
玛丝罗:“雪蓝蝶姬?”
火勒:“那是虫鬼域的守灵,谁敢靠近鬼蜮,它就会扑扇翅膀,登时蹦出火引,窜起火来。只那一瞬,宛若神仙妃子翩翩漫舞,很是美丽,就得了这个诨号。”
玛丝罗:“这么诡异?别是唬人的吧!”
火勒:“呸呸呸,你女儿家家的,这等阴司也是你能置喙的?听过就算完。”见玛丝罗一脸凝重,她只得添上一句:“据说是十多年前,百草老妪留下的。”
玛丝罗:“百草老妪?”
火勒:“嗯,传说她只在中原游走,我也从没见过!”
玛丝罗:“那她留这个作甚?”
火勒:“这个就不能了,只晓得虫鬼域里养着什么阿物,总不能靠近,不然必遭烈焰焚身之苦。”
玛丝罗:“竟这么厉害?”
火勒:“嗯呢,难为你火折,连这阿物都能搞到!”
玛丝罗:“难不难为先放一边,她是怎么办到的?”
火勒:“这雪蓝蝶姬,凭它多厉害,到底也归蝴蝶一流,哪有不爱香的,不被花儿粉儿勾引的?这雪蓝蝶姬噬香,尤其是天心莲的花粉。你火折的本家是治香的,她过门时,赔送的就有一小斛地狱花的种子。那种花看着跟天心莲长得很像,但却剧毒无比,谁沾上去,顷刻毙命。”
玛丝罗:“那花好容易养活?”
火勒:“三年才开一次花,哪些儿容易?”
玛丝罗吐舌:“那岂不是一进门就想着做坏事了?”
火勒:“嗯呢,她心思缜密,城府颇深。了然大士呈上雪蓝蝶姬的翅膀时,她仍旧面不改色。”
玛丝罗:“有心办坏事的,谁没几分胆量!”
火勒:“也是了然大士有智谋,晓得雪蓝蝶姬嗜香,尤其嗜那天心莲的香,想吸引住它,须先弄到香才好做打算。便以此为由,托了几拨外地人假扮中原客商,欲往本地采办奇特的香粉。你那曾外祖玛的香料营生在本地颇有名气,每每提及这类的买卖,回回都被叫去他那里交接一番。
见来人是中原过来的,珠翠满身不说,端的出手阔绰,恼不得被迎进贵宾处招待。那有头脸的奴隶,少不得上去递茶递糕的巴结,其中就有一位叫浅颜的。那假冒的客商化名贾意,随便赏了她一颗金珠,便跟倒了核桃的车子,无话不谈。
贾意道了句【我们中原这阵子,那些深闺里的妇孺尤其痴迷异域香花粉,最不易得的,鲜少听过的,被哄抬至万金之价】。饶是这样,还是僧多粥少,派不够,总惹抱怨。
浅颜:“呦,敢情教您给碰上了!我家主人的香花多着呢,犹以一样最为奇特,您猜猜?”
贾意:“毕竟是异域风光,我怎么能猜中,只是有闻得中原穆府的女眷有一奇香,以天心莲花粉炮制,极为难得,香气源远流长,教人飘飘欲仙。”
浅颜:“您也听过天心莲?”
贾意:“听过,但没闻过,难不成教我蒙对了?”
浅颜:“对,也不对。”
贾意:“怎么说?”
浅颜:“主人手里有一地狱花,同天心莲长在一处,沾染了气息,香味一般的沁人心脾,查不出有何分别。”
贾意:“那你主人要价几何?”
浅颜:“主人轻易不肯卖,怕沾上祸事!”
贾意:“好好的香料营生,有什么可虑的,难不成是卖给皮色行的?”(皮色行:使点钱好男欢女爱的所在)
浅颜:“皮色行大都是依兰依兰和到手香,真有祸事也是自己不检点,分量加重了,身子受不住引的马上风!”
贾意:“那这祸事怎么说?”
浅颜:“地狱花,有毒的花,凭你多厉害,稍稍沾上一站,顷刻身亡。”
贾意:“真真新奇,便是不派用,白收着长长见识也好!”
浅颜:“才不过说嘴,你要真想买,估计也没了!”
贾意:“这怎么说呢,又勾我,又没结果,这不是打趣我吗?这可不是你们赤土国的品格吧?”
浅颜:“本是有的,只是都叫嫁出去的小火花给鼓捣没了,再有需等到来年了!”
贾意:“小火花?”
浅颜:“嗯呢,木记的火折,现正管着那府里的好些事故。”
贾意:“既是她鼓捣没的,我找她去治,未必说死了的!”
浅颜:“也有理,只是需府里的人引过去,她才肯安心买卖。”
贾意:“那你家主人可愿意借个人手与我?”
浅颜:“哪些儿不愿意,干等您开口罢了!”
贾意:“这家里的人,我竟不认识,平白找一个极好的给我,我也不惯的。只是姐姐教人乐意亲近,不知能否一同前去,事成也好,不成也罢,都必当重重谢你的!”
浅颜:“抬举了,不过奴隶一流,干等着随便配个粗笨的男奴,再生个奴仔,世世为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