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菱和沈墨分开后便回了家,垂头丧气的,刚进院子,青荇迎了上来:“姑娘回来了,柳姨娘听说秀珠出嫁姑娘要打赏银子,叫彩蝶送了五十两银子来。”
陆宝菱道:“肯定是姨娘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补的我,我不要这个钱。”青荇有些奇怪,可也没多嘴,回去把银子收了起来。
又过了两日,陆宝菱依旧闷闷不乐,李先生每日和她说笑也察觉出来了,可又不好问,再加上进了七月份,天气越发的热了,陆宝菱又要去田庄上避暑,陆万林索性叫二夫人带着家里三个姑娘,一起住到庄子上去。
打点行程花了几天的功夫,等到了地方,已经是七月中了,麦子早就收获了,就是地里的麦茬也被人捡了好几遍,陆宝菱拉着陆如玉去地里玩,被二夫人拦住了:“这才刚来,四处都没安顿好,不许你们乱跑。”
两个人只得跟着二夫人收拾东西,安排房舍下人。陆宛君一向深居简出,很少出门,这次到庄子上来也觉得很是新奇,被陆宝菱拉着四处在院子里跑。
陆宝菱身边的菱角被放回家去放了几天假,跟在陆宝菱身边的就变成了另外两个小丫头绿芍和红药,这两个丫头都是陆万林赏给陆宝菱的,最是聪明伶俐,原先只在屋里打扫,如今被带出来随侍,自然很是开心。
因有二夫人拘束着,几个人不能玩的疯了,只摸了一回鱼,摘了一回莲蓬,二夫人看着陆如玉的裙子湿了半截,忧心忡忡的:“这么玩下去一夏天可就玩疯了。”
李妈妈给出主意:“奴婢听说附近有个寺庙,不如夫人带了几位姑娘去寺里上香,有个正经事做,总好过四处野着跑去。”二夫人觉得很是,便叫李妈妈去准备。
附近的寺庙叫庆云寺,是个小寺,但因靠近通州,所以香火也还旺盛,二夫人叫人递了显国公的帖子去,住持便提前清寺准备好了迎接陆家女眷。
住持法号虚明,却是个白白胖胖的白胡子老头,笑眯眯的一脸慈善,和二夫人不住地夸耀寺里的香火灵验:“先皇的云妃娘娘就是在我们这儿许了愿,这才诞下了诚郡王。”二夫人听了很是心动,和虚明聊得越发投契,又捐了二百两银子的香油钱,答应住在这儿,吃七天的素斋。
二夫人决定住下来,三个姑娘总不好先走,就都住了下来,李妈妈又叫人重新回庄子上取了被褥,安排住的地方。
陆宝菱原本也不高兴,只是一听这个儿的香火灵验,会让二夫人生个儿子便也就答应了,三个姑娘很是认真的陪二夫人吃素斋,都希望二夫人早日生下一个儿子,以继承显国公府的香火。
庆云寺的素斋做的真是不怎么好吃,二夫人看着对面三个小姑娘强忍着不喜欢往下咽那些没有油水的青菜,回去背着人就忍不住落泪,吩咐李妈妈:“我记得你做了一些肉脯,拿过去给几个姑娘分了,我吃素斋也就罢了,她们还小,正长身体呢,不能耽搁了。”
李妈妈这边回庄子上取了肉脯来,陆家三个姑娘则在寺里玩耍,庆云寺的后山种了一大片的竹林,此时青翠欲滴,风吹沙沙声源源不绝,虽然有意思,可竹林幽深,也挺是吓人。
陆宛君笑道:“古诗有云,独坐深篁里,弹琴复长啸,如此雅致的事情,没想到咱们倒害怕起来了。”陆宝菱道:“这寺里太清净了些,没什么意思。”
陆如玉道:“方外之人要的就是清净,热热闹闹的岂不在了红尘之中?”几个姑娘一边闲话斗嘴,一边做各种事情打发时间,陆宛君研究完了一本棋谱,陆如玉绣完了两方帕子,陆宝菱也解开了两个九连环,可在寺里的日子才过去了三天。三个姑娘叫人在竹林边上的阔地上铺了竹席,垫了蒲团,放置了矮矮的炕桌,席地而坐。
风吹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陆如玉和陆宝菱趴在炕桌上玩翻花绳,丫头们或是席地而坐,或是坐在小杌子上,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在做针线,只听竹林里呼啸一声,把大家都惊动了。
陆宝菱吓了一跳,快速地起身走到竹林边上往里面张望,别的声音许是她听错了,可刚才的呼啸声,分明是打猎的时候发现猎物时通知同伴的暗号,这还是沈墨告诉她的呢。
陆如玉也跟在身后问:“怎么了?”陆宝菱道:“有人在打猎。”陆如玉也觉得奇怪:“大夏天的谁会去打猎呢,你别是听错了吧。”
陆宝菱胆子大,想要往里走,却被青荇拉住了:“姑娘不能去,万一被人误伤了可怎么是好。”陆宝菱道:“哎,你别着急,这儿是寺庙,有事一喊就来人了。”青荇还是不依,不肯陆宝菱去冒险。
此时竹林的另一边,两方正进行着角逐,端王爷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满是庄重严肃,穿着劲装,腰间挂着长剑,吩咐身旁的黑衣男子:“天黑前一定要把人找到。”
黑衣男子郑重的应了,带着人四处撒网开始了搜捕。另一个青衣男子匆匆跑了来道:“王爷,这附近就一个庆云寺,显国公的家眷正在寺里住着呢,您看要不要……”
端王爷眼睛一眯:“显国公府的人?”青衣男子道:“是,奴才去打听了,是陆二夫人带着三位陆姑娘,许了愿,打算吃七天的素斋。”端王爷道:“显国公府的人能不动就不动,陆万林可不是好惹的。”
陆宛君借了寺里的小厨房蒸了点心,打算带去给两个妹妹吃,没想到回去后发现那儿只有空荡荡的竹席,人都不见了,陆宛君心中一惊,四处观望,除了婆娑的竹林,寂静无声。
陆宛君急了,喃喃道:“那么多人去了哪儿啊?”原来是陆宝菱执意要去看看,青荇拗不过她,只好前去告诉二夫人,陆宝菱陆如玉则带着绿榕和杏雨进了竹林。
陆宛君赶忙吩咐身边的丫头黄莺去告诉二夫人,却不防黄莺一声尖叫,指向了竹林边缘,陆宛君咯噔一下,却见竹林边缘上的发黄的竹叶间间或滴着些许血迹,看那样子,绝对是新鲜的。
陆宛君一把捂住黄莺的嘴,知道自己此时很可能陷入了一个阴谋中,不光自己,可能连陆宝菱陆如玉都被卷进去了。陆宛君的心砰砰乱跳,她深深呼吸几下,平复了下来,拉着黄莺顺着血迹一路前行,在不远处看到一个埋在竹叶下的蓝衣男子,他的腹部被血染红了一大片,面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
黄莺身子直抖:“姑娘,咱们怎么办?”陆宛君当即下了决定,低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咱们先把他救回去。”黄莺道:“若是引狼入室呢?”
陆宛君轻轻摇摇头:“就算是狼,那也是一条命,佛门圣地,怎么能见死不救。”说着上前就要去扶那蓝衣男子,黄莺赶忙上前帮忙。蓝衣男子极重,主仆二人架着走也很是艰难。
陆宛君看这一路上留下的血迹,停住了脚:“这样不成,一会若是有人找过来,沿着血迹就能搜到寺里来,太危险了。”黄莺都快哭了:“那可怎么办呀,总不能丢在这儿。”
陆宛君灵机一动,对黄莺附耳说了几句话,黄莺眼前一亮,赶忙跑出了竹林。陆宛君则迅速了散开了蓝衣男子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