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推开陈腐的木门,一股腐朽的灰尘气味直呛鼻子,胖子连打两个喷嚏,轻轻放下背着的若琪,不满地咕哝了几句,四下打量。王毅三人就没这个命了,个个喘着粗气,大汗淋漓。
现在已经是深夜,屋外月光如水,透着阴冷,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对胖子来说都不是事儿了。
一方空着的小神坛,一只残破的黑木桌子,旁边几条黑木长凳,青石地板,有点潮湿,滑溜溜的显然年岁不短。
胖子抬头,屋顶是茅草编就,有几处已经残破了,大门后面……胖子瞳孔一缩,那边竖着几口方方正正的东西,是棺材!
“啊!”一声惊叫打破夜的宁静,楚贤嘴唇不住哆嗦着往后退,“胖哥……棺……棺材……”那一脸的惊恐让五官都变了形。
“这是赶尸匠的客栈……”嘶哑的声音幽幽响起,陈老汉站在阴影里,开口道。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想害我们!”楚贤有些失控了,这些天的压抑爆发了,冲过去想掐住陈老汉的脖子。
“嘭!”楚贤倒飞回来,撞在门上,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说吧,到这儿干嘛?”胖子看过了,除了那几口棺材,这个什么客栈空荡荡,啥都没有,当然也不排除胖子感知失误,毕竟巫道诡异又陌生。
“等会儿,你们自然知道!”陈老汉开口。
“哼!如果你敢骗我,拼着扯上这段因果,小爷也要拿你开刀!”胖子淡然开口,拳头一握,点点金色碎星一闪而没,看得陈老汉直皱眉。
不远处的王毅低着头,谁也没看到他眼睛里流露的不甘心和渴望。
山里的夜晚,很安静,缕缕雾气流淌,如轻纱薄幕,透着沁人的凉意。
屋里,也很安静,胖子直接拉了口棺材过来,大大咧咧躺在上面闭目养神,若琪也很安静,只是似乎缺了一些灵动,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
“铃铃铃……叮当叮当……”
外面忽然传来铃铛声,在这寂静的夜透着诡异。胖子忽然睁眼,眸中精光闪过,支起身子望向门外。
“紧闭门户,生人勿进……”崎岖弯折的山道上,几个黑影缓缓行来,最前面带路的手里拿着哭丧棒一样的东西,上面系着几个黑黢黢的小铃铛,时不时从兜里掏出一把纸钱漫天撒。
……胖子眨眨眼睛,把大馒头塞到脑袋后面,翻个身继续睡觉,一副房子塌了也别叫我的架势。
“你来晚了……”陈老汉背手出门,眼睛泛着绿光,碧幽幽的有些吓人。
“不算晚,不算晚……”来的人胖乎乎的,滑稽的山羊胡,满脸堆笑,一副福星的模样,乐呵呵在门口放下哭丧棒,身后四个人在屋檐下一字排开,动作看上去有些僵硬。
“老鬼,为何不让你的孩子进屋?”陈老汉嘿嘿笑。
“慎言慎言,冲撞神人的罪过担当不起!再说了,你倒是把那堆烂虫子找出来我瞧瞧!闪开闪开……”老鬼乐呵呵伸手就要推陈老汉,被他轻飘飘避过。
“啊!”老鬼进屋,但很快里面便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惊叫!
陈老汉脸色一变,身形一晃便出现在屋里,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老鬼指着躺在棺材板上的胖子,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哆嗦。赶尸匠在这里是一种禁忌,大家唯恐避之不及,但这胖子动了专门给行尸睡的棺材板,也就是动了这个禁忌。
陈老汉和老鬼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对这个前一秒还笑呵呵吃饭聊天、下一秒就笑眯眯把人剁成八块再缝成一具僵尸的家伙太了解,看起来一福星似的老头,内心传统的很,对触犯“禁忌”的人从不手软!
“吵死啦!”胖子翻个身,眯着眼瞅着老鬼,他当然是故意的,从进山以来他打心里反感这帮神秘兮兮的巫们,更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
“……”老鬼不说话,盯着胖子上下打量,胖子理都不理,翻个白眼,比了个他刚学没多久的动作——中指。
胖子突然诧异地发现老鬼笑了,笑得很开心,一开始是“嗤嗤”,接着是“嘿嘿”,在后来是捧腹大笑。
“哎,老汉,他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胖子很费解啊,这货是脑残吗?
“嘿嘿……”老汉冷笑不答。
“切……”胖子没趣地挥挥手,又翻个身,扔给老鬼一个背影。
“嗤……”一声轻微的破空声!
胖子冷笑,反手一拳,“嘭”一声闷响,一拳到肉,但胖子脸色却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了,腾地一下从棺材板上跳下来,看看不远处笑呵呵捂着胸口的老鬼,再看看有点发黑的拳头,心头顿时烧起一股无名火!
“哼!你把我惹毛了!”胖子拳头一握,一抹金辉淌过,缕缕腥臭的黑色雾丝从拳上蒸腾,拳头上的黑色几乎是眨眼工夫就褪的干干净净。
老鬼愕然,脸上的笑僵在那里,四百年的老尸毒过期了?呸呸呸……说什么呢?尸毒只有越老越强的,怎么会过期?
“老鬼,我在外面就说过,这次的护道人可不简单,棺材板借他躺一下是你的福分,你偏不信,你看,这怎么办?”陈老汉阴恻恻开口,煽风点火。
“闭嘴!”胖子和老鬼同时开口,怒声骂道,老汉依言闭嘴,只是枯树皮一样的老脸上透着得意。
“轰!”胖子脚下发力,硬生生踏裂一块青石板,化为一道残影冲向老鬼。
劲风扑面!刮得脸皮生疼!尽管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涉足湘西十万大山外,但纵横多年,岂会被吓到?老鬼同样悍然一拳迎上,金色、黑色两只拳头流星火雨般撞在一起!
“咚!”如巨雷嗡鸣,王毅、楚贤两眼一翻,干干脆脆地晕了,肖蓉蓉痛苦地捂住耳朵,浑身颤抖。不过若琪却如同一块石头,丝毫没有动静。
“呃……”老鬼喉咙里咕噜噜滚了半天,眼睛瞪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胖子收拳转身,又拉了一只棺材板,舒舒服服地躺下,这一拳气已经出了,他也舒坦了,至于若琪他不担心了,反正应该是落在这个赶尸匠身上,看陈老汉最初的样子,这个老鬼也应该不敢耍什么花样。
不过话说这个叫老鬼的还真是皮实啊……胖子翻身,悄悄蹭了蹭手背……
老鬼缓缓收拳,机械地扭头,望向陈老汉,嘴角牵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然后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到墙边,一屁股坐下开始调息。
陈老汉心中凛然,老鬼的拳头他是领教过的,巫道中也就数尸巫一脉炼体为最,甚至可以说巫道的炼体是修行界最强悍的,尽管如今有点没落,但这小子……
……客栈里安静地吓人,期间王毅两人悠悠醒转又沉沉睡去……
“呼……”老鬼张嘴吐出一股白雾,晃晃悠悠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只小木雕,不情不愿地推了推胖子。
“谁啊?!”胖子猛地扭头,双目通红,这货起床气大得很,最烦睡觉时被人打扰。老鬼浑身一哆嗦,木雕差点没拿住。
“这是啥?”胖子一把抢过木雕,翻来覆去看个不停,木雕黑中透着血红,造型奇特,人面蛇身,头有双角,面目狰狞,脊背上骨刺横生,爪齿巨大,一股煞气扑面而来,但奇怪的是眼睛部分没有雕刻上去,缺了点神髓。
“这是……烛龙?”胖子疑惑道,之前老头给他讲过一些禁忌和传说,烛龙是上古祖巫一种,威能滔天,掌管天地间所有阴死之物。
“……”老鬼竖了竖大拇指,他算是看开了,虽然不爽,但人家拳头大不是?话说这次的护道者也忒变态了点……
“干吗用的?送我?”胖子有些腼腆“那多不好意思啊……”
“……”老鬼翻翻白眼,“这个需要护道者亲手交给神女!”
“哦……唉,真没意思!”胖子摇摇头,不断咂嘴,他可以感觉到这只小木雕是好东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还有不?要不再送一个?”胖子厚着脸皮,不过他的脸皮倒是从来没薄过。
“你以为是大白菜吗?”老鬼一脸鄙视。
“好吧……你们那什么九黎真是小气鬼!”胖子咕哝。但说者无心,闻者有意!老鬼和陈老汉瞬间变了脸色,不敢接话。
胖子也不再说什么,“怎么用?”
“交给神女即可!”
“哦……”胖子点头,就要把木雕送到若琪手上。
就要靠近时,木雕突然散发奇异波动,原本木然坐在一边的若琪扭头往这边看过来,紧接着胖子就感觉手中剧烈一震,木雕瞬间挣开胖子的手,流光似得飞向若琪。
胖子拍拍手转身,一脸郁闷,就这么着急吗?还没看够呢!
“还有别的吗?”胖子问老鬼,老鬼正要答话,但脸色忽然就变了,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胖子背后,胖子心里一动,还没来得及转身便感觉身后一股磅礴的气息炸开,浪潮般汹涌而来,紧接着脑门上“铛”一声闷响。
胖子很华丽地眼睛一翻,转了个圈圈,干净利落地躺下了。
“完了,又着了……”这是胖子晕倒前最后一个念头。随后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