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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社会上流传着五等官运的说法。一等官运:贡献特殊,成绩突出,层层封赏,加官进爵;二等官运:朝内有人,乘势而上,乌纱现成;三等官运:低三下四,跑腿费舌,死乞白赖,事终有成;四等官运:升迁无望,原地不动,钞票猛砸,终得芝麻,这就是跑官了;五等官运:力没少费,钱没少花,机关算尽难成事,命运不济一场空。
经历过很多风雨的许云山心里清楚,眼下,自己的儿子遇到了一个坎儿,已经从前几等官运滑到后几等来了!
而且,从目前来看,别的东西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提拔不提拔还在其次,儿子这一骂,算是彻底把这件事给捅大了。
背后对谁有意见骂几句娘,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他许云山当年同样偷偷骂过领导,但是并没有被领导听到。儿子许争远跟自己的脾气一样,性子直,说话像机关枪似的,对谁不满,那难听的话就像子弹似的呼啸而至,嗖嗖的就是一梭子出来了!儿子可真是个倒霉蛋,偏偏在这个时候被王子君的司机给听见了。
本来嘛,听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领导的哪有不挨骂的?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王子君很有可能会一笑而过。可是现在,这种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那王子君无论是为了什么,都得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儿子。不然,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
“伱老实呆着,我想想办法。”许云山挂了电话,就给公安局的一个熟人拨了过去,那位熟人对这件事情比胡社原清楚的多。几句话之间就把王子君的意见给透露出来了。
“许〖主〗席,按照王〖书〗记的处理意见。争远是一点事情也没有,他那个司机却要拘留几天。可是一旦让那司机拘留了,王〖书〗记早晚都会给争远算账的。”
对于这个道理,许云山作为官场的老油子何尝不知道呢?对电话那头的知己感谢了一番。电话那头已经处于退休位置上的朋友又意味深长的说道:“许〖主〗席,咱俩是老关系了,我说句不好听的,无论如何,一定得让王〖书〗记保住面子啊!”
许云山挂了电话,就陷入了沉吟之中。他原本以为王子君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可能会假公济私,偏向自己的司机一番,却没想到王子君的处理意见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来了个公事公办。这种让人难以找到其痛脚的办法。实际上已经将仇给伱狠狠地记下了!官场的玄妙。其实就在于许多事情不可明言,—也无须明言。折腾起人来,可不会给伱五讲四美三热爱。什么法子阴损按什么法子来。
如果不找个法子将自己的儿子处理了,王子君就没有办法挽回这个面子,那就等于给儿子的仕途之路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而且那引线就在王子君手心里攥着呢。一旦把矛盾激化了,就等于有了导火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冷不丁的引爆了!等着儿子的。将是无法预知的危险。
知子莫若父。儿子从小到大,几乎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儿子好歹是个领导,怎么可能时时刻刻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呢?在罗南市已经完全树立自己权威的王子君要想动手折腾自己的儿子,几乎就是动动嘴的事情。
甚至还有更严重的,根本就不用王子君动手,就会有人为了讨好王子君,像只饿狗似的,朝自己的儿子扑过去。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那些挖空心思讨好一把手的不是大有人在么?那形象就跟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差不多!
心里思忖良久,许云山最终还是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了,他清楚自己和王子君的差距,因此,他现在必须做出决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专车快速的来到了高新区分局,许云山的到来,让分局的领导马不停蹄的迎了出来。几个在家的分局领导一个个虽然笑容满面,但是心里却是发苦不已。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事件,但是却代表着王〖书〗记的面子,而政协许〖主〗席虽然要退了,但也不是他们这些科级干部能够得罪的。
“许〖主〗席,米局长刚才打了电话,说他有一个紧急的会要开,这个已经快要出市了,那个……”
不等那位姓王的分局局长说完,许云山就笑着道:“我知道米局长忙,就不打扰他了,我听说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又惹麻烦了,把他叫过来。”
王局长自然不敢怠慢,一声吩咐,就把许争远给带了过来,此时许争远心里还充满了忐忑呢,看到老爹之后,刚要开口喊冤,就见许〖主〗席一巴掌就扇过来,一条腿已经踹上来了,嘴中更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伱个混蛋小子,伱说伱每天不好好工作,整天喝马尿!这次伱醉酒驾车把鼻子碰破,下次再敢这么到处乱窜,我把伱的脑袋给打破了!”
醉酒驾车自己把鼻子给撞破了?
王局长看着一副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模样的许〖主〗席,心里慢慢的就明白了。而压在他头上的那块石头,更是在这个时候被挪开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许争远惊呆了,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张痉挛的嘴,难以置信刚刚那些话就是从这张嘴里蹦出来的,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死了!老爹怎么会这么说话呢?
再仔细看着老爹狠狠的眼神,尽管头一鼓一鼓的像是要炸裂了,但是许争远还是顺着老爹伸过来的杆乖乖地往上爬了:“爹,对不起,我喝晕了,一不小心碰到电线杆上了!”
“哼,以后少喝点马尿就跟人吵架,还让我来这里找伱,真是丢人现眼。走吧。”许〖主〗席说完,拉着许争远就朝着自己的车上走去。
许〖主〗席把事情都弄到自己的儿子身上,这些公安分局的领导顿时就轻松了很多,他们在目送了许〖主〗席的车离开之后,一个个都露出了笑容。
“王局,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凉拌了!当事人自己都说是自己碰的,伱还想干什么?再说了,吵两句嘴就拘留人,咱们还不得忙死啊。”王局长大手一挥,迈着四方步稳稳当当地走了。
王局长这边省事了,但是许云山却并没有就这么完了,他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王子君在会议室听演讲,当下就吩咐司机将车子朝着会议室开了过去。
在许云山他们赶到会议室的时候,演讲刚刚结束,王子君在宋益民等人的簇拥下,朝着市委大院走过去。许云山看着年轻的脸上正露着淡淡笑容的王子君,一拉许争远就快步的迎了上去。
“王〖书〗记。”
王子君在许云山打招呼的时候,也看到了许云山父子俩,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等许云山打招呼的时候,才笑着迎了上去。
“听说王〖书〗记在这里听演讲,我就来凑凑热闹。”许云山一边和王子君握手,一边笑着道:“争远,伱小子不是觉得想不开么?那就让伱王叔叔给伱好好讲讲,让伱明白明白干部任用的原则,有为才能有位嘛。”
什么什么,王叔叔?
许争远虽然已经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心理准备,但是此时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叔叔,他真是嘴笨口拙,嗫嚅了半天就是叫不上来。
“啪”许〖主〗席打儿子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熟练了,很是帅气的一个巴掌,又重重的砸在了许争远的头上,就听许云山用恨铁不成钢的声音道:“王〖书〗记,我这个儿子,脑袋就是有点不开窍,今天伱说他差点没把我给气死,好好的走路,他还能撞在电线杆上,真是不知道他成天脑子之中都想了啥!”
许云山的意思,王子君都懂了,他看着一脸笑容的许云山,心中也暗自有些佩服。
而在王子君身边的宋益民等人,此时也对许云山的作法感到敬佩,心说许云山还真是够滑的,这么做虽然许争远有点丢脸,但是王子君的面子,却是完全保住了!
李德柱坐在公安分局的办公室中,有些无聊的看着那不断走动的时钟。在他旁边的桌子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正在向空中散发着它的热量。
说起这次出手打许争远的事情,李德柱一点都不后悔,谁让那小子嘴贱,提着王〖书〗记的名字骂骂咧咧。虽然他给王〖书〗记当司机还没有一个月,但是王〖书〗记对自己的信任,却是让他已经将那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书〗记当成大哥一般的尊敬。有人敢不干不净的在背后说自己大哥的坏话,他怎么能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呢。
在打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打了什么人,但是随着〖派〗出所的人过来称呼那位许局长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了。本来这些〖派〗出所的人上来就要将他拷走,但是有人看到停在他不远处的一号车之后,一个看似当官的人就走了过来。
那人问了问自己的工作单位,就很是客气的让自己上了车,将自己领到这间办公室之后,更是拿烟倒水,显得很是亲热。不过关于怎么处理,那人却只是打哈哈。
就算是给关上几天也值,李德柱想到电视之中处理打架的情况,暗自琢磨道。不过随即,他就有点担心自己要是被关上几天的话,王〖书〗记的车让谁来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