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嫔妃亦只起身应了,而皇后闻言也是感动,她只对着皇帝温和道:“陛下……陛下能有此体谅妾身之心意,妾身已然满足了!”
皇帝只点着头,“无须多礼,你是朕的皇后,后宫之人,自然要敬重你的。”
皇后极为感动,只道:“妾身多谢陛下体恤,陛下放心,妾身,定会为陛下打点好后宫的一切的。”
皇帝只点点头,一旁的皇贵妃见此,面上便有些挂不住,然而她也未发作,只是对着皇帝皇后笑着:“妾身能够看见陛下与皇后娘娘如此恩爱,妾身也实在是高兴。”
皇后笑的端庄嫣然,“皇贵妃说笑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咱们可都是来为你庆祝的。”说罢,皇后举起酒杯,只道:“来,本宫敬你一杯,还望你以后能好好侍奉陛下,本宫,便也安心了!”
邶如坐在下首仁和的坐席旁,心底却是惴惴不安,她只偷偷打量着愉妃,却见她只是端然地坐在那里,面上显露着宫中嫔妃惯有的笑容,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原本,按照规矩,邶如只能坐在最后处,然而此次仁和非要与邶如坐在一处。仁和与顺贵嫔的席位又是紧碍着愉妃的,她便也不推脱。可她这心里,实在是慌乱不已。
邶如实在想不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波澜。
若只是看着那和善的笑意,好似并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可惜,这是宫廷,最善假面与隐藏。
顺贵嫔自然不知是怎的一回事,她只对着愉妃感慨良多,“还是姐姐的福气好,能够再度怀得龙胎。妹妹我……”顺贵嫔轻叹一口气,“我是没这指望了!”顺贵嫔看着仁和,目中闪出温然之色,“不过如今我有了仁和,倒也满足了,其余的,妹妹也就不多想了!倒是还望姐姐,能够平安产下小皇子呢!”
愉妃听闻这番话,却是笑的极为自然,她做出一个孕妇最常见的抚着肚腹的动作,神色之间亦是展了极其欣慰满足的恬淡的笑意,“托妹妹吉言了!我也盼着能够平安产下龙胎呢!至于是男是女,倒也无所谓了,若是个公主能够像仁和一般可爱,我也满足了。”说罢,她伸出手去逗仁和,“仁和,你说是不是啊!”
仁和温婉一笑,“愉妃娘娘真是说笑了,儿臣是无用之人,还望愉母妃能够产下一位聪明伶俐的皇弟才是。”
愉妃的反应极其自然,她不过是略有些高声的笑,“仁和公主当真是讨人喜欢,真是好孩子。”
那般反应着实自然,自然到看不出一丝端倪与奇怪。若非邶如当时自己亲自听到了愉妃所说的话语,否则此时,自己还真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愉妃,竟已然是小产过了的人。
愉妃的目光极为自然地转到邶如身上,二人目光相对,邶如只是极为自然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愉妃的眼神。
当真是可怕,宫阙中的女子,竟是都似一个个带了假面般的,无时无刻,不在刷新着邶如对此处的认识。
原来,一个女子竟可以强大到这般地步,可以强大到将心底最痛的失子之痛隐藏的这般不露声色,甚至在提及孩子时,竟还能笑的出来。
那,岂能够一般常人能做的出来的?
邶如佯装着镇定,却也不敢去看愉妃的神情动作,只是自己于心底隐隐担忧着。
好似热锅上之上行走,邶如心中慌乱不堪,只在心中无数次地幻想着假设着,下一刻即将发生之事。
愈想,便愈是慌乱。
还是皇贵妃的声音将邶如从思索中拉了回来,只听得皇贵妃对着皇帝道:“陛下,劳动各位姐妹今日来此为妾身庆祝生辰了!陛下知道的,每年此时,妾身都会命妾身宫中小厨房来为各位妹妹提供一盘糕点,今年,亦是如此。”
皇帝只支腮想着,却是道:“这倒是了!细细想来,朕也许久未曾食过你宫中的各色点心了,如今倒也是想了。且快拿出来与大家尝尝罢。”
皇贵妃便忙地命了下人们将糕点端了上来,众嫔妃女官自也得起身谢恩,“谢皇贵妃娘娘赏赐。”
众宫人依次将那糕点发了下去,邶如一看,却当真是几样做的极其精美的点心,有玫瑰乳酥,雕成花样子的莲藕杏仁酥果子,以及如凝脂白玉般的霜方糖糕,都是一样比一样精巧的东西。她心中便也不得不暗暗叹一句精巧,皇帝的宠妃,自然是极其不同的。
仁和见了那糕点,却是有些不屑,她只拿起其中的一块莲藕杏仁酥果子,看了半刻着,便复又仍回了那盘子,道:“寿星的东西,我可不敢吃,这般大的福气,我可怕自己受不起。”
邶如与顺贵嫔心知是仁和心中因着沈婕妤之死有着心结的缘故,便也只是小声提醒了下,再不说话。
倒是愉妃见此情景,只笑着对仁和道:“公主若是不吃,那我便吃了,这人怀了身孕总是格外贪恋美食。这方才都已然饱了,如今却是看见这点心又想再尝尝的,况且皇贵妃宫中糕点,想来也不差的。”
顺贵嫔与邶如听闻,只是互相对视一眼,便也明白了,皇贵妃亲自赐下来的东西,若是不吃,则又是一番是非。仁和倒是无所谓,只是嫔妃女官若是不吃,则是是非了!二人因此便随意捡起了一块糕点浅浅尝了一口便也罢了。
众人尝过之后,当即便有几个嫔妃出口赞着,直夸的皇贵妃是春风满面,好似连眼角的细纹都少了许多似的。
众人几番言语后,便也不过是继续宴饮,舞乐升平,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而当众人正闲聊饮宴之时,却听得嫔妃坐席中传出了女子因疼痛而发出的凄厉惨叫声,旋即是玉霞的声音,“娘娘,您怎么了?娘娘,娘娘!”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愉妃已然从座椅上跌落了下来,只见她发出极其惨痛的叫声,双手只仅仅捂住自己的肚腹,只是口中惨叫不止。
众人顺着她的肚腹看去,只见从愉妃的裙角底下,有蜿蜒如注的血液流出,盘旋成溪流一般似的于地砖毯红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