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傅钰一时顿住,到嘴边上的话又再次咽了回去,傅明乔和万氏的关系不和他知道。
可是傅明乔就算是真的心思聪慧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也断然没有去泄露消息的机会,别的房的夫人如何会轻易相信她?。
万氏眼角的余光悄悄瞥了下傅钰,见其懊恼的样子,又添油加醋说道,“姐姐过世时是受到了惊吓,这才导致母子俱亡,可是和妾身却是没关系的啊!”
“乔姐儿只是见老爷提拔妾身做了继室,便将她娘的死因都怪在我的头上,妾身真的是冤枉……”
万氏用手绢抹掉了眼泪,“老爷,妾身自问做的没有她亲生母亲那般周到,可是在府中这些年却从不曾动手害过她,媒人前来提亲的时候,妾身可都是仔细的挑了许久她不要也就罢了,可是她为何要如此恨妾身!”
“甚至……甚至连老爷爷一道恨了去!”万氏的目光闪烁,“老爷对傅明娴寄予厚望,她……她却故意放走消息给其他房知道……”
“够了!”傅钰厉声呵斥,“你当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暗中使得手脚,来给乔姐儿提亲的人你的确是仔细挑选的,选的都是寒门子弟。”
万氏哭声止住,有些心虚的看着傅钰,“老爷您……?”
傅钰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只是赵氏到底和我有过恩情,乔姐儿的事情我会处理,你看好傅明娴就可以了,绝对不能再弄出岔子!”
说起赵氏,傅钰心中一阵烦闷,曾经她也是容貌出众,温柔贤淑,可是当年……罢了,总是他对不起赵氏。
傅钰拧眉,这件事情还是他亲自去盘问清楚才是!
等着汪延的事情确定之后,他便托人去给乔姐儿说一门亲事,虽然过了年纪,但是总是傅国公府的嫡女,身份贵重的继室还是可以的,他将这个女儿忘记多年,不能再耽搁了。
万氏嘘声,想要和傅钰说起秦洛今日闯进门的事情,傅钰却是已经转身去了临风轩,究竟是不是傅明乔做的手脚,他一试便知。
万氏望着傅钰离开的背影气愤的坐在杌子上,傅明乔在一日总会让万氏想起赵氏的那张脸,傅明乔不声不响的能在她眼皮下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个厉害的角色,决不能让她翻身。
傅钰到的时候,绿翘正在门外烧着黑炭替傅明乔温汤婆子,黑炭便宜,烧起来会冒烟呛人,绿翘不敢拿到房间中去,只好在外面。
傅钰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看着临风轩有些荒凉开口问道,“四小姐呢?”
“老……老爷?”绿翘欣喜的看着傅钰,“您,您来了,四小姐正在屋里做女红呢,奴婢这就给您叫去!”
“不必了,你去福伯那里领些银炭和其他月例给四小姐,就说是我的吩咐。”傅钰摆手,自己却是朝着屋子内走去。
绿翘红着眼睛,感激的朝着傅钰磕头,“多谢老爷恩典,奴婢这就去!”
傅明乔身着素色绣花袄裙,头上簪着描金蝴蝶凤钗,神情专注的绣着手中的香囊,对傅钰的前来恍若未闻,外面的动静她都听到了。
她自己在这临风轩住了这么多年,傅钰还是头一次来主动看她这个女儿,大抵也是因为今日的事情才想起她的存在吧。
傅明乔忍不住冷笑。
“咳咳。”傅钰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乔姐儿,怎么连父亲来了也不迎接?”
闻言,傅明乔双手一顿,将香囊绣品放下,躬身行礼,“竟不知父亲也会踏入临风轩,屋内简陋也不没人手去泡茶,还请父亲谅解。”
“乔姐儿,你……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傅钰不可轻闻的一叹,对傅明乔的冷嘲热讽有些愧疚。
其实他已经记不清傅明乔的样子了,平日里也不曾多注意,若非傅明娴的事情,他还真的就忘记傅明乔的存在了,或者说他是下意识的不想想起傅明乔。
傅明乔瘦了,也不似小时候那般活泼缠在自己的膝下叫着爹爹,他们之间生疏的或许连绿翘这个丫鬟也比不上。
“等着年后,为父便……”
“习惯了,也就不会难过了。”傅明乔袖中的双手微握,打断了傅钰的话,“不知父亲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傅钰收回要说的话,转口问道,“你去了临雨轩?”
“是。”傅明乔回答的利落。
“真的是你?”傅钰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之前的愧疚也一扫而空,再绝对的利益面前,所谓的亲情也真是脆弱的让人笑话。
“明乔不懂。”傅明乔低着头。
“你不懂?那个傅明娴想必你知道我是何用意的,可是消息却走漏给其他房夫人,出入临雨轩的除了你就是玫姐儿,不是你难不成消息长了翅膀会飞不成!”
“证据呢?还是父亲只是听从那人的一面之词,也是,父亲从来都只是会听从那人的枕边风,她说成什么就是什么了。”傅明乔冷笑。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让傅明乔瘦弱白皙的脸蛋上瞬间红肿一片。
“不是我。”
傅明乔后背挺得趣÷阁直,忍着泪水却是倔强的不肯低头,“打吧,你若想打就打死我吧,我正好可以去陪母亲和弟弟。”
“小姐,奴婢取了好些东西回来,都是老爷亲口吩咐的……”绿翘兴致昂扬的在院子中喊道。
“你……”傅钰扬着的手却是生生的僵在半空中。
“如今你来是打算补偿我吗?你能让我母亲和弟弟重新活过来么?”傅明乔眼角湿润,“要么就杀了她还母亲一个公道,要么就不用认我这个女儿了。”
“好像你七年前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傅明乔,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傅钰怒火中烧。
“小年宴之前不许出门,否则你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傅钰气冲冲的离开。
绿翘慌乱的看着傅明乔,“小姐,您还好吗,让奴婢帮您冰敷一下。”
“不用了。”傅明乔低着头,眼中的哀伤被恨取代,“反正被关了禁足,也没人会看到,绿翘,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傅明乔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嘴角却是带着轻蔑的笑意,“呵呵,呵呵呵……这就是我的好父亲,真是我的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