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巴不回你短信,这还是头一次。
你握着手机隔几分钟确认一次,把音量也调大了,但真的没有信息来。
你叹了口气。行李在手,酒店也不用回了。现在去哪呢。
站在大都市市中心的你一侧的大楼上的大屏幕一直在播新闻。正当你准备抬步的时候听到了这样一则新闻。
【据卫星云图显示,古牧哈萨大沙漠突然发生大规模爆炸,疑似军事演习造成的导弹的投放。激起的飞沙可能会影响附近多国的水源和环境问题。目前国际警察已介入案件调查…】
你脑子里回想起阿鲁巴的短信。
【原本我认为对于婚前性自由我是不在意的。但是现在看果然还是不行。准确的说,我很不开心。然后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放炸弹。】
…所以说他真的生气了然后放了一个炸弹吗。
你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闷闷的。
阿鲁巴的行为虽然在表达对你的占有欲,带着求偶的意味在里面,但是你总有种被威胁的感觉。
如果和阿鲁巴在一起,就不能惹他生气。因为他生气,就会放炸弹(其实并不是这样)。
就在你对着大屏幕发呆的时候,被你调的声音很大的手机铃声响了。
你接了电话,是阿鲁巴。
“我之前说过,你在我心中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要。我从来没有骗过你。”阿鲁巴的声音很平稳,完全听不出在生气,但是语气很严肃:“我原以为你的年龄小(阿鲁巴成熟后的身体年龄大于你,约莫24岁,虽然比你晚出生),在你成人前谈谈恋爱什么的我不会介意,但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太刺眼了。”
太…刺眼了。
阿鲁巴之前说了什么好像都模糊了起来,你脑子里一直再重复这几个字。
太刺眼了,太刺眼了,太刺眼了。
你的心里感到一阵恐惧。
会不会。
阿鲁巴能看见你看见的所有东西?
这似乎能解释一切。
他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来短信。他可能完全掌握了你的节奏,但没道理把你身边的每个人都计算在内。而且以前你走到哪里都会有监控摄像头跟着你动,从什么时候起,没有摄像头跟着你走了,可阿鲁巴还是对你的一举一动清清楚楚。
从什么时候起呢…
你抱住脑子蹲了下来。努力的回想。
“金子,金子?”阿鲁巴的声音还在电话里响。
你的样子看起来可能有些痛苦,路人经过你的时候都走慢点看了看你,慢慢你被稀稀拉拉的人群围了起来,大家都很关心你的情况。
“小姑娘,头疼吗?别着急,放轻松。先躺下来会不会好点?”
“喂?市医院吗?这里是土拨鼠路靠近挖坑大道附近,有一个女孩好像状况不太好,快派车来看看!”
“是急性脑膜炎嘛?”
“别瞎猜咒人家!最好只是偏头痛…”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意外的给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你能听到的只有他们讨论的声音,你紧闭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金子?”电话里的阿鲁巴的声音开始有些着急了。
果然……
他现在看不见你,才会担心。
你的心一片冰凉。
你的视野不知道为什么,单方面共享给他了。至于如何和阿鲁巴链接上…视觉神经在脑子里,应该是他揉你的头的时候注入的吧。在你习惯了他揉头之后,对这个动作没有了抵触。而正抱着头的你,手指能清楚的摸出你脑骨的形状。
如果从骨头的接缝中穿过注入…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不会被你发现,肯定是特别小的东西。小到…就像你身体里的一颗细胞(其实比你细胞大1000倍啦虽然还是很小),使你完全没有排异反应也没有发觉。
你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如此嘈杂的环境下,你还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啊,声音。
阿鲁巴能不能听到你交谈的声音呢?如果安放在脑颅里的话,听到声音也是可能的吧。
你的确对隐私什么的不是很介意。
但阿鲁巴真的踩到你的底线了。
作为一个身上有黄石星人特质的人,你最看重最看重的还是一点,生命。
最简单的单细胞生物都知道趋利避害,你作为一个各方面发育成熟的个体,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有对你生命有威胁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在你周围。
比如你脑子里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微型仪器。
如果,它还是一颗炸弹呢。
你没忘记阿鲁巴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杀掉金子】的任务。尽管他说过他不会执行,但他说的所有话里,这句话你最不相信。
他身体里黄石星人的成分比你多的多。比起更容易接受新事物和改变的你,他是个有侵略性的军人,而军人第一要务就是,忠诚。
费城不愧是大城市,救援人员素质很高,工作效率也很快。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把你抬到担架上。送往了医院。
你知道医院大概有些什么器械。开玩笑,要是被拍张片你可就出名了。
到了医院,你对工作人员表达了谢意和歉意,表示自己是祖传的暂时性的头疼,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在接受了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大妈半小时的‘小姑娘年纪这么小要好好保护身体健康’的思想教育后,你被放了行。
你现在要找一个安全偏僻的地方。
然后‘自杀’。
你不知道有没有用,因为你不确定这个仪器到底有多小。但是你要试试看。
在你缩成一个肉球的时候,你体细胞是死去很多的。骨头也压缩成了密度极大的骨头,箍住中心的大脑。
而你即将要做的是,让一部分脑萎缩,把它压缩成一个小球,然后重新发育这一部分的大脑。
这听起来很疯狂,事实上执行起来也很疯狂。因为你从没有对你的大脑做过什么。
从出生起的那一刻,你就知道,这是你最重要的器官。心脏可以停止跳动,但是大脑不能死亡。所以阿鲁巴在你脑内放了仪器这个猜想,想想就觉得很可怕。就算只是猜想,你也要绝除掉这个可能性。
一根头发进你的身体你绝对能感觉到,那大概是0.05毫米。但如果把这根头发轴向平均剖成五万根,你就不确定能不能感知到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压缩你视觉那一片的大脑,可能会死掉那个区域内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脑细胞。
你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也可能从此变成一个傻逼。
但你还是这么做了。
风险,总是与利益同在的嘛。
两个月后。
你睁开了眼睛。
四周还是一片漆黑。瞳孔一直保持在平视前方的位置上。
但是你已经习惯了。
揉了揉胳膊,稍微还有些酸痛。你这段时间接了不少客人(?),挨了不少打,念能力用的越来越纯熟了。有客人把你做成人棍,手脚和胸都砍了,你只花了一天半就涨回去了。你□□的钱开始疯长,生意也在圈内有了点小名气。预约都接到下半年了。很多人倒不是真的是为了发泄,只是听说是个长得特别美但是瞎了眼的女孩子在干这一行,而且打成什么样都能变回去,特意花钱来围观的。
你在一个山上买了栋别墅住,拿这里当工作室,然后把所有的断手断脚之类的都收集起来,封存处理后挂在地下室里。
你收集的目的只是不想别人拿走你的残肢分析而已。但是在别人眼里看来,就两个字。
变态。
喜欢被人打,还把自己的身体残肢收藏起来挂在地下室,一想就不是正常行为好吗!!!!!
可喜可贺的是,瞎了眼之后,你的圆长进的很快。从堪堪覆盖15米,只能数数有多少双脚,到还是堪堪15米,但是一个立体的15米。以你为中心15米为7.5为半径每一个细节你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根据圆你能在心中猜测出客户的长相,甚至他的表情变化你都能看到。
所以在阿鲁巴来找你的时候,你能‘看’见他紧抿着的嘴。
阿鲁巴很少让这些泄露情绪的小动作跑出来的。他的眼神你是‘看’不见的,你在门口,他在屋外,你们就这样对视了很久。
你听到阿鲁巴叹了口气。
“就这么…不情愿吗。”
你没回答。
阿鲁巴走了,走的很慢。他好像没开车,是一路走来的。因为你隔了很久都没听见汽车的引擎声。
你还能看得见吗?
答案是可以。
还有多久呢?
唔,可能是几十年吧。
脑细胞和体细胞不同。你的念能力可以让你大量的分裂体细胞,但脑细胞的分裂是不可控的。因为早在你还是胚胎的时候大脑就开始发育了。脑神经细胞只能在胚胎里生长,出生后就不能增加了。
你能做的就是,增大被压缩的细胞的体积,重建树突分支形成突触。把框架构建好。然后研究研究人类的脑细胞,看能不能按照他们的改造出来,运道脑子里填进去。
你当然没有因此变成杀人狂了。不过你做研究的货源一直很充足,因为飞坦是个人头收割机。
‘自杀’后的第三天,你的智商才上线,这个时候旅馆里的人看你几天没出门不吃不喝以为你要在自家旅馆自杀都要崩溃了,见你出来退房才放心了下来。只是奇怪阴雨天这个小姑娘怎么戴个墨镜。你买房子还是多亏飞坦的福。要不是飞坦之前给你打了笔巨款,你还买不起这个宅子。豪宅清洁期,你做过几次生意,打电话给飞坦说还钱。飞坦表示不用还,有空喊他来打你就好了。
于是你新工作室的第一个客人就是飞坦。之后飞坦也会经常来。
飞坦和别的客人不一样。他做的是让你愉悦的事情。虽然有时会有点痛,比如飞坦手劲一大把你胳膊拽脱臼之类的(能把你胳膊拽脱臼是很大力很大力很大力才可以办到的哦),但你觉得可以接受。
飞坦说,这个叫做/爱。
这叫□□(不是啊不是啊不是啊!!=口=!)?
飞坦是在爱你吗。
的确,他每次来双方都很满足。你体会到做人类女人的乐趣,他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你身上驰骋而不用担心你被玩坏。
你无意中提到想研究脑细胞后,他也经常带新鲜的人头来。问他哪来的,他就会和你说,路边捡的。
然后你心里就会特别幸福,搂上他的脖子亲他一口。
因为飞坦说,你觉得开心的时候,就亲他一口。
你不懂爱是什么。但是你决定认真的开始爱飞坦。
怎么爱呢?你的圆没法帮你读电脑和书。
所以每次做生意之前,你都会问你的客人,爱是什么。
客人往往会比较意外,给出的答案也是多种多样。因此,你在外的名号从“爱的女神”到“抖m哲学家”等等,挺多元化的。
你没有得到很确定的答案,但你知道,你对现在的状况挺满足的。
切切脑壳,挨挨打,养养伤,啪啪啪。这个日子过得和流水一样。爽的不行不行的。
直到有一天,飞坦和你说他要出个远门。
你感觉心里一紧。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飞坦经常来了就走,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你也从来不担心。但是当他和你说他要出个远门的时候,你却心里冒出了无数个问题。
他要去哪儿?去干什么?安全吗远门到底是多远?哪个大陆?下次要什么时候再回来?
“旅团的活动。”飞坦简单的和你说了一下。
你有些沮丧的放下了手里拎着的飞坦新送来的一麻袋闻起来就很新鲜的脑袋,点了点头。
你的圆感觉到,飞坦对你伸出了手。
你试探性的抬起手,摸过去。
他一把抓住你的手:“我问了一下带个残疾人行不行,投硬币赢了。”
所谓心花怒放,大概就是指你现在的心情吧。
“那这些脑袋…”
“蜘蛛活动,你在担心什么。”
也是。
跟着飞坦后面捡脑袋。
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