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安对着春芽婶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见林小安的笑容,春芽婶子的心里不由一松,看来林娘子和春婶之间没有爆发什么矛盾。
松了一口气后,春芽婶子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她看向春婶,笑容满面的说道:“说起来你我也好久不曾见面了,要不今天就去我家坐坐?”
这是打算将春婶从林小安的跟前带走。
虽说目前来说,林小安和春婶还没有爆发什么矛盾,可是当初小花儿的事情可是明晃晃地摆在那里的,即便是她这么一个外人都记得牢牢的,林小安这个当娘的,又怎么会忘记?
所以还是早早的将春婶带走吧,也免得到时候两人闹出来,她夹在中间劝谁都不好。
春婶看了看春芽婶子,哪里不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可是这一番苦心落入她的眼中,钻入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片苦涩。
曾几何时,她本该是这样维护林娘子的人,可如今,就连陌路人都比不上了。
春婶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可是这笑比哭还难看,她越发觉得难堪。
可是这些难堪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春婶也笑不出来了,更不敢看林小安。
她只微微低着头,语速极快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要说,子林那孩子已经考中了举人,我、我是来……”分享喜悦的。
最后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凭什么来找林小安来分享这一喜悦?
林小安在看到春婶的时候,就已经大概猜到她是为了什么来的,毕竟现在已经是九月下半旬了,八月秋闱的结果应该出来了,现在听到春婶的话,她只有“果然如此”的感觉。
“恭喜。”
林小安不咸不淡地恭喜了一声,但也是发自内心的。
毕竟不管春婶如何,孟子林那个少年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也帮过她的忙,她不讨厌那个少年。
春婶顿时惊喜地看向林小安。
她不奢求林小安会原谅她。也知道林小安在知道子林考中举人之后,不见得会恭喜她,可是她还是来了,大概因为这是她的野望。
只是期望归期望,春婶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可以从林小安的口中听到“恭喜”二字。
一时间,春婶的眼眶热的厉害。
“谢谢,谢谢!”
除了“谢谢”,春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春芽婶子也是满脸的惊喜,“哎呀呀,我就知道你们子林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居然这么早就考中了举人?天哪,他才多大?太厉害了!”
春芽婶子一叠声的夸奖,夸得春婶满脸通红。
她嘴里说着谦虚的话,但从她明亮的眼中还是看得出来,她对此是欢喜的。
不知不觉中,春婶就被春芽婶子带走了话题。
春芽婶子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春婶往自家走去,显然还是抱着最初的目的,不让春婶和林小安继续呆在一块儿。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春芽婶子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林小安家的院门果然已经紧紧关闭了。
她又看了一眼身旁满脸笑容的春婶,暗暗叹了一口气,这连春当初和林娘子的关系多好啊,现在弄成了这样,真是,哎。
没等春婶察觉出什么来,春芽婶子又笑着夸孟子林,转移了春婶的注意力。
……
春婶在春芽婶子的家中坐了大半个时辰后才离开。
从春芽婶子家里出来的那一瞬间,春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往林小安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毫无意外的,院门紧闭,仿佛将那一个院子里的所有人事物都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又好像是生硬的冷漠,拒绝陌生人的探访。
包括她。
春婶嘴里一片苦涩,曾几何时,她原本也是那院中的人,可如今却成了只能站在院门外张望的陌生人。
罢了罢了,左右当初是她对不起林娘子和小花儿。
春婶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快步往家走去。
对于这一切,林小安并非一无所知。
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林小安从来不会为了那些没有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分去她的注意力,她又不是精力旺盛的小孩子。
有那个关注别人的功夫,她还不如好好准备十一月份嫁给顾承钰的事情。
虽说绝大多数都由顾承钰承担了下来,她好像不需要做些什么,但是她从春芽婶子的口中得知,时下即将要成婚的新娘子最好是可以自己绣嫁衣的,还有盖头,以及为夫家准备的一些绣品——给丈夫的话,袜子、鞋子、衣服都可以,给公婆妯娌叔伯小姑也要准备一些荷包之类的东西。
林小安虽然不需要自己绣嫁衣,但是盖头却要自己绣一绣的,不需要有多好的绣工,能够看得过去就足够了。
再来就是给顾承钰的东西,林小安打算给他缝制两套里衣,左右是穿在里面的,不讲究什么绣工。
至于公婆叔伯妯娌小姑的东西,林小安倒是不着急准备。
左右她不会太早见到那些人。
林小安一边忙活着,一边想着这些事情,时间倒是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十月下旬,天气越发冷了,忙完了秋收的村民有许多人都闲在了家里,但更多的是去镇上或者县城找了短工做了起来,因此整个连家村越发显得安静。
这些对林小安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倒是在这天夜里,林小安这里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不,准确的说,是两个人。
林小安有些无语地看着钱宝儿,看着她抱着她的孩子,一脸可怜的望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你来做什么?”
这钱宝儿打从年前得知自己怀孕之后,除了帮她忽悠付金山那对夫妻之外,她就一直窝在家里安心养胎,因为她不出现在人前,连家村的人都快要忘了她的存在了,因此谁都不知道钱宝儿有了身孕这件事情,直到六月中旬的时候,钱宝儿生孩子的动静才让连家村的人意识到她居然有了孩子。
因为钱宝儿之前和村里不少男人有瓜葛,那些人都以为钱宝儿生下的儿子是他们的种,为此连家村好生热闹了一番。
钱宝儿不想和那些或是找她麻烦,或是来认儿子的人有太多的联系,所以没出月子之前就拜托林小安把她弄去了离连家村较远的一个村子里了。
林小安原以为钱宝儿会带着儿子在那里安生过活,哪知道她居然会回来了。
听到林小安的问题,钱宝儿更加委屈了。
她抱紧了怀中的儿子,可怜巴巴地说道:“我都活不下去了!你难道就不管我吗!”
林小安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凭什么让我管你?你们母子两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当初是你发现我怀孕的啊。”
“所以呢?我就该被你赖上?”
林小安气极而笑,“那我真后悔告诉你这件事情。”
钱宝儿见林小安真的发怒了,顿时噤若寒蝉,也不敢再撩林小安了,只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小安。
而她怀中的儿子似乎也知道他娘亲的境地不太妙,小嘴巴扁了扁,差点就要哭出来。
看着这对母子,林小安就算是再有气,也不好发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抑郁,沉声问道:“别和我扯这些不着边的话了。说吧,你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钱宝儿眨了眨眼睛,仍旧是那副可怜的样子,“我真的就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来投奔你。”
林小安才不相信钱宝儿这鬼话。
谁都可能活不下去,唯独这钱宝儿不可能。
先不说她父母留给她的那些家底,就是她那一妙手空空的本事,都不能让自己活不下去,所以,她今天过来一定是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