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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想我吗(1 / 1)

突然间我停止了迅速而又让人眩晕的坠落,手腕像是要被扯断一般疼得我脑袋一阵发黑,身体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城墙壁上,杂乱的叫喊声和弓箭破弦而出的声音从周遭传来,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只发白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七月,坚持住,我这就拉你上来。”舅舅半个身子悬在城墙上,剩下的一只手两只脚扒住凸出来的城墙垛口,单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发白的手指僵硬而颤抖,宽阔的脸庞因为过于费力涨得紫红。

墙头的藏兵伏倒在城墙垛口处,身下流出的鲜血沿着城墙壁流出一道道通红的沟渠,下面的清军已冲到城门口,正在攻门,激烈的马蹄和脚步腾起阵阵雪雾,暮色耀眼的拉萨城像颗染了红晕的明珠,悲凄且苍凉。

策妄突然出现在舅舅身后,他脸上沾满血迹,面目狰狞,提起弯刀便朝着舅舅的后背砍下去,“阿尼帕!”我吓出一身冷汗,哑着喉咙大喊,就在这时,一把悬着金色羽毛的弓箭‘啪’地飞来直射入策妄胸口,我俯身看去,拉着弓弦的十三阿哥骑在马上正朝这里狂奔而来,夕阳余晖将他脸上的汗水映得如同珍珠。

策妄晃了晃,手上力气不减,舅舅往侧面费力地一躲,弯刀已经砍下,溅起一阵血光,舅舅痛苦地大喊一声,被剁去的半只左手飞起,跃过城楼掉入城下的千军万马之中,瞬间没了踪影。他拉住我的手猛地一松,我们俩顿时都朝下掉落了两寸。

没有办法了,再这样下去就要玉石俱焚,“松手啊,你松手!”我大喊道,舅舅脸上的血色褪尽,痛苦至极,却仍不松手,策妄也不愧为边西猛将,胸口中了一箭仍能站立不倒,跌跌撞撞地又抬起了刀,我一眼瞟到插在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探手拔了一支,脚蹬城墙借力往上挣脱了舅舅的手,扬起弓箭刺入策妄心口,策妄口吐鲜血向前一仰,随在我身后一同跌落城墙。

“七月!”舅舅大喊。

“月儿!”十三阿哥也疾呼。

夕阳余晖飞一般地从我脸上略过,我以为会摔得粉身碎骨,却没想到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十三阿哥正好疾驰至此,他扔了缰绳跳上马鞍,伸出双手一把接住我,尔后便被狂奔的战马甩落在地,一同翻滚在被马蹄踩的稀碎的雪水地上。

天旋地转的晕了一会儿,他已翻身坐起抱住我大喊,我抓着他**的手臂,发现那上面全是血,噗通一声,我未来得及问,便看到把雪地砸起一片雪雾的策妄尸体,我看着已经死透了的策妄浑身覆满血污,头发散乱,硕大的眼睛瞪得快要挤出眼眶,嘴角边仍残存着凶狠不甘的线条。

“阿尼!”我仰天大喊一声,泪流满面。

“嘭”地一声巨响,城门破了。

……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跪在街边,正手脚并用地从一个麻线包里掏出染了尘土的糌粑往嘴里塞、往兜里装。他身旁站着一个抱孩子的女人,通红的两腮被尘土烟灰染成了青色,泪痕从中间刮出两条残存的细纹,她朝远处使劲地挥手,哭喊道:“他阿爸,他阿爸……”

长长的街道满目疮痍,积雪被人踩踏得变作一堆堆污黑的残冰,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的祈福彩带横七竖八地垂落在污水之中,染得不见了本色。失去了亲人的大哭不止,保全了全家性命的热泪纵横,被俘的准噶尔部残兵跪在城楼下面,咒骂反抗之声此起彼伏。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一时认不出这竟然是我牵肠挂肚的故乡,安居乐业的百姓们有什么错,一场战争使他们生离死别,百年拉萨不再。

“小七!”战袍上溅满了血迹的达布咬牙切齿地冲到我面前,“你竟然跳下去!?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寻死?好啊,死吧死吧,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在那种情况下要是你真的死了,让我怎么办?将来怎么面对拉藏汗?我快疯了,我打算就是折断手臂,也要冲上前去接住你,没想到被十三爷抢了先,不可能每次都有奇迹的……喂,你要去哪?”

我的身后跟着十数个和卓留下的侍卫,我稍挪动脚步,他们便紧跟上来,剑鞘打在铠甲上的声音清脆明亮。

“小七!你是不是还想寻死!?”达布紧追不舍,“你要是再敢那样做,我就……”

“若能陪着拉萨一起死,也未尝不可?”我喃喃道。

“拉萨没死啊!拉萨死了吗?你在说什么丧气话?!”

“这样的拉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达布愣住了。

“小姐,”和卓轻声唤我,我回过头去,便看见和卓搀扶着身披墨青色披风,素白对襟的十三阿哥走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嘴角仍呈失血的灰白色,双眼疲惫有雾气,看见我松了一口气似的拉起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

我的眼泪哗啦流了出来,十三阿哥在那曲受了伤,胸前后背都有剑伤,刚才奋不顾身接我那一下把所有的伤口都给撕开了,血流得止都止不住,他怕我哭不准我跟去医帐,却不知我光是看到他苍白的脸庞就想要哭了。

“过来,”他轻轻朝我摆了摆手,嘴角扬起疲惫的笑。

我提起裙角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跑过去,实在没能忍住,扑进了他的怀抱。

他轻哼一声,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和卓急忙来扶他,却被他扬手挡住了,我顿时心里揪着一阵疼痛欲往后退,可他却大手一揽将我压入怀中,凑在我耳边轻声道:“好多人看着呢,你要是被我这么推开了,会不会太丢脸?”

“我不怕丢脸。”我埋首在他胸前,放肆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丢脸算什么,我怕的是丢了你。

“你们两个是要把我气死是不是?”远处传来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胤禵穿着藏民家的衣服站在街道的尽头,脸色好了一些,胖大嫂和吉拉跟在后面,对音也在,看来对音听懂我说的话了,跟着第五根木桩上的曼巴找到了胤禵。

“你竟把不死不活的我随便扔在一个藏民家里,早知道我就不帮你挡那一箭了。”他有气无力地瞥我们一眼。

眼泪像溃堤的河水奔流而出,脑子里的酸痛让我整个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瞬间朦胧了视线,我原地蹲了下来,抱着膝盖放声大哭。

他们几个都沉默了,天上越来越厚的黑色阴云渐渐压向高耸的城墙上方,一阵大过一阵的风吹起了我们的披风和裙角,吹得插在墙头的十多根木桩摇来晃去,街上走动的百姓们也都停下脚步揽袖抹泪,甚至有跟我一样嚎啕大哭起来的。

“暴风雪快来了!”达布喊了一声,声音却哽咽得不行,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想盖住发颤的音色,“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十三阿哥沙哑着声音对和卓说道:“命额仑特和噶尔弼以最快的速度安营,开放粮仓安抚百姓,先将俘虏进行关押,把洛仁和桑吉带回汗府。”

和卓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他又朝达布和胤禵喊了一声,“咱们仨喝一杯吧。”

稍微经过修整的汗府暂且能住,正厅中的火盆里燃着炭火,几位和硕特部幸存的族长们争得面红耳赤,主要是为洛仁和桑吉的处置方式意见不一,山南部和山胸部的族长势要杀之而后快,山心部和山北部的族长却觉得这会激怒准噶尔残部,不利于和硕特的重建,但争来争去也没个结果,主杀的两位族长谴责主和的两部有亲清的嫌疑,认为大清不想杀洛仁是害怕和硕特部独大。

“达瓦公主,”山南族长说着一口古老的藏语,“难道我们的勇士流了血,却连策妄的两个儿子都杀不得吗?”

“公主,”山心族长忙道,“这场暴风雪来势汹汹,预兆不祥,这个时候不能杀俘,何况他们也是藏人。”

我抿唇深思,如果策妄说的是真的,大策部将在入夜时合围拉萨,那我们在这个时候杀了已经投降的洛仁和桑吉势必会激怒准噶尔残部,坚定大策围攻拉萨的决心,如今清军刚经过数月的跋涉,粮草也已不够,城中百姓更如惊弓之鸟,于情于理都没法再来一场大战。

我斟酌着开口:“相信我,我恨不得现在就将洛仁千刀万剐,以祭阿尼和勇士们的在天之灵。”

“公主,”山心族长急道,“不值呀!”

“但不是现在。”我轻声道,“叔叔伯伯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下我们的城池和百姓,度过这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雪。”

“公主不可心软呐,”山南族长站起身来拍了拍桌子,“杀洛仁和桑吉不单是为了报仇,还为断了准噶尔的野心,洛仁心狠手辣不是善茬,大清最喜这种人前马屁人后小人的东西,若将来他们沆瀣一气,和硕特部就堪忧了。”

“公主不要太相信大清了。”山胸族长也直言。

“你怎么能这样同公主讲话,”山北族长哼哼哧哧气道,“拉藏汗没了,公主就是首领,她说了算。”

“我没有太相信大清,”我说道,“也没有说不杀洛仁,只不过不是现在。舅舅重伤未醒,和硕特重创未愈,就连今夜百姓家里烧火做饭用的米都是大清带来的,就目前来说,我们只能依靠大清,不是吗?”

山南族长瞪大了眼睛气得直喘粗气却又说不出话来,噼里啪啦腾起老高的火焰把每个人的脸庞都映得如同红山桃。

……

大雪扑簌,夜黑风高,目光所视几乎看不到伸出来的双手,越来越大的风把雪粒子吹得扑打在房檐墙壁上,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我蒙着面系着风帽,摸着墙壁朝北院走去,几乎快被风雪刮倒。

和卓扯着一件披风将我迎进北院卧房,关起房门后用一根横闩将风雪关在了外面,我解下风帽和面巾,脱去披风,拍去满身的雪粒子,便被一阵喷薄而来的暖意烘得感知到了无尽的疲惫。

“哥哥睡了么?”我轻声问和卓。

和卓朝暖阁方向看了一眼,“还没有,不准人进去。”

我朝他点点头,和卓便披上蓑衣戴起面巾从侧门出去了。

暖阁内灯火很亮,外面风雪呼啸,这儿却暖意融融,我拉开帘子,轻唤了一声‘哥哥’,却没听到回应,便走了进去,靠窗的暖榻上空着没人,一盏琉璃灯吊在屏风上,灯光从彩染屏风后透过来,沿地面洒落一地的五彩琉璃色。

我好奇地绕过屏风,便看见**着上身的十三阿哥半躺在木制浴桶里,借着琉璃灯的光亮,正费劲地去够后背上的伤口,没有力气又每动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让我来不及害羞便生出了百般心疼。

我走上前去从他手里接过沾湿了的棉巾,他一惊,转头过来看到是我,连连挥手要我出去,伸手去够挂在屏风上的衣裳。

我拉住他的手:“我不是那种看不得伤口的胆小之人。”

他无奈道:“我只是想沐浴,自己能行。”

我不管他,攥着棉布拭过他伤痕累累的后背,白皙的皮肤上到处都是或结疤或留痕的印迹,绷紧的肌肉拉出轮廓分明的线条,与疤痕一起,都是他多年来奔波历练的证明。

裹伤口的纱布从前胸缠到了后背,背心那处渗出些血来,我解开纱布结,掀去沾满了血的棉纱,他猛一回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月儿,别。”

我轻而易举地挣脱开他本就没有多少力气的手,揭下棉纱,不由得一惊,伤口比我想象中的严重,由肩胛到脊背中心拉了很长一道口子,缝合过看不出深浅,但周边的皮肉颜色发红发黑,说明当时剑锋没入很深,如今伤口再次撕开流了很多血,皮肉发白更加可怖。

我感到一阵无力,把额头抵在他后背上紧紧咬着牙齿不想让自己三番五次地在他面前哭。

“没事儿,两天不要就能结痂。”他轻松地说道。

我觉得心神俱疲,“我现在脑子里面很乱。”

他一愣:“你那些叔叔伯伯想杀洛仁和桑吉,逼你与大清为敌?”

他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看透事情的本质,所以和他说话一向都让人觉得轻松,“倒不至于与大清为敌,”我咕哝道,“但不杀洛仁和桑吉不能服众,和硕特的勇士死了那么多……”

十三阿哥撩起一手水弹了几滴在我脸上,我扬起手擦了擦:“你幼不幼稚。”

“我冷,”他咬唇盯着我。

“水不热吗?”我说着就伸手到桶里,刚碰到水就被他一把抓住,“你是女孩儿吗?”

“我……”开了个口,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顿时窘的无处可藏,结巴道:“我……不是……那个……我只是……试一下水……”

他抓着我的手轻轻捏了捏,被热气蒸的脸微微发红,“先让我把衣服穿起来吧,真的很冷,而且没有安全感。”

我早就羞得手足无措,连说着好字,起身给他把屏风上的衣袍拿了过来。等他穿衣服的时候猛然反应过来,扒着屏风问道:“你没安全感是什么意思?还怕我占你便宜么?”

他披着一件湛蓝色的底衣站在温柔的灯光底下正系腰间的带子,闻言笑起来,灯影将他颀长的身姿映在墙上,一颦一笑都微微晃动,俊逸中带着几分可爱:“你偷看我洗澡还不是占便宜么?”

“我……”我再次说不出话来,围着外间的圆桌绕了几圈,脑子里清醒了一瞬,“诶,我看你洗澡不该是你占我便宜么?”

说着回身要去理论,却一头撞进他的怀里,衣衫上透出刚洗过澡的清香味儿,皮肤上沾着的暖意也一点点渡过来,他揽着我的头发,轻声道:“想我么?”

我立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紧紧贴着他,一动也不想动。

他低下头在我唇上亲了一下,“我特别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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