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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七年(1 / 1)

醒来的时候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隔壁梅家的花猫正趴在枕边朝我‘喵喵喵’地叫唤,我叹了口气,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可没有多久,卧室的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接着我便听见窗外传来萨梅极力克制却又忍不住火冒三丈的语气:“你再这样没羞没躁地往别人家跑,我就去告你爹,打你三百杖!”

我被吵得睡意全无,睁开眼睛,看着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素白床帘上映满了窗外梅树枝桠的影子,在盛夏午后的烈日照耀下,那如铁虬银枝一般的梅杆显得奄奄一息。

“你说小月姐姐怎么这么能睡啊?我好几天没跟她说上一句话了,爹爹说月姐姐这里有毛病,是不是?”脚步声从房里消失后,一记清脆的童声笑嘻嘻的问萨梅,唤来萨梅的一阵骂:“你才有毛病呢!你们全家都有毛病!你那只花猫再往我们这儿跑,我就把它宰了吃了!”

“咯咯咯,”女孩笑起来,“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是来找阿花的。”

我坐起身来,长及腰间的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我揽起额前的长发,坐在床上怔怔地发了会儿愣,看着陌生的卧房和妆台上那些几乎未曾碰过的饰物,听着萨梅和一个小姑娘斗嘴的声音,竟在这夏日午后感到恍如隔世,无法相信我已在这座北方小城生活了四年多。

“喵……”,那只花猫不合时宜地叫起来,我挥挥手,它灵巧地从床上跃到窗边,顺势卧下来,并不打算离开。

我疲惫地下了床,去桌边找水喝,近日来睡得太多,浑身像要散架了一般累得慌。

萨梅听见我起身的动静,忙撇下小孩走了进来,笑道:“小姐,是不是又被梅涟漪那个小东西给吵醒了?”

我点点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水。

“厨房里正在准备午饭,要不要我去前面跟老爷说一声?让厨房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萨梅取了梳子替我梳头,试探性地问道。

我本想摇头,又想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阿爸了,便又改了意思,答应了一声。

萨梅见我许久不答,本以为我如往常一样不会去,如今见我答应了,竟有些欢呼雀跃的模样:“好嘞,让厨房做乳扇小饼,香辣羊腿,好不好?”

我也笑了:“好了,做你喜欢吃的就好。”

“月姐姐,我能不能也跟你们一起吃啊?”我和萨梅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扎着双平髻的小脑袋从半开的门缝里探了进来。

萨梅气结,正要发火,被我拦住了。我朝她招招手,唤作梅涟漪的女孩跑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在我身旁的圆凳上一坐,自斟自饮了一杯茶,学着大人的模样,轻轻地划弄几下盖碗,鼓起腮帮子吹嘘一阵,这才浅浅地抿了一口,活像小老头似的,把萨梅给逗乐了,“梅涟漪,你这是从你爹那儿学来的吧?”

梅涟漪是隔壁梅秀才的长女,今年只有十二岁,自从我们三年前搬来这里之后,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便时常过来串门,跟萨梅她们混熟了之后,有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就学着她那家那只猫咪翻墙越壁地乱闯,弄得萨梅她们很是头疼。

梅涟漪不理萨梅的戏谑,笑嘻嘻地对我说道:“月姐姐,后儿是七夕,我爹说县老爷要在府衙门口放烟花,你要不要去看?去嘛去嘛,话说回来,你来云木川之后还没好好逛逛呢,这里的人也多半不认识……”

七夕?这么快就是夏末了吗?

萨梅有些责备似的看着说个不停的梅涟漪:“既然你爹说了县老爷要放烟花,你自然应该让你爹带你去看啊,缠着我家小姐做什么?”

梅涟漪蓦地不说话了,眨了眨眼,“我爹要带二娘和弟弟去看,不让我去。”

“既然你爹不让你去,你就该听话。”萨梅取过妆台上的鹅黄丝带,将我的头发从中间挑起一束扎了,其余的多半仍旧披散着,边漫不经心地对女孩说话。

女孩情绪变得失落,不再吭声,端着一碗茶嘬个不停,藏在水红色棉麻裙带下的一双小脚扭做麻花,前前后后地晃个不停。

我站起身来对她说道:“走吧,去吃饭。”

我们来到饭厅里时,圆桌旁已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自从来云木川与阿爸会合后,我们添了厨娘方嫂,车夫老杨,加上阿爸,杜自芳,蔺兰姑姑和萨梅,再连上我,小小的一家总共七口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能整日把这个并不大的小院落充斥得热热闹闹的。

我让萨梅加了一个凳子,招呼梅家小姑娘坐下,小姑娘一落座,几句话便把阿爸逗得眉开眼笑,直夸她聪明。梅涟漪的父亲梅秀才是云木川为数不多的秀才之一,只十五岁出头便考取了秀才,曾在当时的镇上引起过轰动,只可惜后来屡试不中,爹娘一死更是家境败落,如今清贫得很,做不出好的学问,又不甘心经商或是种地,只能靠着每日里在学堂当教书师傅得的微薄银两来维持一大家子的生计,闲来时也会教自家女儿念上几句书,所以梅涟漪比同类女孩子聪慧许多。

待蔺兰姑姑端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汤落座后,大家才相让着动筷了,今儿的主菜虽不是萨梅说的香辣羊腿,但也是寻常时候见不到的烤羊肉,衬着香喷喷热乎乎的酸辣汤,众人吃得那叫一个香,我抿了两口汤,仍旧没什么胃口。外面已是黄昏,橘红色的阳光铺满了门前的院落,将青瓦白墙镀上了一层金子般的光芒。

“月儿,”阿爸唤我,“你还记得魏伯伯吧?”

“魏伯伯?”我略微皱眉:“阿爸说的是四年前帮助我们在云木川落脚的那个恩人?”

他笑着点点头:“是,昨日他们家从燕城搬回来了,再三邀我们过府做客,你就陪爹去一趟。”

“我……”,我还没开口,阿爸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摆摆手:“你成日不出门也就罢了,但魏伯伯还是要见一见的。我听蔺兰说,你的胃病又严重了些?”

我沉默,厨娘方嫂笑道:“这胃病都是姐儿吃一顿不吃一顿惯出来的,俺早就跟姑姑说了,这一日三餐得一顿不落才行。”

“我们家也吃了上顿没下顿,怎么就没得这个病呢?”梅涟漪插嘴道,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兔崽子!”门边传来闷声闷气的吼骂声,众人一看,见梅秀才正涨红了脸走到门厅处来寻梅涟漪,正好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阿爸赶忙站起身来招呼梅秀才落座,涟漪趁乱一跃滑落到桌下躲起来,梅秀才穿着一身褐色的长衫子,脚踏两只薄底藏青色棉鞋,清瘦的身子在宽大的长衫底下显得竹竿一般,方脸小眼,面庞上倒是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像个读书人。

他很是不好意思,边念着叨扰了,边去桌底下拽涟漪,涟漪寻常是不怕她这个爹的,所以左躲右闪,闹得人人憋笑不已。

“梅先生,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阿爸笑言道,“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梅秀才一把拽住了涟漪,从桌底下拖出来,单手忙着朝阿爸作揖:“乌老爷太客气了,只因家中来了客人要见这个假小子,也准备了饭食,就不叨扰了。”

梅涟漪朝我做个鬼脸,便被她爹拽走了,方嫂笑起来:“是该管管了,否则嫁不出去的。”

“我看呐,这小妮子的性子倒有几分像小姐小的时候。”蔺兰接口道。

“是吗?”方嫂左右看看我,撇嘴道:“想象不出来,姐儿小时候是在燕城长大的吧?那里地方大,家境又比这小妮子好,怎会像?哪有姐儿这么野的?”

蔺兰姑姑和萨梅都抿嘴笑起来,杜自芳更是笑出声,“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夫老杨也开口道:“姐儿性子沉静,我看也不像。”

我也笑,倒没说什么。

“老爷,您方才说的那位,是不是住在碎银胡同里的魏同魏老爷?”方嫂又问。

阿爸点点头,看着我道:“慢慢吃吧,多吃点。”便起身走了,不容我有半分反驳的余地。

方嫂和老杨对视一眼,喃喃道:“这魏同老爷可是云木川的大户。”语气里满是不相信。

我和蔺兰相视无言,魏同是阿爸当年离京之后在遍访名山大川的路途中结交的好友,阿爸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燕城有名的富户,所以三年前当我东躲西藏的某一日偶然和阿爸取得联系之后,因为没有民籍无法安身,阿爸便厚着脸皮相求于这位魏同在云木川替我们安排了这座小院,使得我们能隐姓埋名生活在此,躲过了朝廷和四贝勒的眼线,我们隐居之后许久不与人打交道,别说外人了,就连一日三餐朝夕相对的方嫂和老杨也不清楚我们的底细,只以为我们是从燕城过来清养的一家子读书人。

刚送走梅家父女,老杨从外面走进来满脸是笑:“姐儿,秦哥儿来了。”

我抬起头来,便看见背着硕大包袱的秦诺,他被太阳晒得满头是汗,身上穿着青蓝色的长衫,看见我后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刚进门就闻到了烤羊肉的香味儿。”

我笑了,“你是不是故意掐着饭点的时间来的?”

七年前,若不是秦诺,我活不到现在。

当年若不是听闻温恪过世的消息,从江南赶往京城的秦诺正好路过,我们三人根本躲不开追兵的搜捕,那一躲就躲了三年,直到四年前和阿爸取得联系之后,我们才在云木川安稳住下,想到这里,我不禁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能在这里不受打扰的住着的确要感谢那个魏同。

“我看你脸色比去年这时候要好一些,”秦诺坐在小院的石坎上磨着一把菜刀,低声道:“胃病怎么样了?是不是好点了?”

我端着一杯茶眯着眼睛看他,笑道:“秦大侠,又不是要去杀人,你干嘛拿磨剑的本事磨菜刀。”

秦诺‘啊’了一声拿起菜刀端详半晌,点点头:“好像是被我磨薄了。”

方嫂正好端着一簸箕晒干的咸菜回厨房,听到秦诺这么说,嚷嚷着过来了,“哟,秦哥儿你这是干嘛呢呀?现在买把菜刀容易么?我可就只有这一把……”

说着从他手里抢走刀便自顾自地回厨房去了,数落的声音半晌都没断。

秦诺抿唇笑了,轻声道:“我说不会她又不信。”

我咯咯笑了笑,“前两日萨梅想吃游贩卖的芸豆糕,一个就要三钱银子,姑姑不让她买,说我们钱不够了,怕是被方嫂听了去,以为我们这样穷,就怕以后买不起菜刀。”

秦诺也笑了一阵,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如果有困难……”

“不用,”我不让他开口,“你帮的够多了,何况维持生计的钱还有呢,再不济京城那幢宅子还在那儿,卖了也得卖一大把银子。”

秦诺知道我固执,没有再坚持,呆坐了一会儿轻声道:“就这样过下去么?”

我抿了一口茶,“你每年来都要问一次。”

“你知道京城的那些人是怎么对你的吗?他们派人追杀你,却对边西来的人说,你们的七公主游山玩水去了,一群败类。”

“算了,”我轻声道,“立场不同。”

“什么立场不同!”秦诺有些怒气,“自古以来,朝廷都是败坏的,连自己女儿都能下手去杀的皇帝,算什么好皇帝!”

“你小声一点,”我说道,“难道想把外面的追兵都引进来么?”

“和边西联系上了吧?”秦诺轻声道。

我点点头,“其实一直都有,这两年少了些,上个月青海边镇图雅被袭,像是策妄的人,恰骨伊便回去探消息。”

“恰骨伊还是放不下你们。”秦诺叹道。

我苦笑:“虽说是阿尼的命令,但恰骨伊的确是在我这里陷死了,边西的人进京去讨说法也是阿尼授意的,算是演戏吧。”

秦诺咬着嘴唇闷了一会儿,这才说到:“倒也是,都七年了,那些人还是不放过你,虽说明着没再像当年一样挨家挨户地搜人,但到处都是暗桩,也不知到底是谁的人。”

“他的消息……”我心疼了一下,但还是问出了口,“还是没有吗?”

秦诺摇摇头:“当年十三爷一夜之间跑死两匹马奔赴江南找到了沈天生的私生子,让沈天生在被斩前一夜翻了口供,而他却在皇上开口之前直闯东宫暴打太子,打得太子两个月没下床,这一波动作震惊朝野,人人都认为他要取而代之,就连皇上也在朝堂上公开承认过这种心思,可直到如今储君之位都一直空悬,十三爷也已从朝堂上消失许久了,如日中天的反而变成了曾经的四贝勒,现在的雍亲王。”

“他……找过我吗?”我呢喃道。

“不知,”秦诺说道,“我能打听到的有限。”

我捂着胸口低下头来,不让秦诺看见眼中的泪水和心疼的模样,天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对莘夕哥哥的思念不减反增,成了我整夜整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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