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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明不白的真相(1 / 1)

收到十三阿哥的信已是三天之后,我的断炎翡仍然不知所踪,他约我去草庐见面,那里人少地阔,容易把后面跟着的尾巴甩掉。

自从元宵节那日他对我说‘一切还未可知,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带你走’之后,我们再也没见面,我知道十三阿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婚期已定的事情他比我还要清楚,他有什么计划有什么打算我一概不知,但仍担心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逃跑’两个字笔画简单,写起来容易得很,但做起来就是舍命的风险,还要有抛弃一切的勇气,我自问难做到,何况十三阿哥?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下了马车,春天的草庐天朗气清,露水里的草地冒着大大小小的新芽,那栋二层小楼沐浴在晨光里,像一方世外遗居那样孤零零。

可当一身灰衣,满头白发的方文苏出现在小楼前的那一霎那,我顿时愣住了,先前的胡思乱想全都归于虚空。

“方文苏说有些话他只想跟公主你一个人说。”和卓轻声说道,然后退回了草地上。

我犹豫了一会儿,抬脚走进草庐,这才两年未见,方文苏已明显地老下去了,看着我的眼神空洞又年迈,深刻的眼纹显得他疲惫不堪,思虑深重。

“秀水她好吗?”他开口第一句便迫不及待地问。

想必苏秀水的情况早有人知会过他,但他还是想从我口中听到吧,我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把小壶搁在火炉上烧着,从茶叶罐里舀了两勺茶放在壶里,“她很好,又在行医了,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他欣慰地点头,眼圈泛红,“她是一个好姑娘,如果没有秀水的陪伴,老夫活不到现在。”

“你太自私了,”我轻声道,“让一个无辜的孩子陪着你吃够了苦头。”

“如果当年不是老夫动了恻隐之心,用假死药给刚出生的秀水吃,她早就没命了。”

“假死药?”我喃喃道,“所以她根本不是生来哑言,她是被毒哑的。”

方文苏眯着眼睛,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当年老夫接到宫中密信……两封都是追魂索命的旨意,老夫没有办法,为求自保,只能奉命行事,边西公主生产时大流血,若不是敏贵妃娘娘在侧极力维护,她早就没命了……孩子生出来后并不是男孩,我抱在怀里,她竟然对着我笑,粉雕玉琢的模样让我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老夫心想,既然不是男孩,就算老夫救她一命,也不违命叛国,所以把毒药换成了假死药,可惜孩子始终太小,没扛住假死药的药力,高烧十多日,把嗓子烧哑了。”

这段过往虽然没有人对我说过,但凭着多年来的各种证据也拼凑了个七七八八,但亲耳听到这些仍让人打颤,当年太皇太后是担心阿妈生下来的是男孩,影响大清正统的地位,所以才动了杀心。这与方文苏所说的生出来的并不是男孩,所以他才救下秀水的说法不谋而合,但是……我拧眉问道:“为何是两封密信?难道有两个人给你下旨吗?”

方文苏愣了一下,“老夫说了两封信吗?老夫又老又糊涂,不记得自己讲过些什么。”

“罢了,”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十多年前的棠梨宫起火一事与你有关吗?”

“二十多年前老夫带着秀水逃离京城的时候连衣服都不敢多带,可算仓皇逃离,又如何知道十多年前紫禁城里发生的事情呢?”

“好,”我点点头,不追究他话中真假,“那为什么你好不容易逃回了胶澳,还成了亲,却又独自带着秀水姐姐回到了京城呢?”

“公主果然聪明过人,一丝一毫的疑点都不放过,”他嘴角有一丝笑意,“当年我私逃出宫,回到原籍却没有籍名,东躲西藏了几年,还是被邻舍疑心了,未免官府来查,暴露秀水还活着的事,我和妻子只好忍痛分别,由我带着秀水回京,她独自留在胶澳,掩护我们。”

我冷哼一声,“可就在我认出姐姐的当口,你竟然烧了秀水药庐,又带着她逃了,就算当年你有千万种理由带她走,这一次也百口莫辩了吧?”

“老夫根本不是自私,”方文苏干涸的嘴唇微微颤抖,“我不让公主与秀水相认,是为了她好,公主锦衣玉食,人上之人,不会,也没有那个意识站在秀水的立场上为她考虑,如果说当年的那些丑事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那么秀水就是这口井的井盖,一旦将她打开,井底那些枯死数十年的皑皑白骨和肮脏丑陋就会随之连根拔起,皇上不会认她,边西公主也不敢认她,否则你让你的阿爸,如今的户部尚书乌雅百里立足于何地?让他如何再在朝堂上论君臣之道?公主,你从来都没有想过,秀水不仅是边西公主心头最大的缺憾,也是她此生最痛的污点,于秀水来说,与其去面对这样破碎的人生患得患失,不如乡野村妇,安宁一生。”

“可是懵懂无知的一生毫无价值!”

“那飞蛾扑火的短暂就值吗?”

“我会护好她的。”

“公主,你仍然不明白!”方文苏微微提高了些声音,“对高高在上的那些人来说,死去的秋朵是念想,是心头肉,但活着的秀水却是麻烦,是心头刺啊!只怕在你发觉之前,她就会被拔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我有些愠怒,“你不要忘了,她是我亲姐姐,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姐姐!”

“老夫没忘,老夫就是听说了你要把她接回边西的消息之后,才愿意开口说当年的事,因为于老夫而言,只要秀水安全逃离这个京城,别的就都不重要了。”

我有些动容,尽管方文苏可恶,但他是养大苏秀水的恩人不假。

“当年我的相好素敏是陪都行宫药膳房里的一个煎药宫女,被边西公主随意点中去了她身边伺候药膳,那时候边西公主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但仍喜欢四处走动,敏贵妃娘娘便时常陪着,有一日她们带着几个嬷嬷和宫女去逛了御花园,突然下起雨来,嬷嬷们赶着回去拿伞拿衣服,只剩素敏一人陪着二位主子在廊檐下躲雨,边西公主生性活泼,要绕路回去,便是此次绕路,遇上了那个女人,才会有后面的事。”

“什么女人?”我问道。

“那天雨下得不大也不小,那个女人披头散发地竟攀上宫墙想要从冷宫里翻出来,却没有扒紧,直接摔在了地上,而她们恰巧从那儿路过,她痛哭流涕地向二位主子求情,要她们救她,说她被关了七年了,主子们便问她被谁关着?为何被关?她说……”方文苏说到这里抬头看我一眼,继续说道:“她说她是被德嫔关起来的。”

我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这事儿扯来扯去竟又和老巫婆有关。

“至于为何被关,素敏没有听到,因为事关重大,两位主子把她带回了寝宫,不过后来那女人很快就病死了,留下了一盒药方。”

“你知道药方的秘密?”我问道。

“这个秘密当年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包括前段时间死去的阮娘,那个药方是个地图,指向真正的秘密所藏之处。”

他悲戚地笑了笑,“公主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年的德嫔非要让你和四贝勒定亲吗?”

我惊了一瞬,呆呆地不知如何反应,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秘密与四贝勒有关,老巫婆让我和四贝勒定亲,为的就是将我们家和四贝勒拴在一起,才不至于暴露这个秘密?”

那……我心惊肉跳地想,四贝勒说非要娶我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老夫猜这个秘密不止跟他有关,跟现在的德妃娘娘也有关系,因为两位主子听到真相后并没有四处宣扬,反而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回京后,敏贵妃娘娘移居棠梨宫,边西公主也深居简出,两人断了联系,一人守着药方,一人守着玉佩……公主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什么样的秘密才能让两位主子守一生?”

“……关乎性命的秘密?”我讷讷道。

“那么,是谁的命值得这样大动干戈?”

反正不会是德妃的命……话到嘴边,我生生噎住了,不是德妃的话……那就是四贝勒……

方文苏知道我猜到了,无奈地笑笑:“公主觉得身为皇子的四贝勒,在当年又仅仅是个孩子,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有性命之虞呢?”

我说不出话来,由他引导而来的猜测让我惶恐地无法继续下去,我猛然想起了药方里的那首诗……那个叫朱青叶的女人……方文苏说她是病逝的,但十三阿哥打听来的消息则说她是从榴园被拖走杖毙的,而榴园正是阿妈和兰静姑母当时的所居之处……

‘当年日月苦,冬锁青叶心,浮生一点血,凤尾楼合欢’

我心跳如鼓槌,一个字都不想说。

“公主猜到了。”方文苏了然。

朱青叶是明朝余孽?四贝勒不是德妃亲生?

“就算是龙脉,也分母系,前朝余孽的种,公主觉得能有活路么?”

我心头猛震,脑子里嗡嗡地响,没有说一个字,却忍不住思绪万千,怪不得八贝勒这么想得到药方,有了药方就能扳倒四贝勒,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有限,也被德嫔处理了大部分,可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也没有封得尽的口,比如素敏那种可有可无的添油小丫头,就没被任何人留意过,只要当年的消息传出一丁点,像公主这样一点就透的人比比皆是。”

架在火上的壶咕噜咕噜叫起来,水开了。

当年太皇太后不想要那个孩子,也有人孩子大人都不想放过。

“你收到的第二封信就是德嫔的吗?”我问,“她听说了朱青叶被阿妈救了的事,担心秘密外露,便想一了百了的把阿妈也杀了?”

方文苏有些不自在,没有回答我,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他什么都说了,唯独对这件事三缄其口,我很是疑惑。

“那你知道玉佩的秘密吗?”任由水自顾烧开,我继续追问。

他摇摇头,“没有人知道。”

……

从草庐出来的时候已近午时,阳光很刺眼,我抬起手挡住眼睛站在阳光下想了很久,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顿悟感,原来如此,似乎许多问题都找到答案了,德妃在陪都行宫藏了一个万恶之源,碰巧被阿妈她们打开了,从此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说完了?”一个凉薄的声音穿透这温热的日光扑向我,我眯着眼睛看向站在草地上的那人,他一身冰丝蓝色长衣,月白腰带,面容不清,被炽烈的阳光烘托得模糊一片。

“我可能知道我的断炎翡去哪儿了。”我没头没尾地说道,像是在对付这才初春便将大地烘烤得发光的太阳。

“嗯?”他有些愣怔,阳光渐散,俊朗的脸庞清晰起来,眉头轻蹙,双目清亮,轮廓分明,一双手背在身后,更显身姿挺拔。

“元宵节那晚的乞丐还记得吗?”

他点点头。

“他明着是想抢夜明珠,实则趁乱拿走了我的断炎翡,他想要的其实是那块玉佩,没想到拿错了。”我轻声说道,“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我们在棠梨宫下面挖到那块玉佩了。”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说,四贝勒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十三阿哥眉头渐深,我却被这阳光晒得疲惫极了,慢慢地伸出手来,他向前走了两步,我闭上眼睛跳了下去,失重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个温暖的胸膛抱了满怀。

“我就知道。”我将脑袋深深埋在他肩窝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永远如毒药一般吸引着我的味道。

“知道什么?”他的声音在我耳边,酥酥哑哑的特别美好。

“我不会跌下去。”

他沉沉地笑了,“我永远都在这儿。”

“断炎翡丢了,连钱晋锡都给惊动了,他知春园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漫不经心,不怕耽误婚期,只能证明他知道断炎翡在哪里,所以我敢肯定,那乞丐是他派来的,而你的四哥,已经知道了药方和玉佩跟他的身世息息相关。”

“你相信方文苏说的话?”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信的话,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他没有说话,抱我抱的很紧。

后果的确很严重,严重程度和四贝勒知晓自己身世的早晚成正比,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到底是德妃做的还是他做的,现在不得而知,而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世的话,那很多事情都会被推翻再来,而重新调查的答案会非常恐怖。

十三阿哥对他的依赖和错付也会灾难性地倾覆。

“我们走不了了,是吗?”我哑声问。

他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道:“不,我们走。”

“不,”我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答案未出之前,我哪儿都不去,如果方文苏说的是真的,那素心的死,阿妈的死,还有鲁朗贡措湖边的刺杀……甚至是……敏贵妃娘娘的死,都可能有另一种答案!”

“我累了……”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很茫然,从前的冰冷和自若了无踪迹,他在害怕。

“哥哥,”我抱住他,“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你真的甘心就这样度过不明不白的后半辈子吗?”

他闭了闭眼睛,搂着我的手特别的冰冷,“我不想一无所有……”

我微微发抖,每当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总会有无数根线拖着我回到十三阿哥成亲和阿妈去世的那段日子,让我切肤地体会到什么叫作一无所有。

“我们走吧,”他捧着我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不想知道真相了。”

“……”他突如其来的软弱像是卸下了铠甲,终于向我露出那通体的伤疤来,我鼻尖一酸,想要哭,他低下头来,用柔软的唇吻住了我,我环住他的脖颈,感受着我们之间严丝合缝的细密亲厚,那一瞬间竟然觉得不知道真相也是可以的,被人陷害也是无所谓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过一辈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好,”我呢喃道,“等把姐姐送走之后,我们立刻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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