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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们只是凡人(1 / 1)

四十八年腊月初八,太子迎娶都统府大小姐石宛儿,封为太子妃。

四十九年初,喀喇沁部班第郡王因病退位,达布袭爵,被封为第八代喀喇沁郡王,皇上赐封八女为和硕温恪公主,下嫁新任的达布郡王。

那年的第一场大雪来的悄无声息,一夜之间便将整座京城盖得严严实实,一脚踩下去,厚厚的雪层烙上印子,倏而便有纷然落下的梅花掉在里面,红的黄的粉的花瓣纷纷扬扬。

我刚从暖阳殿出来便接到了达布派人送来的密信,二月初一个蒙古商团将离京北归,他已做了周密安排,要我配合就好。

我合上信件,站在暖阳殿前的场荫上,抬头望着冬日里清淡的太阳,忍不住暗暗想‘我一直都在做错,希望这次不会。’

蔺兰姑姑回身看了一眼暖阳殿,轻声问道:“八公主怎么说?”

我轻叹一声,“元宵灯会她要去,让我也去。”

“此时去太子的灯会只怕不妥吧?”蔺兰小心说道。

“既然皇上钦定了太子接待达布郡王,躲是躲不过去的,况且温恪作为准王妃出席,再怎么着我也得去。”

“知春园那边又来催了……”姑姑迟疑道。

我慢慢闭上眼睛,“阿爸到了吗?”

“还没有,路上耽搁了一日,今晚应该到了。”

达布袭爵之后便依例进京觐见皇上,顺便迎娶温恪,所以我和四贝勒的婚事一拖再拖,如今温恪和达布的婚期定了下来,皇上便让礼部拟了三个日期,半月前知春园派人送来谦府,说是让这边挑一个,一直休沐的阿爸便从云居寺赶了回来。

回到谦府之后,我先绕道去了侧门,那儿人声鼎沸,排起了很长的队,侧门外支了一张桌子,苏秀水坐在桌子后面帮人看病把脉,一个谦府的小丫头正在帮她整理方子,俩人都忙得满面通红。

我看了一会儿没有过去,听杜自芳说自从把苏秀水接来谦府住着之后,她总是出门找药,久而久之就遇到了许多以前去秀水药庐看病的熟人,这些人打听到她住在谦府之后,便人传人地相约来找她看病,时间长了,这里的侧门就成了第二个简陋的秀水药庐。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反而宁愿一辈子山里来泥里去的替人挖药,给人看病,世上的人多半无法理解她的心思,但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我总觉得这样过一生其实好过世上大多数人,比如我。

……

元宵节总是灯火辉煌的,今夜的什刹海更是火树银花,星光璀璨,太子在这里停了两艘夜宴游船,河岸边也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元宵灯会,宴请了许多人,也引来了不少百姓。

杜自芳是老北京,最是注重这些节日,我和萨梅蔺兰出门的时候非塞给我一盏鱼尾花灯,说是他亲手做的,花灯小巧玲珑,竹篾做成的骨架撑着暖黄纱纸,里面点着一支蜡烛,外面用红色的染料画上了鱼眼睛和鱼鳞,鱼尾翘起,甚至比鱼身还大,一根短小的竹竿从鱼尾间穿过,竹竿用绣花绸棉包裹住,刚好适合单手握住,竹竿尾甚至还缀着一串大红流苏,整体看来都精致可爱。想不到杜自芳还有这种手艺,见我拿着鱼尾花灯,萨梅眼红的不得了,出了门我便把花灯递给了她,杜自芳还当我是小孩子呢。

什刹海边尽是灯的海洋,花花绿绿,各色样式的花灯挂满了树梢街头,大的有半座房子那么大,小的只有手掌这么小,有的只能置放在地上,有的挂在空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盏有真人般大小的花灯,竟是诗仙李白的模样,戴着幞头,穿着蓝衣,背着手,仰着头,赫然一幅念诗的情景,他手里拈着一张大大的花笺纸,上书‘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个葫芦,晓得阴阳之气(猜一字)’,我‘扑哧’就笑起来,竟然让诗仙拿着这么低俗的字谜,他老人家不气死才怪,萨梅冥思苦想不得其解,我凑在她耳边告诉她,她恍然大悟,取下蘸了墨的笔歪歪扭扭地写下‘卜’字,竟然得了支花簪作为头彩,喜得她笑颜逐开。

人潮涌动,挤满了前来放灯许愿的青年男女,点着红色蜡烛的莲花灯浮满河面,莲心处挂着写满寄语的花笺纸,河边已经开始放起了烟花,五彩斑斓的焰火在空中爆裂,映亮了人们的脸庞,远远地便能看见人群正中央的钱晋锡挽着袖子,拿着火折子正亲自点放烟花,他笑得眉飞色舞,把堆了满地的爆竹一个接一个的点燃,博得阵阵喝彩。

自从回京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钱晋锡,听说他被封了大理院少卿,从小被喊到大的‘少卿’成了真正的少卿,也难怪激不起他任何兴趣。他前段时间一直跟着钱少安四处查案,不在京城,我以为他定会叫苦连天,没想到官做的不怎么样,却仍旧笑得高兴,也依然恪尽职守,整天当他的京城恶霸。

停放在离岸不远的游船上张灯结彩,挂着两盏旋转花灯,由船顶直垂到地上,灯上画着栩栩如生的五福图,灯面缓缓转动,在地面上映出了一幅幅来回浮动的图画,穿着肚兜的小人儿追着飞奔的马儿,马儿又跟在欢天喜地的采莲姑娘后面……

我正看得入神时,听到游船上有人在唤我,抬头看去,只见宛儿的贴身丫鬟如惠正趴在栏杆上使劲地朝我挥手帕,站在她身侧的宛儿一身金色衣衫雍容华贵,脸上挂着微笑,许久未见的笑容被旋转花灯映衬得桃红嫣然,也映出了她身后正站在船头看灯的一群人,恍然见直郡王,四贝勒,五贝勒,十七阿哥等人,五公主被几位眼熟的千金小姐围在另一边,听见如惠叫我,冷冷地瞪了这边一眼便苦大仇深地甩过头去。

我对宛儿也回以微笑,正要抬手招呼,却突然被眼尖的钱晋锡一把拉进了人群中,他笑着,“怎么才来?”

周围人声鼎沸,烟花爆裂的声音震耳欲聋,我抬高了声音道:“街上太挤了。”

他拉住我,将火折子递到我手里,然后指着地上一个有手腕粗细的爆竹,示意我来点。

我连连摆手表示拒绝,他却拉着我拿火折子的手二话不说便‘嗞’地一声点燃了引线,不等我反应,爆竹便‘嘣’地冲上了天空,绽放成无数小小的光点,又变成了镶嵌在夜幕中的宝石,最后形成一道璀璨的星光瀑布,慢慢地坠落下来,漂亮极了。我被惊得直往后退,钱晋锡赶忙捂住我的耳朵,笑意盈盈地凑在我耳边问道:“好玩么?”

我无奈笑道:“你这样吓唬我,一点儿也不好玩。”

“那这个呢?”钱晋锡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足有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浑圆闪亮,被包裹在乳白色的光晕之中,仿佛天上那轮明月被他摘了下来。

他把珠子塞到了我的手里,笑道:“给你的。”

在这五光十色的夜色照耀下,反射出了与平常不一样的光芒,荧黄色,宝蓝色,浅赤色,这颗小小的珠子似乎把彩虹都已囊括其中,又洒落在我的手心,甚至延展到了我和他周遭的地面上。

我愣了一下:“干嘛给我?无事献殷勤……”

“我的小师妹要成亲了,我这个当大师兄的,别的没有,整点这些小玩意儿还是绰绰有余,你可别看不起这颗珠子,我找了好多年才找到这么大个儿的,价值连城不是说说而已,听说真能买下一座城……”

我怔在那里,他的面庞被绚丽多彩的焰火映得亮堂,依然是那个欠揍的模样。

“听说那日你在花岸府被人欺负了,外面便有人说三道四,我看你带着一颗夜明珠进他知春园的门,还有没有人敢说闲话。”他笑嘻嘻道。

我非常感动,这么多年,钱晋锡终于做了一回大师兄会做的事。

“大师兄,谢谢你。”我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没头没脑的乞丐竟然冲进人群径直朝我奔过来,因为周遭声音嘈杂,人影晃动,我和钱晋锡根本就没注意,等到乞丐冲到眼前,伸出一双脏兮兮的手朝我手心里的夜明珠抓过来的时候,我才大吃一惊,本能地将夜明珠握紧在手心,疾步往后退,没想到乞丐力气奇大,手心里还攥着一个点燃的炮竹,他二话不说就把炮竹扔到我怀里,三步并作两步抢将上来,把我推得往后跌去,两手毫不迟疑地在我手心里乱抓乱抢,那个已被点燃的炮竹正好落在我怀里,眼看引线已经燃完,我吓得大叫起来,却被人从身后抱住,怀里的炮竹也随之被抱住我的人一把抓起,果断地塞入刚好抢走夜明珠的乞丐衣领中,随着‘啪’一声闷响,乞丐被轰得七荤八素,跌坐在地上,胸口处不断往外冒着烟,耷拉着的一大把胡子也被烧得只剩下半寸,但他竟然还如获至宝似的紧紧握住夜明珠,朝散乱的人群爬过去,两只手在空中乱打乱撞,惊地周围的人纷纷散开,钱晋锡两步上前揪着乞丐的衣领便往回拉,弯下腰狠狠地打了他两耳光,“我抽你祖宗十八代,敢抢老子的东西。”

我惊魂未定,往后一看,原来是胤禵到了,他无奈地扶着我:“为什么每次见到你总有莫名其妙的状况发生?”

我‘啧’了一声,“这也是我想问的。”

胤禵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耳朵尖肉眼可见的变红了,他微微抿着嘴唇,避开我的目光。

“你怎么啦?”我奇怪道。

他咽了咽唾沫,“你先松手。”

我这才发现刚才被吓到了,这会儿双手还紧紧地拽着他的腰,只好松手,瞪了他一眼:“突然这么认真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清了清嗓子,对钱晋锡大吼道:“你说你干的什么事儿,钱不露白听过没有?大街上拿颗夜明珠出来炫,也不怪被人盯上!”

钱晋锡一把从乞丐手里抠出夜明珠,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刚才凶神恶煞的乞丐躺在地上,变得可怜兮兮,眨巴着眼睛只是盯着那颗夜明珠不放。

“我怎么知道光天化日,竟然还有人敢从大爷我手上抢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是疯了,眼里没有你钱大少。”我一听这声音便知是达布到了,他刚从马上下来,而不远处的四贝勒和十三阿哥仍骑在马上,他们身边的马车帘子轻轻掀开,露出温恪的脸来,仍旧苍白没有血色,一看便是多日未眠的模样。

太子不但安排了两艘游船,还请来了最近风靡京城的江南舞班助兴,悬在船上的旋转花灯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会烧断一根丝线,炸响几个爆竹,掉出一个灯谜,猜对的人都有重奖,不仅为晚宴添趣,也引得老百姓驻足在岸边竞相猜谜,嬉闹不止。

我不懂以前从不屑于这些小把戏的太子怎么突然这样有趣了,费尽心思安排得这样盛大,当真只是为了宴请达布郡王?

十三阿哥穿了一身月白色汉装,衬襟及袖口处用冰蓝色丝线纹着梨花纹,未佩玉,未着金,只在腰间挂了一个浅蓝色的金丝盘线荷包,清素极了。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苏秀水的手法,里面盛着晒干的金露梅草,就像她一样,干净内敛,宁愿把手指戳得鲜血淋漓,把脚走得伤痕累累,给别人做一万个荷包,也不愿意说出心里的喜欢。

“你知道姐姐喜欢你吗?”我心里好难过,突如其来地问道,眼前是苏秀水忙的满脸通红的模样。

抬起酒杯的十三阿哥愣了愣,“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认真地说道,“而且你应该是知道的,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

他咽下一口酒,“那又如何?她也是我姐姐。”

“在此之前呢?”我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非要去追问一个于己于彼都没有好处的问题。

他放下酒杯看着我,“每一个对你好的人你都要去喜欢吗?”

我张了张嘴没法回答,他非常淡然地说道:“我们只是凡人,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噼啪噼啪’接连几声脆响,伴随着窗外洒落的五彩花瓣,一张写着字谜的纸条垂落下来,上书‘高台对应月分明’。太子很高兴:“尽管猜,猜中了,可得相当丰厚的彩头。”

众人纷纷笑起来,十七阿哥忙道:“是日字。”

太子摇摇头,其他人哄堂大笑,五贝勒说道:“老十七,想好再说。”

“还请达布郡王猜一猜?”直郡王朝达布举了举杯。

达布面露难色,摇头笑道:“小王初窥汉语的门径,王爷这是为难在下。”

“诶?”太子乐道,“郡王爷好生谦虚,你不行,本太子的妹妹可是博学多才,何不请教一下您的准王妃?”

达布淡淡一笑,果真看了过来。

坐在我身侧的温恪略微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在我耳边轻声念了一个字。

“八妹这可不行,让你告诉郡王爷,你跟七月说干什么?难道要把彩头拱手让人么?”直郡王嘲弄道。

温恪抿了唇不再说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不妨,”达布笑道:“我亲自去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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