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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皇上的玉佩(1 / 1)

九贝勒得意地笑了,可我在他准备填坑之前突然说道:“消息倒是灵通了,但就是不可靠,也不知贝勒爷是不是把我们和其他人给搞混了,我昨晚黄昏之前就到了云居寺,陪阿爸用了晚膳,很早就睡了,对定州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啊。”

九贝勒愣了愣,怕是想不到我会否认被刺的事情,他以为我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然后对他消息如此灵通提出质疑,或许以我的暴脾气还会当场提出他就是刺客背后的主谋,换作以前,我说不定会这样做,但如今他们那套挖坑砸石头的把戏看的多了,也明白此时皇上最是敏感,我无凭无据地指责皇子,当着皇上的面和他们对着干,是会让皇上忌惮和讨厌的。

“老九,”皇上眯起眼睛来问道,“你怎么知道定州城外有人遇袭的?就连朕也没有收到过此种消息。”

九贝勒立马站了起来,抿了抿唇,“皇阿玛您知道的,定州知府是儿臣内弟,今晨他遣人送了些月饼来给内人,便随口提了此事,儿臣还以为是七月她们。”

“是谁遇刺都没有查清,更别说抓到刺客了?是这么回事吗?你那内弟也够呛,哪年下派的知府?”

九贝勒脸色变了,连忙哆嗦说道:“儿臣明白,一定会督促他尽快查清。”

“七月妹妹昨晚在云居寺吗?”十贝勒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谨慎地点点头:“是的。”

话音刚落,便见十三阿哥微微皱了皱眉头,便知事情不妙,果然,十贝勒挑眉道:“昨晚十三弟不也去了云居寺么?难道你们没有遇上?”

顿时厅内的气氛变得不可言说,我这才反应过来,九贝勒和十贝勒都是八贝勒的人,他们轮番向我出手,难不成是八贝勒的授意?

“啊?”我没防如此,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不是吗?”十贝勒没等我说完,转头看向十三阿哥,笑得一脸无辜,“十三弟?”

十三阿哥仍旧云淡风轻,似乎一点儿也没被这些人影响到喝茶的心情,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这才挑眉说道:“十哥让人监视我?”

十贝勒没想到十三阿哥会这么直接,有些尴尬,但立马装作非常无辜的样子喊冤,“十三弟误会哥哥了,我……”

没等十贝勒说完,十三阿哥突然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十哥不必认真。”

十贝勒的戏没演完,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昨晚我的确在云居寺,也的确见了七月,十哥有何指教啊?”

“莘夕!”四贝勒喊了他一声,非常生气。

当着长辈父兄的面,承认和兄长的未婚妻在京郊外的寺庙里见面,这放在任何一段说辞里都不妥,但在这儿,在此时此刻,从十三阿哥看向四贝勒的目光和视线里,倒有几分得逞的快意,四贝勒眼眸一紧,反而落了下风。

“这成何体统?”坐在皇上身边的德妃突然说道,“这……”

十三阿哥转眼看着她,“有何不妥?咱们大清何时定下了男女不能私自见面的规矩了?”

“你!”德妃怕是没想到十三阿哥会顶撞他,气得满脸铁青。

“既然如此正大光明,七月妹妹为何不愿承认啊?”九贝勒突然说道,一双鹰一般凶狠的眼睛紧紧地盯住我。

一旦事情与十三阿哥扯上关系,我总是方寸大乱,无法淡定以对。

“我……”我结巴着开口,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答下去。

“正大光明?”十三阿哥冷笑,“这世上不要脸的事儿打着正大光明的旗子做,正大光明的事儿反而被黑化的见不得人。”

“莘夕!”皇上怒道,他头顶上那块‘正大光明’的牌匾突然可笑的紧,让他老人家顿觉颜面无存。

“皇阿玛,”十三阿哥很冷静,“我早就说过,你们逼我,就该想到这样的结果。”

“十三弟你也太过分了,”十贝勒气道,“什么结果?把一切都搞乱的结果吗?七月可是你未来的四嫂,你……”

“十哥,”十三阿哥打断他,暧昧地笑,“我好像什么都没说,你就想到哪儿去了?这种事适合拿来家宴上说吗?”

我瞪大了眼睛,十三阿哥这话也太……虽然他仍然冷冷清清,但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他心里的火。

十贝勒面色尴尬,但也有几分十三阿哥竟然配合他跳坑的欣喜,“这种事当真不能在家宴上说,是我唐突了。”

“敢做不敢说,”九贝勒突然冷笑。

“有什么不敢说的,”十三阿哥看着他:“九哥想听哪方面的细节?弟弟都可以说给你听,当着皇阿玛的面。”

九贝勒横眉竖起,“你不要脸我还要。”

十三阿哥冷笑:“我以为九哥的脸早就不要了。”

“够了!”皇上突然怒道,“别太过分了!”

十三阿哥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皇阿玛,儿臣先告退了。”

说完便朝我走过来,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扯起嘴角朝我坏坏一笑,然后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你干什么?”我挣扎了一下,压低声音。

他没有答话,拉着我的手比寒冬腊月还要冰冷。

我没有机会回头看一眼厅内,但从摔碎的瓷碗声来推断,皇上一定气得不轻。

……

漆黑的天空星光点点,一轮明月被簇拥着升上正空,皎洁的月色洒向大地,朦胧中透着清亮的丝绒,像是从月宫里拉扯出来的金线一般丝丝缕缕。

我甩开十三阿哥拽着我的手,站在那里看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皱眉道。

“他们这么想赢,那我就做一回好事,满足一下他们的胜负欲呗。”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他的笑声慢慢低了下去,靠在一处栽种着月桂的花坛上,“十哥他今晚告诉我,他的人一直在跟踪我,可是不对,跟踪我的人不只一个,就像当年,害我额娘的人也不只一个,他们都有份儿,敢做不敢当?”他又笑,眼神却冰冷极了,“当初他们逼我的时候怎么没说这话?这紫禁城里通通都是敢做不敢当还满口嚷着伦理道德的小人,我今晚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敢做不敢当,整天在背后使黑手放暗箭的小人!”

说着他的声音慢慢暗下去,“你看看这个地方,是要有多狠心,才能把人反锁在里面,再放把火给它烧了?”

我回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我们站在被火烧毁的棠梨宫旧址旁,月光之下的断壁残垣漆黑一片的躺在那里,似乎依稀还能看见那场冲天大火,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当年为什么棠梨宫的人一个也没有跑出来,是有人把宫门反锁,里面的人出不来,火烧大了,把锁烧得融在一起,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救人。”他轻声说道,声音低落地让人想落泪。

“而如今他们还想故技重施,为达目的,使出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逼我,现如今还想让你身败名裂,可真是好兄弟啊,血流同源的好兄弟……”

我走上前去,抱住了他。

他将话咽了下去,把头搁在我肩上,双手环住我的腰将我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我真是恨极了这座宫城……”他说道。

我突然有如醍醐灌顶般想到,这是座宫城,棠梨宫被烧成了灰烬,但它的残骸还在,下面的泥土地基也还在,既然这些人至今还不余遗力地想要从我们手上拿到药方,就证明当年敏贵妃娘娘藏在这里的东西没有被拿走,那么若是棠梨宫被烧了,但东西仍在呢?这才是阿妈千方百计要把药方送回拉萨的原因,一旦药方被找到,就算是掘地三尺,那些人也会把东西找出来的。

我把想法跟十三阿哥说了,他也觉得有可能,我们便叫来和卓,循着十三阿哥记忆里的棠梨宫摆设一一找过去,每找一个地方便掘地三尺,却直到天色微亮也一无所获。

幸得这里是后宫东北角,宫殿被烧,早已成了人迹绝境之处,就算是白日里也没有人会来,何况现下天色蒙蒙荒无人烟。

“卧房、书房、花厅都找了,”我咬着嘴唇推断道:“会不会藏在什么赏花喝茶的亭子那里。”

十三阿哥摇摇头:“额娘怕寒,最不喜欢宫中凉亭,早就让人拆了。”

我犯了难,“那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敏贵妃娘娘最珍视的,或者说平时不让人去的?”

十三阿哥想了想突然拔腿绕到了废墟后面靠墙的地方,然后蹲下身捡了几块碎砖,说道:“这里曾是一个小佛堂,但额娘并不信这些,也不许人进来,以前我就觉得很奇怪。”

和卓抽出手里的剑就地刨了两下,果然看见碎砖下的泥土中露出一个深红色的小盒子来。

我们对视一眼,将其打开,沾满了泥土的盒子已有些朽坏,一看便有些年头了,盒子里铺着厚厚的一层绸布,因浸了水,现已变了颜色,不过绸布中包裹着的一块玉佩倒是完好无损,甚至衔着玉佩的那根明黄络子也仍旧崭新如初。

“这是?”我拧眉道,“皇上的东西。”

只有皇上能用明黄色,何况这玉佩水色上佳,透亮非常,完美无瑕,民间少有品相这样好的白玉,而且上面刻着龙纹,这更坚定了我的推论。

“一块玉佩而已,”十三阿哥沉吟道,“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何必争抢?”

我捧着玉佩左右看看,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上面只有普通的龙纹,连个字都没有,还没有那几沓药方神秘,“难道我们找错了?”

十三阿哥想了想说道:“先这样吧。”

“那这玉?”我压低声音。

他接过玉佩细细端看了半晌:“再怎么说这也是额娘留下来的东西,你先拿着吧。”

“这是敏贵妃娘娘的东西,说不定是当年皇上赐给她的贵重之物,我不能要。”

他将玉佩放在我手里,合上我的手,轻声道:“若我额娘还在世,她应该也很想把自己贵重的东西送给于他儿子而言,最重要的一个人。”

……

九月,复立太子的诏书刚下,便有以两广总督年羹尧为首的数十名外放文臣武将联名上书反对,气得皇上摔了奏折,砍了两个据说是‘颇有心机的密谋反叛者’之后,一怒之下带着德妃去了承德行宫。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药方的秘密,索性一把火将剩下的药方全都烧了,而被十三阿哥软禁在奉天的方文苏无论怎样都不开口,更否认对药方的秘密知情。

“公主,前面就是八贝勒府了。”蔺兰在马车外面说道。

我‘嗯’了一声,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忽然听到有人喊了我一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了倚着马车站在那儿的五公主温宪。

“哟,我还以为看错了。”她尖声尖气地说道,仍然穿得富丽堂皇,妆容精致,只是发髻高盘,眸子里少了天真多了几分阴冷算计。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她冷笑:“这里是我八哥府上,你来得我如何不能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道。

她朝我走过来,收起了笑,眼里的恨意显而易见,“你竟然回来了?我以为你要死在路上了。”

我愣了一下,她对我的恨还真是有增无减,“我今天不想跟你吵。”

“野丫头,”她慢悠悠地说,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你以为我闲得慌?你毁了我一生,我一定会睁大眼睛看着你怎么哭,怎么死。”

我有些莫名其妙,“五公主,小时候不管怎么闹都过去了吧,小孩子的仇你要记到现在?”

她后退一步,指着我:“你记住了,如果有一天你落井,那我会做第一个往里面砸石头的人。”

我看着她的马车徐徐离去的背影,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公主回来这些日子了,难道没听说吗?”蔺兰说道。

“听说什么?”我挑眉。

“半年前五公主非逼着德妃娘娘退了与佟国维之孙舜安颜的婚事,三个月前在八贝勒的提议下,皇上指婚,将五公主嫁与勒席恒之子和泰,后来八贝勒失了势,作为八爷党权重最高的勒席恒家,日子肯定不好过。”

我一时有些怔忪,“她退了……和舜安颜的婚事,不会……不会真的是因为我胡诌的那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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