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锄强扶弱(1 / 1)

时来运转还得靠机会,每天在祠堂罚跪成了我的常态,供台上一共有十五个牌位三百六十五根蜡烛我数的清清楚楚,这天正琢磨着要数一数香炉和果盘,萨梅就欢天喜地地来找我了,说阿妈大病初愈去了城郊的庄子上泡温泉,杜自芳也跟着去伺候了。我回房换了套衣裳,饭都来不及吃就往外跑。

“公……公……”萨梅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拖了个很长的音,“公……少爷,咱去哪儿啊?”。

我拍她一下:“公少爷?难听死了!”

“你打扮成这样不嫌难看还嫌难听呢?”萨梅嫌弃地扯了扯身上的小厮服,气哼哼。

我捋了捋辫子,扶了扶帽子:“我要去找十三阿哥。”

“啊?”萨梅惊了,“你要入宫啊?”

“皇宫哪里是想去就能去的,”我沉思了一会儿,“他喜欢玩儿,咱就去好玩的地方碰碰运气。”

“你找他干嘛呢?”萨梅不高兴,“别又惹夫人生气。”

我不以为然,托辞张口就来,“找他要七珠金铃呀。”

“什么?”萨梅跟在我后面气得跳脚,“你见他那么几次了,竟然都没开口要?你……”

五月飞花轻折柳,粼粼神光迎艳阳。五月朗日下的京城花团锦簇,大街环绕着小巷,青砖依傍着红瓦,如同一局错综复杂的棋盘,造物主手持黑白,尽情挥洒,将大路水道、摊贩游人布置得喧嚣欢闹。

我们去了天桥,人潮汹涌中根本无法寻人,各自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路舔到北门,看到一处热闹非凡的花楼,刚想进去就被两个壮汉赶了出来,让我们回家找娘吃奶去,气的我想把手里的糖葫芦糊他一脸。

顺着花楼往前是一条宽阔的大路,两边是各式各样的饭馆酒楼,此时正是饭点,甚嚣尘上的人来人往把我俩看呆了,无奈囊中羞涩,瞧了一眼门上的计价牌,发现我连一壶碧螺春都买不起。

啃完糖葫芦最后一颗,消化着满嘴的甜味儿,就走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酒馆门口,写着‘香楼’两个字的硕大牌匾高高挂在廊檐上,正对着开阔的水道码头,或许是在城中央,码头修的很漂亮,还撑着三五把大伞,给人纳凉喝茶的。

碧螺春买不起,一壶路边摊的茶应该够,我掂量着口袋里几枚寒酸的铜钱,和萨梅走了过去。

“好俊俏的小娘子,来这儿坐坐。”

讨人厌的黏糊声音让我脊梁一凛。

我双手叉腰,闭着眼睛长吸一口气,竟敢在我的气头上惹我。

我潇洒地转身准备让他见识见识厉害,却愣在当场。

萨梅早已笑弯了腰,没吃完的糖葫芦散了架,最后一颗山楂滚到了地上:“人家不是说你啦。”

我撇撇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女扮男装技术不行,不伦不类的还很丑。

而被叫住那姑娘身着一袭淡蓝色的棉麻长裙,妆容浅淡很是素净,被两个大汉拦住了去路,紧张地不敢抬头。

而那高声呼喝的人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坐在一张茶桌旁,头顶撑着大号油纸伞,桌面上隔着果盘点心,除那两个拦人去路的大汉外,另有五六个灰衣家丁站在他身后。

“恶霸”并不是满脸横肉、狰狞笑脸那种,相反地,他的长相极具欺骗性,白皙嫩滑的皮肤让女子都羡慕,一尘不染的衣饰也能看得出他品位不错,不是胸中无墨的人。

“抬头让我看看嘛,有没有相思醉的文萃好看?”那男子嬉皮笑脸,边说边往嘴里塞了颗青枣,脸颊顿时鼓起一团,配上他弯弯的眼睛带笑的嘴巴,甚是可爱……等等,我竟然用可爱来形容这坏小子,脑子真是被糖葫芦塞坏了。

那个女孩子显然被吓到了,瑟缩地站在被两个家丁挡住的角落里,“我要回家了,我奶奶在家等我呢。”

“姑娘急什么呀?”两壮汉之一开了口,“若是咱家公子瞧得上你,你奶奶就不愁衣食棺木了。”

“你!”女孩气得冒烟,但声音轻飘飘的无甚威力。

青枣核一吐,马上有人伸手过来接,男子探身拽了一把女孩,女孩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地上,被他双手揽腰接住了,那男的似乎很开心,嘴角弯弯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弱不禁风的女人?还没让我看到脸,就开始勾引我了?”

萨梅若有所思:“他调戏良家妇女!”

我得意洋洋道:“睁大眼睛看你家少爷我怎么锄强扶弱。”

那个女孩被我拽到身后护着的时候还是一脸懵,浑身颤抖个不停,从一直没有抬起来的脸上噼里啪啦落下几滴泪水。

我气急了,“我站那儿看半天了,真是观君一炷香,胜读十年书。”

他斜眼看着我,摆摆手让那些壮汉从我身前让开,冷笑道:“土包子,第一天进京吧?就学人家英雄救美了?”

被叫做土包子没让我气血不畅,说我第一天进京这话仿佛猛然触到了我的逆鳞,让我火冒三丈,“京城里全是你这种败类么?”

他眼睛一眯,可爱劲儿全没了,危险气息拂面而来,“你说什么?”

“听到了还问?”我满不在乎,“是想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叫你一声败类?”

壮汉们冲上来的瞬间被他叫住了,他用凌厉的目光盯着我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意味深长,让我不寒而栗。

“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他毫不避忌地直勾勾盯着我看,还不忘轻浮地嗅了嗅:“欲盖弥彰,反而露了凝香。”

我实在找不出别的词语来形容这个人,只知道他对那女孩的兴趣没了,所以那女孩跌跌绊绊悄悄溜了他也没在意。

“什么露凝香,枉断肠,都是一箩筐废……”,我的后半截话生生噎在了喉咙间,因为他的手滑到了我的脸上,带着几丝果香。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怒不可遏地挡开他的手,呼扇着巴掌朝他的脸上招呼。

他身手极快地截住我的手腕,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我提起右脚,狠狠地朝他腹部踢去,他猝不及防,弓身向前摔在了二尺之外,灰头土脸地滚到了河边。一干人等全都愣在当场,瞬时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安静地有如深宫禁苑。我朝呆若木鸡的萨梅吼道“跑!”,然后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冲上前去趁热打铁地一脚把还躺在地上懵了的男人踢下河里,跟在萨梅后面没命地狂奔。慌作一团的家丁们忙着救人,又要忙着追我们,瞬间乱了方寸。

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幸亏换了男装,穿的是布鞋。

“公主,你又闯祸了。”

“我那是除暴安良。”

“可你把人家踢下河里去了,他会不会被淹死?”

“我不把他踢下河里,我们能跑得了吗?”

“我们现在也没跑掉。”

我垂头丧气地让她不要再说话了,真是让人心烦。

两个黑衣铁面的人押着我和萨梅,拐了几个弯,沿着一条深巷子走到尽头,又穿过一个葡萄架,最后从一个月洞门进入一个富丽堂皇的院子里,院中央种着一棵让人瞩目的丹桂,绿叶撑天,花香怡人,丹桂后是幢两层小楼,黑衣人将我们引到一个蜿蜒而上的黄木扶梯前。

萨梅歇不下来:“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又闯祸,夫人更不会原谅我们了!要是那个流氓就这样死了,可怎么办?万一连和硕特部也回不去了……”

我斜眼瞅着黑衣人袖口上的金色弓箭图样,觉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萨梅简直就是一个活宝,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不关心被抓到的我们有什么下场,反倒在乎阿妈的反应。

刚登上扶梯,一阵响亮欢快的笑声便肆无忌惮地传了过来。我推开前面那两人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果然看见十四阿哥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捂着肚子笑开了怀。十三阿哥就坐在他对面,抬着一杯茶靠在窗棂上看着我。

“是你们?!”我意外之余亦有些气急败坏,“你们在这干什么?”

十四阿哥边笑边朝窗外指了指:“看戏啊。”

这时连十三阿哥也撑不住笑了。

我咬了一口十四阿哥塞给我的糖蒸酥,趴在窗边口齿不清道:“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可儿朗。”

弯弯绕绕一圈,原来这儿就是刚才闹事的码头对面那座富丽堂皇的酒楼—香楼的二楼雅间,从这里看出去,河边景色尽入眼底,正是刚才我把那坏小子一脚踢下去的地方。此时那儿的人群已散,独独留下了一地的污水和果核。

香楼名字不怎么样,但酒香点心甜,后院里的丹桂是京城独有的一棵,是很珍贵的观赏植物,花香浓郁,碰上花期,整个香楼的雅间都能闻到清心明目的香味。听说当年顺治帝就因为这棵丹桂经常光顾香楼,而香楼的创始人仅凭一盒丹桂花香料就从先帝那儿得了一官半职,不过这都是市井之言,茶余饭后的笑谈了。如今的香楼有过之而无不及,榆木饭桌、橡木地板、琉璃花瓶,处处充斥着奢靡,就连挂在墙上的栈牌菜单都是水曲柳的。

当然这都是后来杜自芳说与我听的,这是他不与我斗气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

“可儿朗?什么是可儿朗?”十四阿哥疑惑道,他穿着一身冰蓝色的便服,雪白滚边绣着雅花纹,两只脚搭在榆木桌上,看着我“嘻嘻”地笑,似乎依旧在回味刚才的那幕“戏”。

十三阿哥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间系着玉带,看起来更加清淡。

“可儿朗是藏语,坏人的意思。”萨梅忙着显摆,眉飞色舞地生怕别人把她当哑巴。

我嘴里塞满了糖蒸酥,怒视萨梅朝她挥了挥拳头。萨梅吐吐舌头,回过头去继续口若悬河地对饶有兴趣的十四阿哥道:“还有‘宁儿朗’,混球的意思,但‘切儿朗’,又是英雄的意思……”。

我翻翻白眼,要萨梅怕我,只盼铁树开花。

十四阿哥哈哈大笑:“你那么勇猛,差点没要了钱晋锡的命,还要我们出手相救?”

“当然不是救我,我说的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难道你们就忍心看她被调戏……慢着,钱晋锡是谁?你们认识那个坏小子?”

“她与我们非亲非故,毫无干系,为什么要帮她?”十三阿哥将茶碗搁在桌上,冷冷说道,“世事险恶,人各有命,既然怕,干嘛出来乱逛呢?”

我被十三阿哥的‘谬论’弄得语塞,“可是这儿是皇城,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胡乱欺负人?”

十四阿哥无所谓地笑道:“钱大少一向都是这种德性。”

“他真是你们的朋友?”我愤愤不平。

十三阿哥抿了一口茶:“晋锡是贪玩儿,可他有分寸。”

“他都动手动脚了!你还护着他。”

十三阿哥想了想:“说起来,你还是他的师妹呢。”

我瞪大眼睛,十四阿哥哈哈大笑起来,“对啦,我还没想到那一层。你们两家可是故交。”

萨梅使劲儿给我使眼色,我不明所以,用唇语问她是不是眼睛坏了?她气得翻白眼,圈起手来在我耳边念叨:“七珠金铃,把你的七珠金铃要回来。”

我咬着嘴唇一把推开她,警告她不许吭声,她气得瞪大眼睛,问我是不是傻了?

我没来得及瞪她,就听到踢踏有力的脚步声上了楼来。

“八哥来了?”随着十四阿哥笑意盈盈的招呼,八贝勒背着手,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我在花厅里看见和卓和对音,就知道你俩也在这里。”

八贝勒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达瓦公主这是什么打扮?”

“八哥若是早来一步,就有好戏可看了。”十四阿哥笑哈哈地说道。

我知道他又在嘲弄刚才的事儿,便不理他。

八贝勒追问道:“什么好戏?”

十四阿哥道:“八哥可见过钱晋锡被人打得满地找牙?”

八贝勒当真惊了一惊,继而说道:“我不信。”

十四阿哥更是捧腹大笑,八贝勒却瞧着我:“小妹妹,这京城里少爷公子一抓一大把,就数钱晋锡最闹腾,你惹了他,就不怕他去皇阿玛那里告状?”

见我疑惑,十四阿哥忙道,“钱大少的母亲是安文郡主,顺治爷时郑亲王的孙女,从小养在宫里。”

“是他欺负民女在先,我怕什么?”我嘴上说道,心里却有些打鼓,萨梅担心的没错,恶霸什么的哪有阿妈可怕。

“是吗?”八贝勒似笑非笑,看着我,“有十三弟在,自然是不怕的,这钱大少同十三弟玩得最好。”

我没空搭理八贝勒的阴阳怪气,惊讶地看了一眼十三阿哥,打死我也没法把钱晋锡那种人和他拴在一起。

十三阿哥微微一笑:“八哥日理万机,怎么也有时间来这里学我们虚度光阴?”

八贝勒哈哈笑起来:“四哥不在京中,自然要比先前忙些。他倒好,丢下一堆事情出京,可苦了我们。”

十三阿哥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懒懒地起身告辞,说是还有闲事没办,我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忙起身跟了上去,嚷着‘我也有事先走一步’,跑到楼梯口才想起手里还端着糖蒸酥,只好重又折回来放下盘子,这才看见萨梅还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嘴里塞满了点心。我拉起她,气急道“快点快点”。

“达瓦公主,再吃一点嘛,咱们闲的快发霉了,哪有什么事啊……”

我拖着她离开,只觉身后的八贝勒狐疑地看着我。

从典雅幽静的香楼冲入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时,正午的阳光正刺眼。我把萨梅从一条路打发回家,朝着已走了好远的十三阿哥追了上去,不料却在距离他仅有三步的时候被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黑衣人拦了下来,那人神情肃穆,轮廓分明,一身黑衣将他的身段凸显得高大挺拔,气宇轩昂。正是刚才在大街上把我和萨梅抓到香楼的二人之一。

我瞪着他:“刚才的账咱们还没算呢!”

十三阿哥转过身来,朝他轻轻点了点头,这人便让到了一边,荣辱不惊地昂着头,无动于衷。

我看着他袖口的金色弓箭,突然间灵光一闪:“你是武备院的人?”

武备院是大清的皇家卫队,由大清皇祖努尔哈赤身边的护卫军演化而来,自顺治皇帝始,每一位武备院的队员都由皇上亲自挑选,最低级别也在三品侍卫之上,本就已声名在外的武备院因当年助年幼的康熙皇帝杀鳌拜、夺实权而更加声名在外。武备院人人武艺高强,大部分隐入御林军中保护皇帝,每位皇子身边也有一个。他们以一身黑衣,袖口用金线刺弓箭而闻名于世。我竟然忘了这一茬,难怪老是觉得那金色弓箭眼熟的奇怪。

那么十四阿哥身边的对音,还有那天在德寿宫跟我比武的朱尔,他们都是武备院的人。

“听说武备院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

十三阿哥看了我一眼,“朱尔是跟着八哥的,武备院是四哥的心血,他从十四岁起便将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上面,可以说现在的武备院之所以这么高效,正得益于他的努力。”

四贝勒人未出现,却老是被人提起。一个从十四岁便驾驭神乎其神的武备院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十三阿哥不急不缓地走在前面,墨色的衣角随风轻摆,全身上下无一配饰,清冷得让他超凡脱俗,他那像朝露一样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好似他不是这片天空下的人,这样的淡然让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清凉如水。

“跟着我干什么?”他头也没回。

我笑嘻嘻地歪着头看他:“我们相识一场,为什么走了都不跟我打声招呼。”

他皱了皱眉头,“还有这种说法?那我出个门岂不是要跟人人都说一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开始怀疑他这人的冷淡是天生的。

“你要去哪里?”我问道。

“还没想好,”然后补充了一句,“不管去哪儿,不会带你去。”

我气得眉毛都挤在了一起,“你太讨人厌了!”

他什么也没说,这么不当回事儿的样子,反而让我感到恼火。

“莘夕!”我在他身后大叫,“你说过咱们是朋友的!”

他在离我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过身来,被刺眼的阳光晒得微微眯眼,“我没有说过,这是那天的新郎官说的。”

会停下就好,我紧走几步跑到他面前,“你的名字是假的吗?”

“不是,”他说。

不是假的就好,我发现自己特能满足,立刻忘了他随性的冷淡,笑道:“咱们相识于民间,一起喝过酒,你告诉我的还不是假名字,这就是朋友呀。”

他很新奇地看着我,突然说道:“突然想到,我要去那里或许很适合你。”

我欢呼雀跃起来。

从‘瑞锦轩’出来时,太阳已渐渐西斜,他抱着手倚靠在门边,昏黄的余晖将他的侧影刻画得温暖了一些,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别扭地扒着门框,不愿意走过去。

他回过头来看我,“怎么样?”

我无精打采道:“不穿行不行?”

“你不会想穿成小厮的样子跟着我去那个地方的。”他轻声说道,“除非咱们就别去了。”

我犹豫再三,好不容易黏上他,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左思右想后慢悠悠地探出身去,这是我第一次穿汉装,淡雅黄的上衣绣着不知名的小碎花,深粉色包边,水蓝色的长裙拖地,微微露出一点翠绿色的绣花鞋。

他认真的打量我,然后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

“我们到底去哪儿?”

他没答话,伸手将我披垂到腰的长发揽起,轻巧地绾成流云髻,垂在肩头。

我几乎被他双手圈在怀中,距他的怀抱仅有一指之宽。恍惚间仿佛他的心跳声都在耳边颤动,我瞬间红了脸庞。

他退后一步看着我,静静的目光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既然想玩,咱们就认真的玩。”

他的眼睛如同晶石一般明亮,墨色的衣裳被淡红色的阳光映射透出了深绿的影子,将他羊脂玉般雪白的肌肤衬得灿烂无比。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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