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很久了。
三缘一直待在原地等待回复,生怕她会不信。毕竟快速凝聚魂魄的法子,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人知晓。吴若要是不信也情有可原。
所以只能等待着,一颗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儿里。等待许久,瞅着她终于过来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妖魔相信他,傅又蓁就会没事的。
当然,他说的凝聚魂魄的方法也是真的。
吴若满怀希望带着三魂六魄找到三缘。
三缘看着瓶子里放出的魂魄在空中飞舞,问道:“还剩下一魄,得用这三魂六魄去吸引。到时候三魂七魄全部凝结而成,请问该放在谁的身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吴若说:“你之前说过需要一个神明的身躯,还有一个妖魔的元神对吗?”
三缘点点头,“二者缺一不可。”
可是他往四周一看,周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来她并没有准备好呀。
他问:“难道今日找我来不是为了凝聚魂魄?”
吴若神色严肃,“当年我只知道凝聚三魂七魄,但是并不知还要身躯和元神,如果并没有找到这两样东西,魂魄又会如何?”
三缘答:“只要及时用瓶子封印住,并不会怎么样。只不过一旦凝结成一个魂魄,一定会天地变色,三界之内肯定会有动静,不管是妖魔还是神明察觉到,到时这枚魂魄存不了多久。所以能尽快的放入身子里就赶紧放进去,再把元神镇压住,这样魂魄才不会被他人抽离开。不然的话就算没人过来抢,自己也会飘走的。三界之内多少妖魔觊觎神明的魂魄,倘若真飘走了,再寻回来可就难了。”
吴若还有犹豫。
“魔尊大人还在犹豫什么呢?”三缘盯着她,“是这两样东西都没有准备好吗?”
吴若点点头,“妖魔的心脏好说,随便取一个就是了,只不过神明的身躯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够得到的。”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该用谁的身子。
真要找一副好的,还得上天宫。不过一旦上了天宫,一旦少了神明,上面马上就会知晓,那复活北渊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要不随便取一个小神就是了。”
她抬眼看他,“你可是个修行的和尚,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但真是铁石心肠。”
半是揶揄半是玩笑。
三缘幽幽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和尚。”而后盯着她,目光深邃,“大人也知道,我和你不过都是一样的货色,不是嘛?”
吴若淡淡说着:“你帮我这么多,可是会损坏你的修行的,虽然说你现在只是一个魂魄,但是倘若真要好好修行也未尝不可,假以时日一定会重新恢复肉身。你帮我这么多,还出谋划策的,难道只是仅仅为了那个小姑娘?”
三缘沉默良久,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算是我欠她的。傅又蓁这一生以前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我本来就是一介妖魔,算不上什么和尚。所以走上这样的路是必然的。”
吴若暗暗瞅了他良久,终道:“这件事要是办成了,我答应你绝对不会伤害她,还给你就是。”
三缘脸上露出期待的目光,“还请大人速战速决,早些准备好身躯和元神。”
这下轮到吴若沉默了,“我知道了。”
“是不是很难办?”
“嗯。”
她真的不知道要取谁的身子。就算要取,也要一个好看的模样,不然到时候北渊要是发起脾气来,她要是看到那张漂亮的脸也就不会跟着一起吵了。
三缘眼眸忽然亮了几分,状似无意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上的神明不好取,可是身边的拿来借用一下也未尝不可,到时候只要我们另外再寻得一副神明的身躯,再换回来就可以了。”
吴若想了半天,忽然脸色大变,“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你是说……”
三缘阿弥陀佛一声,缓缓道:“凝聚魂魄的事宜早不宜迟,以免夜场夜多打草惊蛇。魔尊大人也知道三界之内对于战神的存在是多有忌惮的,倘若让他们知道马上就可以凝聚成了,恐怕会生出无数波澜。只要我们速战速决,先把魂魄放在一个神明的身躯里,任他们如何,都无法伤害战神一丝一毫。”
吴若被说得心动了。
可是用元城的身子是绝对不行的。
“不行!”她顿了顿,“绝对不能用他的身子。此事容我再想一想。”
三缘摸了摸鼻子,“魔尊大人此次前来,我还以为是想通了呢。既然如此,大人还是先请回想一想此事该如何进行。我就在这里等着。大人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吴若回头看他,想起了之前答应过他不要伤害傅又蓁的魂魄。
她问:“最后一魄可以用这么多年积攒的魂魄凝聚成。也不必用三魂六魄去吸引。”
三缘点头道:“这样也是可以的。用多年积攒的魂魄去凝聚最后一魄,效率的确会高一些。但是,大人难道就不在意到时候战神要是回来了是否会怪罪大人?毕竟这可是用几千几万枚魂魄凝聚成的。”
这个她当然在意呀。
吴若倔强的回了句,“没什么在不在意的。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没有道理退缩。用你那个吸引的法子,肯定会有副作用的吧?”
“没错。这世上没有便宜的午餐。吸引的法子虽然好,但很有可能会吸引来一些孤魂野鬼的魂魄,到时候会非常的麻烦。或许一不小心就合成了别人的魂。战神就永远回不来了。”
吴若急了,“这事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当真有法子能一劳永逸。”
三缘说:“当时情急之下,大人并没有问我。”
吴若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当铺里那些魂魄凝聚成最后一魄,我再来找你。哦,对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在旁边帮忙。至于神明的身躯以及妖魔的元神,我也会弄来。此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万万不能泄露。”
三缘再次阿弥陀佛一声,“大人放心,就算为了傅又蓁我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还请大人遵守我们的诺言,放了她。”
“这件事留到事成之后再说。”
吴若毫不容情地丢下这句话,冷冷离开。
三缘缓缓抬头看着离去的背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今日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傅又蓁。
傅又蓁啊傅又蓁,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不然今天他也不会多费口舌在这和魔尊聊这些事儿。
说实在的,他也不能保证这个任务一定会成功。
三缘又再次叹了一口气。
……
说到元城这边。
辜姚媛这几天格外勤快,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上去格外的忙碌。
孟江离这几天很闲,也没有多大兴头出去,毕竟元城不出去,他也不会一个人跑出去玩,因为十分的索然无味。
所以就在院子里逛啊,瞅啊瞅,目光就注意到了她。
辜姚媛长的很好看,面若桃花,而且对人又温柔大方。不管是什么糕点一学就会,每次吃饭都能换着花样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除了不会舞刀弄棒,基本上算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孟江离一边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边想着这些事儿。
元城只吃了几口菜,就一直在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一句话都不说。最后重重的把杯子放下,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辜姚媛越看越觉得担心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怎么一直都这么怏怏不快的样子。
孟江离对于目前的状况也只能摇摇头。
反正这种事儿靠元城自己吧,他们都是一个局外人。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元城烧掉的画像到底是什么。私下里寻了机会,问了他好几次,只不过元城都冷冷地转过身忙着自己的事,要么一句话都不说,要么就让他出去练剑。
孟江离可算是憋坏了,后面问着问着就干脆老实了,什么都不问。包括辜姚媛投来怀疑目光的时候,他都摇摇头摆摆手表示什么都不知情。
这下,辜姚媛更是迷惑不解。有那么几次她试探性的出口想问问元城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对方十分敷衍的回答了几句。
比如……
“没什么,昨天晚上睡的太晚,有点困。”
“哦,没事,你想太多了。”
“可能是因为最近修行没有达到预期吧,所以情绪不太好,你别见怪。”
“嗯,可能是因为孟江离这几天太吵了,扰乱了我的修行。”
……
一开始她还信那么几句,到后面越讲越离谱,分明就是敷衍。她后来也不再问了,把心思都花在如何照顾他们的事情上。
例如元城心情不高兴,她就多准备一些加酿美酒陪他聊聊天,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他就随意的回复几个语气词。
次数多了,她反而越战越勇。问的话题也就越来越多了,像打开的话匣子一样巴拉巴拉捡个没完,不过他终究还是不怎么说话。
今日,原本安静的气氛被元城几句唉声叹气给搅黄了。孟江离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放筷子拍桌子道:“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这么苦大仇深的?你瞧瞧你叹口气都把自己叹老了十几岁!我都给你数了哈,从今天早上起床到现在,你一共叹了三十六次气。那么这里我给你算一算啊,叹一次老个十岁。你今天叹了三十六次,算你老了三百六十岁。恭喜你啊,小小年纪岁数就那么大了。到时候吴若要是见到你,被你那沧桑的心态给吓死。”
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元城忽然激动了。
先是空气静默了一分,然后某个人捶了一下桌面,阴沉道:“不要提她!”
孟江离吓得浑身一哆嗦,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换完捡起来随便擦了擦,叫道:“你酒喝多了,你发什么脾气呢?下手能不能轻点?这桌子是木头做的,不是石头做的,你这一锤子下来还不得散架,怎么对得起辜姑娘今天给我们做了这么多饭菜。你知不知道现在粮食很贵的,昨天我刚去集市里问了,你知道吗?现在的粮价都涨到了……”
孟江离的一张嘴正吧啦吧啦地讲个没完。
辜姚媛接道:“是因为那幅画像的事吗?我都听说了。”
孟江离惊讶道:“咦?那天你也在场吗?我怎么没有注意到你?”
辜姚媛淡淡道:“当时你们就却没有注意到我,我只不过在墙角看着罢了。”然后看向元城,“那日,她过来找那幅画对不对?”
元城发出一声鼻音,算是默认。
她说:“那你当真是把那幅画烧了吗?”
这一问气氛又再次沉默。
孟江离大嗓门的接道:“他不是说已经烧了吗?”
辜姚媛面色非常平静,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看元城并不是这样的人。”
孟江离忽然笑了,“他不是什么的人啊,你怎么知道?”
她说:“不问自取拿了别人的东西,这一点就不再符合元城的心性,更何况还烧了。那幅画又没有妖魔鬼怪附在其中,着急烧掉做甚?所以,十有**还在着的吧?”
她的目光很柔和平静,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元城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姚媛,你的心很细。”
被这么一夸,可她太多的情绪起伏,相反还有一丝沉重。
她又问:“可是你为什么要骗吴若呢?”
元城喝了一口闷酒,这口酒辣的嗓子疼,咳嗽了两声之后,才说:“我只是想知道那幅画到底对她重要不重要。”
“你这不是废话嘛,人家都藏在密室里了被你找出来,能不重要吗?”孟江离一张大嘴,噼哩啪啦的说了一通。
辜姚媛垂下眼眸,“这些我是知道为什么你最近都闷闷不乐了。”
孟江离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十分沧桑的往后面坐一靠,大喇喇地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我最近闷闷不乐吗?”
“这个……这不是我管辖的范围内了。”
辜姚媛带着淡淡的笑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