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大?”她慢慢回味这句话,“你把话好好说明白,为什么就可能不大,可能二字就意味着他们有机会投胎的对不对?”
她紧紧抓着这话里的一点机会,发了炮弹一样,逼着阎王爷。
阎王爷拧着眉毛,极其为难的说:“这天底下并没有绝对的事儿。他们的魂魄散了,这是可以肯定的,但是世间也有轮回之法,如果有一天他们得了法缘可以轮回,也说不一定的,只不过我们现在连他们的魂魄在哪儿都不知道,又要怎么去找呢,他们又怎么能够轮回呢。如果找到还能借助外在的力量帮助魂魄凝聚。可如果任凭这样,那实在是无回的,可能性就真的不大了。”
她顿时一颗心落入湖底,强撑着精神又问着:“这世界上有没有外在的力量可以聚魂?”
阎王爷赶紧摇头,并且否决,“当然没有!这世哪有外来力量可以聚魂的呢!”
看他说得斩钉截铁,吴若把他手里的生死薄拿过来,随意翻了翻,再次把公子的人生事迹看了一遍。很奇怪的是他的前世竟然是一片空白。仿佛是被故意抹去了一般,她觉得有些奇怪,刚想开口问。
阎王爷立马找了一个话头,“这位神仙,你呆在这个地方也很长时间了。能不能处理事情就赶紧走啊,我们这里还有一些要投胎的,你耽误了一时就得耽误人间多少年啊。”
虽然话语不客气,但是也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她也怕真的让公子遭了天谴。就说:“实在对不住,今天呢,也就办一件私事而已。那么现在我就先走。”
阎王爷好像松了一口气,站在边上巴不得拿个扫帚把她扫出去。她刚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当真没有聚魂的方法?”
吓得阎王爷突然间心咯噔一下,但是面色不动点了点头说:“当然,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旁门左道。就算是真有,也会对魂魄有损害。”
吴若听着这番话,想了半天,终于摸索出一些心思,却没有明说。继续转头离去,就在刚刚离开地府的那一刹那,阎王爷立马鬼吼鬼叫命令鬼兵把地府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绝对不让一只苍蝇飞进去,也不让一只苍蝇飞回来。
把在地府遇到的事儿跟火神说了,他听着倒是极其认真。吴若边讲边打探他的脸色。当说到阎王爷并没有凝聚魂魄的时候,火神忽然间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神秘的说:“你当真相信阎王爷说的话?”
吴若反观他那得意的神采,“你该不会要我用之前你说过的那个法子吧,凝聚凡人的魂魄?”
火神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指着天空好不得意,“天无绝人之路,一人一神都消失了。我也实在看不过去啊,需不需要帮忙啊。”
吴若笑笑,这臭小子又在耍她吧。不过也想起刚才阎王爷说过的那番话,似乎有点可能。
她脸色凝肃,如果真用凡人的魂魄凝聚成北渊的魂,不知道到时候北渊回来会发多大的脾气,这一切都不会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火神也看出担忧,好言好语相劝,“哎呀,你就替你那小情郎想想嘛,复活北渊不就是为了你那小情郎,如果连北渊都没有办法回来,他又该怎么办呢?你还要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啊,而且我觉得你那小情郎人长那副模样,还不错,你跟在他身边我也算放心了。”他这一番话把自己的地位摆得极高,就好像是她的父母辈的一样。这听着她心里实在是不是个滋味。
他那一张嘴又吧啦吧啦讲,“你想想,按照北渊那幅品行,他如果真的回来了,那也是和以前一样继续福泽万灵,我想你也清楚,天宫没有了他,下界是不是又多灾多难了一些。前段时间玉帝不还派你去人间看看,你都没去。这活最后落在我身上,你知不知道人世间好几处都是炼狱,妖魔鬼怪横行的不得了。就算这些凡人不在你手中灭亡,任凭他们被妖怪吃掉也是一种浪费啊!还不如好好利用利用。用小小的凡人魂魄凝聚成战神的魂魄,这也并不是吃亏的事儿。”
吴若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摇摇头,“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凝聚成,他真的会生我气的,到时候我还哪有脸面见他呀。”
火神淡淡说了句,“那就没法子了,反正现在天庭也有战神位置了,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多大关系。可惜的是像这样一个品行端正的神明就这样魂魄散去,这结局也太惨了吧……”
他说的情真意切,仿佛和北渊是万年老友一样,似乎每一个字都是为了他们打算。可她心里却很清楚,火神并不心地善良。
“我知道你又要下圈套了。”
他依旧装腔作势,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动情说道:“说什么呢,怎么会下圈套呢,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着想,就看在帮了我大忙的份上,我告诉你究竟如何取凡人魂魄,不要告诉我,你心里当真一点都不想,只要到时候凝聚成,不要告诉他过程不就行了。”
她还在犹豫,他在边上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地说:“虽然我和你的小情郎还没怎么见过面,但是光凭那孤傲清亮的身姿就可以看出这绝非一个普通凡人,好好修炼的话说不定还能飞升上神呢。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当真是可惜了,并且这冰叶草还是从他那地盘给我的,虽然我这人比较无情无义,反复无常,但是啊,看你这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我也于心不忍。”
“话别说的这么好听,你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是,当然有目的啦!”
“你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这话她要是真信了,那真是一个大笨蛋了。
她翻了一个大白眼,终于不再搭理他了,这人说话就是这么没谱。
火神在后面叫着,“只有那一个法子,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是无法凝聚的!”
……
等回到天庭,大家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之前大家还对她略有尊敬,但是现在一个个眼神没有怎么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但是从这零散的几束视线中,恍惚觉得大家神色里又加了一些冷漠和厌恶。
莫名其妙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还大摇大摆往自己的宫殿里飘。这时候好久不见的黛戈拍了一下她肩膀,然后把她带到一个空旷的地儿说:“你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才刚刚去了出去一趟就有麻烦,她还想再问。但黛戈又恢复成不讲话的模样,指了指凌霄殿的方向。意思就是说你自己去看吧。
吴若满头雾水,黛戈已经飘走了。想了想,如果说真的有麻烦的话,有可能就是去了地府一趟,不过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吧,没想到这地府老儿竟然这么记仇,不就是去他那里做了一下客嘛,也没干啥,就是秩序乱了一点。
她做好了被处罚的决心,无所谓的飘到了凌霄殿,果然玉帝对她的行为很不满,先是在凌霄宝殿上赤骂了一通,然后要把她锁在桑海殿不让出去一步。想当初北渊也是被这样囚禁在里面,现如今又换成她了。
她不听,直接转身就走,玉帝实在头疼,命令天兵天将把她围住。她大手一挥,化作一条长长的身形消失在了云端。如此不听命令实在是胆大妄为,玉帝容忍不了她在众多神明面前如此放肆,再也不能不管不顾,立马命令天兵天将降服,当初大闹天宫,这些天兵天将都没有多大用处,更何况现在的她更是不能降服得住。
玉帝只好用一些法器把她暂时锁在桑海殿,这么一锁又是好多年。她呆在桑海殿吃吃睡睡,也不知道活得多快乐,但是时间久了意志又开始消沉,脑海里不知不觉想起火神说过的凝聚北渊的法子。
她有点想公子了,想起以前在四方院逍遥快活的日子,虽然作为侍女要做这做那的,但起码公子对她还是很平等的,两人说说笑笑,日子倒也过得挺快活,也不像现在一天到晚,困在一个小小的四方天地里。
可要想让公子活过来就得先复活北渊,又害怕北渊回来后生气。
而且如果公子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恐怕也是震怒不已。
想到这里又叹息一声,她连桑海殿都出不去,该如何去找凡人的魂魄呢。每天唉声叹气坐在窗前,看着湛蓝的天空,连一只鸟都没有。感觉就像坐牢一样,虽说空间比较大而已,但连说话的伙伴都没有。
有时候心里莫名想着一个念头,要不就反了算了……
对,反了算了!
反正这两个字就在脑海里不停的转啊转,绕啊绕,有一天早上,她突然间想通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那几百年几万年的时光就耗在这儿了。她不能无动于衷,不如用这个时间做一些事儿吧。
几天后,齐正过来了。
齐正还是之前那副模样,只不过看上去有些胖了,也许是日子过得还不错吧,尤其是嘴角那两个小胡须更显得容光焕发。
他慢悠悠地摇晃着大肚皮过来,瞧了瞧吴若还趴在窗户上发呆。就装作一副慈祥的模样,笑眯眯的说:“这桑海殿也真是奇怪哈,之前锁的是战神,这次锁了也是战神。会不会是这里的风水不好啊,吴若妹子,要不要去我那里看看,给你重新挑一处宅子。”
她现在都锁在桑海殿了,还怎么出去?这无非就是一句废话。
“你说客道话也麻烦说得稍微真诚一点行不行?这么烂。”她真想扔一个石头过去,砸死面前这个不会说话的神明。
齐正吸了吸鼻涕,拍了拍大肚皮,“听说是因为去了一趟地府才被玉帝罚的?”
“拜托,我锁在这里都这么多年了,你该不会是现在才知道吧?”她翻了一个白眼。
齐正微微笑着,阴谋诡计全摆在脸上,“不过我很好奇,你去地府做什么?吴若妹子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悠闲的人呢。”
“你错了,我很闲。”她脑袋搁在手掌上趴在窗台,“神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齐正摸了摸嘴角的两撇小胡子,在窗台前蹲下,和她面对面,“听说你去地府是和北渊有关?”
“呦,齐正神明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这些事她可从来没跟别人讲过,就是火神这家伙说漏嘴了。
“哈哈哈哈,只是一些猜测罢了。听说吴若妹子还问了一些关于凝聚魂魄的法子。”他笑着,非常热心的说道:“这法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有些残忍。”
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跟她说这事。
吴若冷冷笑了一下,“该不会是要用凡人的魂魄凝聚吧?”
齐正立马浮夸得瞪大了眼睛,高声赞扬道:“没想到吴若妹子这么聪明,我话都没有说完呢。”
她终于明白这一个个都在拿她当枪使。
她翻了一个大白眼关上窗户。
齐正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拍着窗框,喊着:“话还没有说完呢,妹子怎么那么快就关窗户了?那法子我可以跟你好好说说,没有骗你。”
吴若直接倒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准备再睡一觉。
齐正粗旷的嗓门还在喊着:“吴若,我没有骗你,既然你刚才有此一说,肯定是了解的。既然有法子,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你不是他亲手收的徒弟吗?难道就不想他回来?”
吴若忽然掀开被子,问:“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火神这样说也就算了,关键是连齐正都过来。那就说明凝聚凡人的魂魄,并不是一个好法子,甚至可能会进了他们的圈套。
他笑笑,语气十分热络,“不管怎么说,好几百年前我和他也曾经是朋友,也不忍看他落到如此下场,现在连魂魄都散了,看着也实在是可怜。”
“哦,那还得多谢你这一番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