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别光干愣着,你倒是说话啊,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难道真就这么算了?!”那彭元龙在见到身边人说着说着又兀自不言语,当下也有些着急,连声催促道。
说实话,那老三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是实话,他膝下子孙众多,那彭云飞不过就是一个外孙,在他心里的分量也没多少,死不死的也无所谓。
但是他之所以对这件事这么穷追不舍,斤斤计较,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失了面子,那彭云飞好歹是他的外孙,想来首都上层圈子中都是知道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上门给杀了,这不是明着打他的老脸、让他下不来台吗?
“老二,你上回大寿的时候,咱爸不是给你一副字画吗?”那彭胜奇闻言皱着眉头兀自沉思一会儿,而后突然开口问了一件无关的事情。
“咱爸给我的字画?对,是给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彭元龙闻言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问道。
那副字画可是他父亲亲手所写,被他视作珍宝,倒不是说有多大的艺术价值,只是他父亲的身份在那放着,近些年来极少动笔,但凡是出自他老人家的笔墨,就相当于是一个情面,他父亲的情面!
“我给你分析一下局势,现在这情形你也看到了,且不说那小子是否真的跟车老爷子有那么大的恩情,特殊警卫部门却是摆明了态度,会站在那小子的一边,咱们彭家肯定不可能为你一个外孙跟车家翻脸的。”
彭胜奇眼神闪烁道:“毕竟这三月之期还没有过去,又是你那外孙找国外的杀手组织买凶杀人在先,怎么都是我们站不住脚,要知道我们家现在能盖过常家一头,不过是因为常家老祖没了。”
“但是若是因为这种登不上台面的事情跟车家闹掰了,将他们逼到跟常家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家族的时候,届时你可以想想,咱们家的处境又当如何?”
“这……我知道是知道,但是这跟咱爸送我的那副画有什么关系吗?”彭元龙闻言仍旧是不解道。
彭胜奇说的这些他自然都心知肚明,首都三大顶级红色家族中,除了丁家一直作壁上观,从不插手这些事情之外,他们彭家跟常家实力旗鼓相当,这么些年来也没争出一个高低来。
只不过前段时间随着他们常家那位老爷子的逝世,常家失了对天部军团的控制权,是以地位才会下降,他们彭家借此机会才能盖过对方一头。
但若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彭家突然跟车家翻脸,硬是将这两个没什么联系的家族给逼到一处,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彭家的话,岂不是很尴尬?
他们的父亲至多也就是跟车老爷子旗鼓相当,抛开这两位的话,车家以及常家两个家族联合起来的话,肯定是要稳稳盖过他们彭家一头的,更有甚者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危机!
是以彭元龙心里也明白,若非到了万不得已,他们家族是肯定不可能跟车家撕破脸的,除非他们彭家也能找到一个实力上旗鼓相当的同盟。
但是除此之外也就是个丁家了,那丁家谁不知道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儿?这些年来硬是作壁上观,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没跟他们在一个频道上!
“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老二你要是忍不下这口气的话,就让人拿着那副咱爸送你的字画,送到关修明哪里,他若是看到这件东西的时候,即便是后面有人授意于他,也不可能不给咱爸这个面子,你觉得呢?”彭胜奇道。
这个法子在他看来就是最稳妥最靠谱的方法,那字画乃是他们父亲亲笔,象征着什么谁都心知肚明,对方就算是再傻也该知道若是连这都不给面子的话,就相当于连他们父亲的面子都给驳了,难不成那关修明能蠢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个办法稳妥是稳妥,就是太奢侈了,那副字画他之所以会记在心上,是因为即便以他的身份都没有这样一副代表老爷子情面的书画。
倒也不是说他不讨喜,亦或是不够格,而是他的身份情况特殊,没办法给罢了,这里面说起来有很多限制,说来话长,暂且不提。
“把那字画命人送过去?”那彭元龙闻言面上神色变幻莫测,眼神也逐渐的阴沉了下来。
“老四,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那可是咱爸的亲手笔墨,我可是在七十大寿那年好不容易才跟咱爸讨要过来的,这幅字画就算是放到我那个位置也是能让人坐上去的!你现在却说,让我把这么一件宝贝给关修明送过去?!”
“我就是给你一个建议,如果真的是想出了这口恶气就这么干,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刚才关修明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反正按照现在这局势发展,过两天特殊警卫局给那小子无罪释放了,到时候即便是我们龙部军团,也没理由将那小子抓回来。”
彭胜奇闻言也不作恼,只慢悠悠的说着,最后扔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就转身便走。
首都四大特殊部门乃是同属一个级别,如果特殊警卫局将人给释放了的话,就算是他们龙部军团也不能将人再给抓回去,若是真的这么做了的话,就相当于质疑特殊警卫局的调查结果,相当于撕破脸了。
更何况龙部军团虽是他们彭家管辖,他彭胜奇也是副团,但是其中牵涉甚广,若非是老爷子愿意亲自开口,别人都没有这个资格做出这种决定,即便是他彭胜奇也不行。
“我……”那彭元龙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面上表情变幻莫测,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恶气?想他彭元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地位,当年又是何等风光?现在却被一个黄毛小子给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这么一巴掌,还是那句话,彭云飞的性命无甚重要,但是他彭元龙的面子才是顶要紧的!
但是就跟彭胜奇说的一般,他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势必不能让特殊警卫局交人,届时这件事肯定是要不了了之了,现在闹得满城人尽皆知,最后雷声大雨点小,他彭元龙岂不是要让那么多人看笑话?
但是那副书画,乃是他父亲亲笔,价值连城,自从他得了这书画之后,就供起来跟个宝贝似的,这样的东西,大概这辈子也没有能耐再跟老爷子要上一回了,难不成真的要将之拱手送人?
……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北平特殊警卫局关修明办公室中。
关修明此时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面上神色复杂的看着摆放在桌上的那一副卷轴,这幅卷轴已经有些轻微的泛黄,可以看出来平时被保存的很好,并且年代久远。
关修明暗自慨叹,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将这幅卷轴打开来,只见其上龙飞凤舞的篆写一个“壽”字。
只这一眼,就能看出下笔者挥斥苍穹的豪迈奔放,笔墨力透纸背,笔锋苍劲浑厚,若是有书法名家在此,肯定要是脱口赞赏一个“绝”!
但是这些并不是关修明最在意的东西,当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一行小字的时候,眼皮子都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彭元龙还真是下了血本啊,没想到连这东西都给掏出来了。”关修明也实在没料到,对方竟然执念如此之深,连彭老爷子亲笔所书都舍得拿出来,要是知道这幅笔墨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还真舍得。
倒是看不出来,一个外孙的命竟然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只是彭元龙,或者再加上一个彭胜奇,这两位的是身份和地位都是顶尖的,极尊贵的,分量也极重,但是至多也就能让关修明感到压力,还是能扛得住的,并不会因为对方两人的施压就改变做法。
但是现在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处,实在是出人意料,彭老爷子亲笔所书的墨宝,被人送到他关修明的面前,就相当于是拿彭老爷子的情面来换里面关着的那个小子,他能不给彭老爷子这个情面吗?
虽然只单是一副墨宝,但是首都顶级圈子中都流传着一句话,见字如面,彭老太爷从不轻易送人墨宝,但凡送人,便是交给对方一个情面,这东西不但珍贵,而且分量极重。
且彭老爷子二十多年来都没有听说过再送谁自己的墨宝,大概这一副也是彭元龙耗费了不少心力才得到的,现在竟然拿出来用了。
是以现在这幅墨宝摆在关修明的面前,就相当于是彭老爷子亲临,光凭他一个人的分量,如何能拒绝得了?
那可是彭老先生啊!现下国内硕果仅存的那个年代下来的开国元勋之一!说的不好听点,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关修明从现在这个位置下去,更不要说背后他老人家所管辖的权势又是何等的惊人。
即便是上面在位的那些人也要掂量掂量这位元勋话的分量,是足以颠覆所有人态度风详的存在,若是因为这件事将那位给开罪了,会有什么后果光是想想都让人心里发凉!
“咦?这副字好生眼熟,竟然是彭老的墨宝?力度苍劲,豪情万丈,不愧是彭老所书,真是好字!”正在关修明正在上愁到底该怎么办之时,一道苍老浑厚的笑声突然响起。
寻声看去,只见一位唐装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办公室中,正是特殊警卫局的那位“被供上天”的大人物——闫洪文。
“闫老?”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关修明心下一惊,连忙起身,躬身跟来人行礼招呼道。
关修明虽是特殊警卫局明面上的管事人,但其实这个部门内部却是有不少实力深不可测的老家伙的,而那些人才是他们特殊警卫局能占据一席之地的最主要原因。
就如闫洪文此人,在关修明当年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身居特殊警卫局一号领导宝座了,乃是跟车振安老爷子一个年代的老人,最起码要比关修明辈分长了三辈!
虽是百岁高寿,但是闫洪文此时却仍旧精神瞿烁,身康体健,是以即便是他关修明,在对方面前也不敢有丝毫的放肆,礼数无一不周到。
“我都说了多少回了,不必要在我面前拘谨,现在你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该是我给你招呼。”
闫洪文笑着跟对方摆手,而后目光复又落回桌上的那副书画上问道:“这东西是怎么得来的?”
“是彭家彭元龙让人送来的。”关修明据实以答道。
“彭家彭元龙?那倒是有心了,我这把老骨头,平时也没什么喜好,倒是对这些笔墨书画之类的比较上心,对方既然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我自当好好感谢,不能失了礼数。”
闫洪文眯着眼睛笑道,而后跟关修明道:“小关,你去帮我给那彭元龙打个电话,我要好好跟他道谢才是。”
“啊?是!我这就去!”关修明闻言愣了一下,旋即连忙应声道,说罢便直接掏出手机给那彭元龙打了过去,原本面上的苦恼之色一扫而光,眼里尽是喜色。
他如何能不知道闫洪文闫老这番话就是场面话罢了,以他老人家的人份想要这一副墨宝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突然出现在这里恐怕就是专门来给他解围的。
但是……以这位的身份,竟然愿意出面,即便可能是看在车振安老爷子的面子上,那也是足够让人震惊了,又或者,是这位自愿出面的?难不成那个年轻人跟这位还有交情?
否则如何能解释得通,这位会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呢?这可是彭老爷子的情面啊,就算是对这位来说,那也是个不轻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