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在那鸟架上一跳一跳的,还自己打着拍子唱歌。
木优鱼没听得特别清楚,给它喂了食儿,笑问道:“你个死鸟,又在唱什么荤段子!”
那鸟儿又开始唱了,不仅是将外面的话儿雪来了,还自己填词。
“东风吹,战鼓擂,舅甥*还有谁,八王爷,宁王妃,药药,切克闹。”
木优鱼顿感不秒,一般喂那鸟儿吃东西一边听它说话。
“太子非皇上亲生,宁王妃生母才是皇上长公主,没想到那孟家假龙换真风,拿自家儿子充了太子,如今可好,外甥女亲舅舅成了魂,我若是宁王妃,便当场自尽了,出了这等丑事,死了倒是干净!”
木优鱼呆了呆,双眸大睁,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她的生母是长公主?
她娘不是李家所生吗?
恍惚之间,连鸟食儿都掉了,饲料撒了一地,荆轲剌看见了,连忙用那小胖手去捡鸟食儿,学着木优鱼的模样去喂鸟。
“鸟鸟,来吃饭了!”
木优鱼站在那处许久许久,一直到荆轲剌拽了拽她,她才勉强回神了,将荆轲剌给抱入了怀中,坐在房中便就是一整天。
她的娘红钗,真的是长公主吗?
那便就是七爷同父异母的亲姐姐,那七爷岂不就是她的亲舅舅?
荆轲剌在她怀中缠了一会儿,睡着了又醒了,自己去寻了马桶撒了个尿,一会儿又回来,坐在木优鱼身边,抬头看着她,她都一整天没说话了。
倒是那鹦鹉十分健谈,飞进飞出的,将那宫里小宫女太监们的闲话都传了进来。
“宁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若是传言为真,宁王妃可就是长公主之后,便就是宁王的亲外甥女,那岂不是……*?”
“少说两句,若是宁王听见,少不得掉你脑袋,如今宫中朝野四处都不得讨论那事情。”
“前日里前庭伺候的小灵子和小凳子闲暇的时候说了两句,还道宁王妃该是自尽而死,正巧得被宁王听见,当场拔剑砍头了!”
“莫说是你我这些小人物,就连那朝中大臣,皆不敢议论此事,嘴巴闭紧点!”
木优鱼大概知道了前因后果,独自独自坐在宫中,一整天不曾说话,一直到荆轲剌摇醒了她。
“凉!鬼焰哥哥让你摸摸头!”
木优鱼才得回神,看见荆轲剌牵着鬼焰到了自己面前,正摇头摆尾地求摸头。
木优鱼伸出手去,摸了摸狗头,目光却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荆轲剌。
这是她和七爷共同孕育的生命,是他们的生命的延续。
若她和七爷当真是*,这孩子……
“蛋蛋。”
“哎!”荆轲剌答应了一声,胖胖的包子脸圆溜溜地成了一团,长得细皮嫩肉,婴儿肥泡泡肉。
她不禁伸出手去揉揉那嫩嫩的脸蛋儿,将荆轲剌抱在怀中。
天黑了,宫中点起了灯,似乎一下子光明了,可木优鱼似乎觉得自己身处黑暗已无法退出。
七爷这段时日回来得晚,他如今可算是摄政王了,特别是那春试之事也是十分繁杂,一直很晚了才回来。
宫中还留着灯,木优鱼呆坐在灯下等了许久,木芽儿高兴地来道:“娘娘,王爷回来了。”
木优鱼看着那烛光发呆,道:“让厨房将饭菜热一热,他大概还没吃饭吧。”
木芽儿忙飞奔出去,一会儿便看见宁王归来,大步霍霍地进入宫中,似乎还带着十分的喜悦。
春天的夜晚,大地还有一丝凉气,他进来的时候,带着一阵冷风,将木优鱼那单薄的身子吹得一个颤抖。
可那身上的冷如何能比得上心上的冷。
他一进殿中便感到气愤不对,却看见木优鱼枯坐那一处,一动不动,只是对着烛火发呆,不似以前那般欢喜地出来迎接自己。
他走了几步,顿在了原处,步子怎么也提不起来,只是看着木优鱼的身子在那烛火包围之下,一动不动,那背影带着几分从来不曾有的疏离。
木芽儿一边端着吃食进殿,一边低声道:“王爷,今日娘娘不知道怎么的,一整天都不说话。”
七爷预感不秒,忙问道:“今日可曾有人上门与她胡说了些什么?”
木芽儿摇头道:“今日不曾有人上门,王妃一整日都在宫中。”
“王妃今日还做了些什么?”
木芽儿想了想,道:“今日王妃娘娘只是带宫中的与世子玩耍,中午吃饭之前将小鱼儿给放了出去……”
七爷眼中的光一凝,已经明白了那前后之时,对木芽儿道了一声:“你们出去,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木芽儿将饭菜等端了进来,摆上了小几,默默地退了出去,还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
这是怎么了?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今日怎么似乎即将有一场狂风暴雨?
殿门关了,七爷入殿,空荡荡的宫中便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第一次觉得,这里不似一个家。
他大步走来,双眼冷冷地看向了那鸟架上的鹦鹉,鹦鹉吓得扯开嗓子大叫:“救命啊,杀鸟了,杀鸟了!”
七爷拔剑,当真是有杀了那鸟儿,可才气势汹汹的进了两步,便听木优鱼低低一声喝:“别过来。”
那声音,已经若游丝无力,带着几分痛楚,几分绝望,更有几分无情。
七爷当真是顿住了脚步,已然猜到她知晓了那事情,他立在那处,面上似乎是蒙上一层阴影,看不清容貌,可是却能看见一双浓眉竖着,眼中却是一派痛苦。
木优鱼微微回神,给他露出了一个侧面,柔美的脸蛋不上了一层哀伤和绝望:“你忙了一天,也饿了,先去吃了饭再说吧。”
以往他这个时候回来,总是饥肠辘辘,今日想来也是不例外的。
就算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还是舍不得的他挨饿。
七爷不曾说话,默默转身,解了朝服佩剑,坐到了那小案之前,草草地吃了一些东西,可美食放入口中,却是味同爵蜡,入口都是咸味。
才吹了两口,七爷忽的出手,将那小案推翻,美食溅落一地,遍地皆是狼藉,吓得那殿外的木芽儿打了个寒战,却不敢入殿去。
木优鱼对着烛火,垂着面,烛光在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阴影来,她默默和目,落下两行清泪。
此时看来,那宫中传言都是真的。
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
她啜泣两声,几颗豆大的泪珠落在红裙之中,消失不见。
七爷不曾说话,席地而坐,锐利嚣张的面目万分神伤,他知道一切已经藏不住。
终于还是木优鱼说话了。
“你对我,就没一个解释吗?”
七爷沉默着,已经不知道如何解释。
木优鱼自嘲地笑了两声:“所以,一开始,你出现在颠城,便就是为了寻我娘?我娘已死,你便将我留在身边做你的棋子,为的只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给太子最后一击吗?”
七爷终于开口。
“我从未利用你。”
他寻红钗,真的是为了寻找一块对付孟家的棋子,可他爱上木优鱼的时候,已经将这块最好的底牌彻底放弃了。
木优鱼热泪四溅:“你没有利用我?可你明明知道你是我的舅舅,你还与我成婚,荆临宇,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以为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七爷依旧只是沉声:“你是我的王妃,我唯一的妻子,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此时的木优鱼才明白什么是崩溃,什么是绝望,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她已经哭得额上青筋暴起,泪水湿了青衫。
“你明明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你明明知道我不能爱上你,你为何不阻止?你为何还要将我的身份公诸于众,你为何要我一人独自承受天下人的白眼,荆临宇,你的心到底有多狠!”
她只当是七爷为了绊倒太子,将自己的身份公诸于众,如此想来,他的心,当真是无一处暖,他眼中只有他的皇位,其余什么在他眼中皆是浮云,自然是也是包括了他木优鱼。
一时之间,木优鱼觉得自己好傻,世上男人心里装的除了权势还是权势,有了权势,女人便就只是附属品而已!
她哭得绝望,七爷不禁拥上去,从后将她抱了,他知道事情已出,多余的解释已经无用,死死将她圈住,在她耳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未想过利用你,我从未想过利用你的身世达成任何目的!”
可一切都晚了,如今天下人皆是知晓她宁王妃与宁王乃是亲舅甥*。
她狠狠地挣脱了宁王,忽地奔出了殿去。
“荆临宇,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
木优鱼奔出大殿,奔入夜色之中,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七爷,如今年只想逃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最好今生不再相见。
可,若真的今生不再相见,她做好准备了吗?
七爷看着她奔入夜色之中,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最终只是在那清冷的殿中,独自落了一把悔恨之泪。
当初他知晓她身世的时候,便想着今日,想了千百种办法来应对今日的局面,可若是真的面对,他才发现那千百种办法无一有用。
黑牧白牧滚聃儿已经随着木优鱼追了出去,自是有人保护她。
如今,让两人都清醒清醒,对彼此都好。
夜已深了,七爷还独自坐在宫中,红烛都快要燃尽了,殿中凌乱不已,皆是那遍地的饭菜,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分怪异。
七爷对烛火挽额,想起如今之事,不由得默默垂泪,不知道何时,角落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擦泪看去。
见那荆轲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醒了,正在捡地上的鹌鹑蛋吃。
一边吃还一边愤愤地道:“这么一桌子好菜都让你给糟蹋,你活该把凉气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要珍惜粮食!”
七爷:“……”
木优鱼大半夜的出了宫,骑马一路飞奔出了皇城,却不知道该是去往何处。
娘家也没脸回了,宁王府也不想去,骑马在京城转了半宿,最终敲开了沙梁家的门。
他最近入了太医院,白日在宫中,晚上便在宫外有一处自己的居所。
木优鱼半夜敲门,他一看那泪眼滂沱的她,便也知晓了前因后果,忙将人给引了进去,给她安排了住处。
她一来,黑牧白牧滚聃儿都来了,第二天木芽儿也是跟着来了,木优鱼便暂时在沙家住下了。
七爷是肯定不会委屈了她,接连派了人来守着,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七爷早知道这件事情再怎么瞒都是掩耳盗铃,那纸包不住火的事儿,这局面迟早会发生。
人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开始有策略的应对。
首先便就是派人将木优鱼给保护好了,太子余孽还在民间潜伏,不能让木优鱼受到半点伤害。
朝中的事情也是需要他去忙,先给木优鱼几日的时间,或许冷静下来了,便也能接受了。
七爷很无耻,他想用孩子和家庭将木优鱼给套回来了。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七爷在朝中忙碌,木优鱼暂住在沙家,日日还是足不出户,用时间来让自己冷静。
木优鱼虽然是无法接受,可如今还能如何?荆轲剌还小,她总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想远走天涯,可心中还是放不下七爷和孩子的。
这一处是沙梁在考入太医院之后,有了闲钱之后才购置的,十分宁静平和,附近住的都是些小地主小官吏,一套宅子两个院儿,几间房子,木优鱼一来便占了一个院儿。
院中的精致没有皇宫那般繁华,只是一片空地种了些花花草草,有颗小树载着,还有个大水缸养了许多锦鲤。
木优鱼来了沙梁家也无事可做,就在花园里种菜,在那大水缸里养了一缸大王八,随时都能喝点王八汤。
她现在可真是恨不得吃那王八的肉,喝那王八的血。
竟然连自己的亲外甥都下得去手,禽兽不如!
她每日若是无事便坐在大水缸前拿棍子戳王八,戳死一个算一个!
可戳了十几天,一个王八也没戳死,她的脑子倒是逐渐地冷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以后的事,她总不能一辈子赖在沙梁家里。
沙梁搬到了京城,还带着自家老母,最近正给沙梁寻媳妇儿,木优鱼这般耗下去,迟早吓得人家媳妇儿都寻不到。
四月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院中被阳光洒满了,木优鱼又在院中戳王八,小鱼儿飞了回来,站在鸟架上唱道:“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小明说草草草,为何我要背上小书包……”
那鸟儿的嘴越来越臭,大概是因为木优鱼有事没事便给它灌输一些黑色思想。
木优鱼也是戳累了,趴在那大水缸上有气无力,忽然黑牧蹲在不远处,似条狗忠心耿耿。
见木优鱼这几日冷静下来,也不哭不闹了,忙上前来道:“娘娘,其实这事儿怪不得爷,爷心里有您的,他早察觉到了蛛丝马迹,知晓当年太子出生之际有异常,便亲自前去颠城调查,可后来真真调查出了结果,反倒是将这事儿给放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要拿您去当枪使。”
木优鱼还是静默着,素手伸入了那清水中,搅合着一池清水。
黑牧又絮絮叨叨地道:“这些年头,爷对您的好您又不是看不到,有啥好事儿,他可都是第一想到您,他手中握着太子的身世之谜,可从来没用过,若是用了,那孟家早就倒了!”
“自从他知晓了您的身世之后,就是完全将这块底牌给放弃了,从三年前开始,就在边疆布置了人手对付孟家,为的便是将孟家给绊倒,如今孟家倒了,太子也是蹦跶不了几日了,还自不量力地想负责春试,爷早布好了局,等他接受之后,立马就能被查出徇私舞弊之事,他这太子之位早晚不保,爷是真的没想用您的身世来说事儿!”
“都是那景阳侯一手弄出这事儿,爷知晓那事儿的时候都快气死了,全国将那景阳侯给通缉了,现在还在逃!”
木优鱼好似是没听见似的,双目发直,趴在水缸上发呆。
宫中很快又来人了,原来是木水秋来了,还把木优鱼的狗都牵来了。
木优鱼低垂着眉眼,一句话也不想说,鼓捣着哈士奇的耳朵,还摸摸狗的狗牌。
摸来摸去,忽然发现,旺财旺福的姓都改了!
木水秋拿了她的手去,握着她的手劝道:“事情便都成如今这般了,也无法挽回了,你啊,也别怄气了,日子长着呢,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的,其他的都是虚的。”
她算是看得开了,可木优鱼实在是接受不了,恹恹地点头,不曾回话。
木水秋叹了口气,又劝着:“昨日去见了小世子,天天在宫中问娘呢,孩子还这般小,你得多想想孩儿!”
木优鱼也想回宫,也想孩子,可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爷俩。
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与自己成婚的舅舅,和一个自己与舅舅生下的儿子。
木水秋也知道她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她还给木优鱼带了些宫中的糕点回来,以往她最爱吃了,。
吃了东西之后,木优鱼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说了一些本朝之中也曾出现过的此类事情。
“朝中陈院判有个年长十几岁的姐姐,生了小他四岁的女儿,陈院判谁也不爱,偏偏要外甥女,后来不也是成婚了,如今都儿孙满堂了,他孙女便就是那龅牙的陈小姐,还给正牙过,还有个宋将军,纳了庶姐之女做了妾室,这种事儿多了,外面的人此时说得难听,过几日便就没事了,这是亲上加亲,虽然少,可还是有,外人没资格说!”
可木优鱼的思想跟木水秋不一般,还是接受不了这事情。
昨日黑牧还回来说皇上追认了红钗姨娘为公主,封号‘静安’,灵位抬入了木家祠堂之中,算作是木常荣的嫡妻,木优鱼这身份便就是名正言顺的木家嫡女了。
她的五品郡主之位又往上抬了抬,成了正一品的公主!
木水秋陪着他说了一天的话,在宫门关闭之前便回了宫去,木优鱼送他出去的时候,看见大门口附近有匹马在转悠,马上有个人,修长身影格外显眼。
看见那人影的时候,木优鱼忍不住那雷洛,狠狠地大门关了,将那人关在门外。
七爷时不时地便坐上一匹马来沙梁家附近转悠,他毕竟事物繁忙,转悠不了多久便就离去了。
偶尔也将荆轲剌送来,他便在门外等着。
木优鱼起先还十分抗拒荆轲剌的,不知道以何面目去见他,可是荆轲剌来了门口,若是将他关在门外,那哭嚎声得掀翻房顶不可,便只得将她给抱了进去。
荆轲剌入门来,还十分不乐,跟七爷似的冷着嘴脸,道:“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闹两下得了,再闹下去,嗲嗲有心理阴影了!”
木优鱼苦涩地笑了笑,将那大胖小子给抱住,道:“你还是个小宝宝,你不懂大人的事儿。”
荆轲剌十分凝重地点点头:“宝宝都懂,嗲嗲那天把桌子都掀翻了,浪费了多少粮食,宝宝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他都给宝宝跪下认错了!”
木优鱼无语了,荆轲剌在她这里住了两天,第三天,七爷亲自来接孩子。
荆轲剌走时还十分严肃地道:“凉,你不在这几天,嗲嗲也不回家来,宝宝在家好无聊,不想走。”
“快回去,外头危险,有很多坏人。”木优鱼忙催促着,太子余党还在,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小世子的命。
荆轲剌被赤牧抱着出去了,七爷在门外,骑着马,在那大门开启的一刻朝里面望了望,正看见木优鱼的一个背影。
她穿着一袭浅绿色长褙子,青色的裙摆带着碎花,一身素雅无比的装扮,背身去时,正好可以看见她那鬓发之上斜插的一支钗子,那还是七爷送给她的。
大门合上了,赤牧将那肉滚滚的荆轲剌放在马背上,七爷将那小小的身子圈着,便调转了马头,骑着马儿慢慢地回宫去。
木优鱼在院中听着那马蹄声远去,又是忍不住泪流。
天下这么大,为何一定是自己呢?
七爷还是时常出现在沙梁家门口,若是路过这一片,也定归来看看,若是木优鱼出门,他得知了消息,就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看,也不强迫木优鱼接受什么。
他知道,总有一日,她会接受的!
荆轲剌又来了,长得好似比之前高了一头,依旧是肉滚滚的一团儿,坐在木优鱼怀中,圆脸上带着无尽童真。
风嬷嬷也来了,十分严肃地对木优鱼道:“世子身子很好,你也别担心了,这近亲成婚虽然对孩子不好,但也不是所有的后代都有出现问题,轩辕大陆之上,曾经的欧阳世家便都是近亲成婚,以保全血脉纯净,这种事情多的是,你也不必介怀。”
话虽如此说,可木优鱼还是过不去心中的那个坎儿,毕竟,七爷是她的亲舅舅。
一转眼,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荆轲剌的两岁生日来了。
木优鱼还觉得剖腹产时候的剧痛还在昨日,可一眨眼,荆轲剌居然都两岁了。
两岁的荆轲剌更调皮了,那劲儿大的恨不得拆了房顶,每个月在一半的时间在木优鱼这儿过的,耍浑那是一流的,木优鱼这慈母完全弄不住他。
在木优鱼这儿就是作威作福,可一旦回了宫中,整个人都焉了,毕竟七爷比木优鱼可厉害得多了,打起人来六亲不认,荆轲剌那尊臀经常被藤条伺候着。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挨打了,木优鱼比谁都心疼了,每次送荆轲剌回去的时候都心疼无比。
荆轲剌也哭道:“凉,你不在,嗲嗲天天打我,你看我的屁屁,都打出婴儿肥了!”
木优鱼心疼地抱着他:“好了好了,过几天娘回来了,爹就不敢打你了!”
荆轲剌擦擦泪,道:“你一定要回来,一定得回来!”
木优鱼几番点头,他生日,她总不能缺席的。
她闹腾的这一阵子,七爷也没闲着,太子已死,东宫该当是易主了,老皇帝还是卧病在床,已经几个月不曾上朝了,以后也不会了,朝政为七爷一人把控。
便自己写了升职,拿了老皇帝的玉玺来盖上大印,封了自己一个太子之位。
老皇帝在那神功知晓此时之后,也只能干瞪眼,他的心腹之人早已经被曾经的宁王如今的太子一个个除去了,宫中都是太子的人,诸王之中也没人能与宁王匹肩。
老皇帝知道自己是大势已去,也无心反抗了,干脆便在那后宫之中摆了道场,日日修仙炼丹,再不过问朝中之事。
荆轲剌生日那一天,七爷早早地派出了人马去沙梁家中接人。
木优鱼上午赶到宫中,今日穿了身淡黄色的短褙子,着一袭简单的素白色长裙,发髻挽出个随意的随云髻,一袭流苏垂下,简简单单的装扮。
下了马车换轿子,从轿子下来便直接入了东宫,如今七爷便住在东宫之中,是当今太子。
“参见太子妃娘娘!”
东宫门口已经守了许多人,虽然木优鱼如今还有个身份,他们还是习惯跟着七爷来唤她。
人还是那些熟悉的人,木优鱼不免得有些欣慰,只是那称呼不免得有些陌生,但还是笑道:“免礼。”
众人迎了上来,将木优鱼接入府中,荆轲剌牵着她的手往那东宫里面走。
木优鱼之前来过好几次了,这一次再来好似都不认识了,这圆子易主之后,风景都撤换了一遭。
荆轲剌拉着木优鱼,一个个地介绍那东宫之中的风景,还道:“凉,你放心,嗲嗲没找小媳妇儿!”
木优鱼笑了笑,不曾说话,七爷还在忙朝中的事情,可能也得晚间才能回来。
荆轲剌跟着他爹入住东宫,住在东宫的兴盛园之中,那是太子寝宫,便就是七爷住的地方,可木优鱼坚持一家三口住一起,荆轲剌还小不能分开,便也跟着住了进来。
东宫挺大,原先的人挺多,可被七爷占了之后,明显显得空档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少了姬妾吧。
七爷只有木优鱼这么一个正妻,小妾也无,以前的东宫之中,住着太子的后宫,少数也得数十个,如今都空了,显得失去了许多人气。
如今已经是七月天气了,东宫之中开满了夏花,池塘之中还有浮莲朵朵,入了兴盛园,见院中有水榭楼台,十分奢华,入了寝宫之中,见那装潢还是以前王府之中的一般,木优鱼舍不得的那几样陪嫁家具都搬了过来。
主要还是因为七爷喜欢席地而坐,木优鱼喜欢高脚家具,所以才对自己陪嫁的几样高脚的爱得深沉,七爷席地跪坐的时候,她坐在藤椅上趟得似个大爷,若是让她席地而坐,她肯定是双腿叉开,七爷次次都道有伤风化。
如今,看见那些个家具,与七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都浮上心头,又不免得泪湿了眼眶。
她坐在了罗汉床上,看那熟悉的居所,心中感慨万分。
她遇上七爷的时候才十三岁,十四岁就跟了她,生荆轲剌的时候才十五岁,如今她已经十七岁了,算来,和七爷相识已经四年多了。
时间太快了……
今日是荆轲剌的生日,作为太子长子,他的身份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想趁着这时节入东宫来的饿人不知道有多少,都被七爷给挡走了,今日来的都是些自家人。
木清安木水秋丰南王都来过一趟了,木清安朝中事物繁忙,坐了一会儿便又走了。
木优鱼的二哥木泽羽今年入仕,虽然未能考上前三甲,但也得了进士功名,如今便在翰林院中任职,也是入宫来坐了一会儿。
木琦杏也带着他家的那个小子来了一趟,晚间才回去了。
七爷一整天晚间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木优鱼还在东宫之中,只是白日来的客人都走了,便只剩下他们母子俩人。
七爷归来,木优鱼觉得还有一丝尴尬,毕竟他是自己的亲舅舅,可又是自己的丈夫,如今都不知道以何面目去见他,只得低垂了头去了。
荆轲剌听见外头传来那稳健有力的步伐便知道是七爷回来了,忙出去迎接,“嗲嗲!”
不多时便牵着七爷的手进来了,木优鱼越发的无地自容了,便坐在那处不曾说话,只是将桌上的饭菜都摆了。
今日是荆轲剌的生日,东宫厨房准备大办一桌被木优鱼给阻止了,只是让厨房简单地做了些菜式,爽口便好。
七爷入了房中,看见了木优鱼,不由得眼中一热。
他出声淡淡地打了个招呼,“来了。”
木优鱼心头一酸鼻子也酸,眼中不禁冒出了雾气,却还是不曾抬头,默默地点点头,将碗筷摆好了。
木芽儿和宫女一道将那饭菜收拾好了,便也退出去了,让他们两人好生地谈一谈。
木优鱼也觉得该是和七爷好生地谈谈了,七爷为了她,至今未纳妾,她若真的不愿与他继续了,也得该有个爽快的说法了。
最近木优鱼胃口淡,大鱼大肉也吃不下去,只吃些清水白豆腐,又吃了些鸡蛋羹,便照顾着荆轲剌吃饭。
七爷处理朝政之时抽空吃了一些,如今也不算太饿,便也没吃多少,两人便看着荆轲剌大朵快颐。
他似乎是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饭,木优鱼在一边劝道:“慢点吃,慢点吃。”
荆轲剌一抹小嘴儿,嘴巴里还嚼着饭,“凉不在家,宝宝吃饭都不香!宝宝要吃十碗!”
七爷已经捧了一壶酒来,倒了一瓷碗被木优鱼,还是黄橙橙的果酒,他也给自己到了一碗,夫妻二人之间隔了一个孩子,一直不曾有多的话。
七爷看着那酒碗发呆,能隐约看见自己的模样,他最终还是道:“你尊重你的决定。”
说罢,便端了酒碗,一饮而尽。
木优鱼也吃了一碗,凉爽的果酒入口醇香无比,口齿都是香气,酒能消愁,吃了几口好似心情也不这么沉重了。
七爷又给她倒了一小碗来,她也照喝无误。
荆轲剌见他们二人喝得爽快,忙道:“宝宝也要喝!”
七爷从桌下顺出了另外一个酒壶来,倒了一小杯子果汁去,递给荆轲剌,“咱们爷俩一起喝。”
荆轲剌还十分好爽地跟他碰了碗,“干!”
父子俩一个人喝果酒,一个人喝果汁,喝了几杯之后,荆轲剌‘醉’,趴在木优鱼怀中便不起来了。
七爷还是独自喝酒,不曾说话,木优鱼只觉得心酸,也是自己倒酒喝了好几碗,酒入了肠,好似一切烦恼都没了。
喝了酒之后,木优鱼在东宫之中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觉得自己好像上天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正光溜溜地趴在七爷身上,战场都没打扫,七爷肩膀上全是自己的牙印。
她坐起愣了一会儿,又趴了回去,手攀在七爷脖子上,心想,自己的一生差不多就这个模样了。
将就着过吧,还能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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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疼,嗷嗷嗷哦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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