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过人的视力,严阔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风晚秋的位置。风晚秋看不到他,却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因为严阔的真气波动实在是太过猛烈太过霸道。
这就是天下第一弓的实力?气息比自己强悍的多,难道已经到达了破空境上层?
甚至是...神留境?
若真是到达了神留境那也太可怕了,至少整个东洲还没有哪个国家的将军拥有如此恐怖的修为,一般只有超大宗族的顶尖存在才有可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可遇不可求,距离成为屈指可数的超凡者只差一步。
有一点风晚秋是很清楚的,即使没有达到神留境,严阔也比现在的自己要强上不少。
而张子期的神情就更加凝重了,他主动找上风晚秋提出帮忙,本来打的是帮助风晚秋拿下西北军将军和大皇子的算盘,心想若是这样在天海剑宗的强势要求下,也许便有机会与图南国交换人质,将一直被囚禁着的宇文轩换回,到那时候无论两国还要不要继续打也都不管自己的事了。
自己欠宇文轩的人情,一定要想办法还上。
可眼下的情形显然不是朝着张子期预期的方向而去的。
风晚秋之前只听说严阔是天下第一弓,但那毕竟是天下人的虚名而已。原以为自己如此年轻便已经晋升到破空境,说不准已经超越了他,今日一战方知实力差距明显。
可眼下若是不能击败严阔,今日的作战便只有败退一途可走。
风晚秋决定搏一搏,试一试自己一直没有把握的那一招。
如果成功了,今日之事或许还有转机。
最后的一支箭,风晚秋并没有立刻搭在弓弦之上,反而紧紧地将其攥在手中,然后将全身的真气都向箭矢之中凝聚而去。
远处的严阔也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风晚秋的气息正在凝聚和壮大,但他并没有出手试图打断,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等待着。
他很想看看风晚秋的这一箭到底能达到怎样的程度。
一旁的张子期也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正在聚气的风晚秋,此时的风晚秋脸上倔强而要强的神情有些像他之前见过的一个人。
一个以雷化剑,将自己劈得四处逃窜的人。
半晌,风晚秋气息到达了顶点,真气凝聚完毕,而那最后一支箭矢也突然一下子被点燃了一般,箭头上闪耀起熊熊的火光,正有愈燃愈烈之势。
风晚秋终于动了,他将那支燃烧着的火箭缓缓搭在了弓弦之上,一直悬浮在空中的身形猛地向后倾倒,像是使出浑身力气似的,将弓和箭一道朝着头顶上方的夜空拉去。
待到身体已经歪斜到极限,弓弦也已经被拉到快要断裂的时候,风晚秋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师父,我从来不会让你失望。”
心里如此默念着,然后猛地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
“咻”得一下,燃烧的箭矢如同划开天际的烟花,就这么趣÷阁直地朝着那片深邃的暗空中的飞去,然后就这么没入到了那片云层之中。
仿佛坠入深海的流星,一下子变得悄无声息。
风晚秋也放下了弓,闭上了双眼,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这是怎么回事?就没下文了吗?张子期有些愣住了,不知道风晚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砖头看到风晚秋的神情之时,他便马上明白。
没入夜空的箭矢只是一个开始,风晚秋这一招真正的面貌还并没有开始显现。
严阔在等待着,张子期也在等待着。
果然,不出数息,方才箭矢淹没处的那片云层中,突然有一部分开始发出火红色的亮光。
而后是另一部分,接着是相隔的另一片云层。
渐渐的,整片夜空都仿佛被那团火花点亮了一般,一时之间,崇山峻岭,高墙残垣,落枫城,西北军军营,乃至整片苍茫的大地都亮的如同白昼。
此时正在厮杀的将士们都忍不住抬头望向那一片片火红色的云朵,如此异象实在太过难得。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严阔此时也不由地微微眯起了双眼。
就在这时,风晚秋突然睁开了双眼,将手上的弓举向了天空,一声轻喝。
“星如雨,落!”
几乎是在风晚秋发话的下一瞬间,自火云之中,无数道如雨点一般的箭矢密密麻麻地倾斜而下!
每一道箭矢都是风晚秋的真气所化。风晚秋将凝聚着自己大量真气的箭矢射入云层之中,用烈焰真气引动了附近所有的云,将其全部转化为自己的第二把弓。
所有的箭矢都是朝着严阔和他的东南军而去。
下方的范子瑜见状心中也是大惊,风晚秋这一招的杀伤范围之大显然远远超出想象,即使严阔可以安然地阻挡躲避,可下方密密麻麻列阵完毕的东南军可无法随意地躲闪。
由破空境高手的真气转化而成箭雨,这杀伤力之强根本不是普通士兵所能抵挡的,到时候定然会是死伤惨重。
而一向爱兵如子的严阔是绝对不可能容忍自己手下的兵在自己的面前遭受这样的打击的。
也就是说,风晚秋的这一招逼得严阔不能闪躲,必须要凭借一人之力,挡下漫天的箭雨才行。
不能让任何一支流窜到军阵之中。
而无论严阔射出多少箭,与那漫天的流星火矢相比,显然都是远远不够的。
看着这铺天盖地的箭雨,一向喜怒少形于色的严阔都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究竟是躲,还是接?
箭雨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落下到阵地之中,而严阔看上去仍旧有些犹豫,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尽管如此,范子瑜没有动,整个东南军也没有一人露出任何慌乱的表情。
所有人都只是整齐地抬头望着天空。
望着那片火红色的箭雨,望着横在那片箭雨和他们之间的飞将军。
飞将军不曾下令,无人会动,哪怕面前是山呼海啸,暴风狂岚。
所有将士都相信,哪怕天塌下来,也有他们的将军挡在自己的身前。
既然如此,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