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这到底是什么力量!身为常人的拓跋烈一时间看呆了,完全忘记了此时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阻止战斗继续进行。
还是上官虹日头脑清醒,用力一顶推开了楚邪,栖身而上冲向沈飞,同时道:“快,快用精神攻击,精神攻击对他有效。”这话是对着灵感族说的,那个脑壳巨大的怪物甘愿沦为奴隶对他惟命是从,一直不起眼地站在原地。
接受了上官虹日的命令,果然又有一股精神能量冲入沈飞的脑海,为他带去眩晕的感觉,而此时上官虹日的刀已然逼近了沈飞的脖子。
“轰!”刀被接下,沈飞身上的仙罡化作怪物粗壮的手臂以它特有的意志拦住了上官虹日进击无双的刀。
下一刻,随着精神能量的冲击减弱,沈飞清醒过来,他用力扭断了五山的手臂,反手一剑剜出他的双眼。千辛万苦终于移植上罗刹族的眼睛如今被沈飞夺走,五山不仅失去了视力,更失去了那双眼睛带来的生命力和战斗欲,像是长久不浇水的树枝一样慢慢萎蔫下去,成为一具干巴巴的皮囊。
沈飞右手攥着化作石头的眼睛,覆盖在体表的仙罡居然慢慢的将那眼睛中的红色全部汲取了过来,由此变得更加粗壮和强大,让上官虹日目瞪口呆。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沈飞将彻底化作灰色石头的眼睛用力攥碎,扭了扭脖子,随便一挥手,呈现怪兽的模样的仙罡便挥出一巴掌,直接将上官虹日击退。
沈飞的眼睛很红很红,沈飞身上的仙罡与眼睛完全是同样的颜色,极端具有腐蚀性,极端暴躁不安,张牙舞爪的扭曲似乎想要从沈飞体内挣脱出更多的身体,可惜难以做到。
沈飞如同一尊杀神杀意全开,慢悠悠地走向上官虹日,那轻佻的步子每向前一步都让上官虹日的心沉下一分,一山二山三山四山拼死护在主人身前,楚邪站在旁边楞然无语,一场杀戮似乎无法避免。
却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温柔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沈飞,默不作声地忍受了护体仙罡强大的腐蚀性:“醒来吧,快醒来吧,这不是你本来的样子!”
下一刻,烟消云散,仙罡中拟化出的怪物身体如同长鲸吸水一般不甘心的回到了沈飞的体内,准确地说是回到他的眼睛里,而笼罩在沈飞身上近似于沸腾的仙罡也跟着快速平静下来,变成风轻云淡的样子,沈飞的瞳孔化作纯黑,转过身来将纳兰若雪紧紧拥在怀里。
匪夷所思的是,今天的他居然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复原了,胸前的大洞弥合如初,如果不是衣服上的洞口残留,你很难想象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飞紧紧拥抱着纳兰若雪,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使出一记手刀让若雪倒在怀里,接着随手一指,漫天花瓣齐飞,将一山二山三山四山连同一直偷偷摸摸躲在暗处的灵感族人全部杀死了,直接割喉,凄惨而死。
再走到上官虹日面前,不无威胁地对他说:“蜀山教义顺天而为,替天行道,上官将军让几名妖怪随行进入王子府,可是有不轨的企图?”
上官虹日怒火中烧,他直面沈飞,气势逼人地道:“我不管你隶属于什么教派,也不管你究竟是谁的人,胆敢杀死帝国军人便需要付出代价。烈殿下,上官虹日深夜到访,无论如何都想想不到会受到此等的礼遇!”
说到礼遇两个字的时候,他有意加重了语气明显是在说反话。
沈飞则前倾身体,又一次向前伸出手,“正所谓除魔勿尽,看起来连将军你也被妖邪控制了,需要被铲除。”
“你敢,你难道敢将堂堂帝国大将军王一起杀了不成。”上官虹日以刀护身,他手中的刀造型奇特,弯弯的如同一轮勾月。
“有何不敢!”沈飞则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似乎又要开战,一队禁卫军从门外出现,气势汹汹地进入王子府将两人团团围住,拓跋烈终于缓过神来,站出来安抚他们,打圆场道:“误会,都是误会,大家不要太紧张了。”
“误会,这怎么可能是误会,谋杀帝国军人是死罪,别以为有王子庇护本将军就奈不何不得你,我要抓你去见陛下。”上官虹日怒气冲冲地揪住沈飞的衣服。
“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沈飞的目光深沉似海,缥缈如云。
……
谁能想到,一场平凡无奇的深夜会面会演变为如此不可开交的局势,谁能想到沈飞腾起仙罡之后居然能将别人火红眼的力量吸收掉,谁能想到一心在人国传教的沈飞会在这平凡无奇的夜里向着帝国最有权势的军人宣战。
我沈飞不怕你!
这份气度,这份勇气,这份底蕴,让烈皇子、楚邪以及一众士兵都惊呆了,事情变得更加有意思了不是吗!
在长久的平静过后,暴风雨不出所料的抢滩登陆了。
沈飞是谁!至今为止,在帝国上层中间还从未有过一次正式的介绍,便借着这个机会,隆重登场吧,彻底介入到这段血腥残忍的历史中去。向众人宣告我沈飞是谁,来自何方,为何而来!
平静的夜被打破,一介布衣被大将军王揪着进入了皇宫,大将军王本有权力处决了他,就像十皇子对楚绣做的那样,直接斩首,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却无能为力。在强大的沈飞面前,他需要借助帝国的力量才能够确保杀死对方。
这就是差别,是沈飞与楚绣的差别,同时也是儒宗和道宗的差别。
在九州这片土地上,没有实力的人是生存不下去的,哪怕你心比天高,哪怕你智慧超群,再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就是渣渣,随时都会领了便当去阎王殿报道,这是现实,名为九州的舞台是不允许弱者起舞的。
趴在荣妃身上熟睡的老皇帝被吵醒了,上位者如此底下人自然不会好过,群臣的家门在深夜被拍响,负责传信的太监们向他们公布皇上的口谕:“立刻进宫,违者斩立决。”要么服从,要么死,这是帝国的规矩,陛下定下的规矩,作为利益分享者的群臣只能被动接受。
于是一时间,本应该戒严的街道上亮起了一连串的灯火,规格不同的轿子抬着迷迷糊糊的臣子们走向皇宫。
帝都要变天了!坐在善楼中的十皇子仿佛有所感应,从床上站起走到窗边,推开一角望过去,沉了许久方道:“闹吧,闹吧,你们闹得越凶越好!”他似乎另有打算。
大皇子的轿子与慕容南的轿子在半路上不期而遇,两人隔着顶级丝绸缝制的车幔说话:“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一定是发生了不得的事情,赶紧走吧,乖乖地去看热闹,记住了一句话都不要说。”
“哎,真是无趣啊。”
“拓跋子初怎么样,你有事询问他还应吗。”
“偶尔应一声,和过去一样。”
“那就好,本来还在担心他会因为上官虹日的事情与殿下您闹掰。”
“子初伯伯很好的,对本王很好。”
“呵呵。”慕容南冷笑,心说:你这个废物,拓跋子初好不好用的着你点评吗,真不知道类似拓跋珪这样的雄主和我妹妹这样聪明有眼光的女人是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玩意的。这些话都只能留在心里,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一排灯火通向皇城,给人直观的感受是早朝的时间提前了,但看看天色,其实黎明还早的很,夜只是过去了一半。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呢。
舅舅和外甥两人的轿子并排而行,晃晃悠悠地往皇宫去了,临近宫口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快若闪电地将一个纸条塞入了慕容南的轿子里,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后者打开了,让底下人将手中的灯笼靠过来废了好大力气才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上面说:“大将军王和拓跋烈闹起来了,是因为道宗的使者沈飞。”
看完纸条之后,慕容南的面色立刻变了,重新审视一遍,将纸条攥成一个球扔在灯笼里被烛火燃烧干净,长叹一声对大皇子道:“只怕,只怕咱们要提前向十一皇子开战了?”
“提前?不是前些日子刚刚定下的计策让上官将军假意投诚吗。”
“没办法,计划失败了,上官虹日和十一皇子闹掰了?”
“闹掰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为了一个人。”
“谁啊。”
“沈飞!”
……
当两大阵营闹掰,会是一番怎样的景况?
帝国会否分崩离析!
仔细梳理一下两边阵营的情况,站在后起之秀十一皇子身后的有当朝长公主拓跋凤凰、整个安氏家族、禁卫军军队、青州城军队、少部分抱有着投机心理的朝臣以及道宗。
站在大皇子身后的有整个慕容家族,包括坐镇后宫的慕容皇后,掌握朝堂的右宰相慕容南以及掌握金陵钱路的慕容白石。除了慕容家族的势力在背后做支撑,支持大皇子的还有大将军王上官虹日(他是由前任慕容家族的族长引荐给当今陛下的,且正房太太是慕容皇后年轻时的陪侍丫鬟),佛宗(佛宗一直将大皇子视为正统,在被道宗支持的十一皇子崛起之后更是坚定地站在大皇子一方),以及一少部分摇摆不定的朝臣。
从实力对比来看,十一皇子背后的势力要远远小于大皇子,但好就好在,支持十一皇子的人都是陛下身边的近臣,且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帝都附近,如此算来,其实双方的差距并非不可逾越,毕竟老皇帝才是最后的决策者,是决定谁才是真正继承人的裁决者。
有了清晰的对比再来看朝局,随着官员们陆陆续续到达,有些人已经发现了,这次矛盾的纠纷来自于上官虹日大将军和一个眼生的年轻人,他们由此感到怀疑,为和上官将军会连一个年轻人都搞不定,这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是谁,站在年轻人身旁的烈皇子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另外一部分人则认出了沈飞,道观之名如雷贯耳,去往道观参拜的朝臣数量越来越多,他们之中当然有能够认出沈飞的人。
道尊?原来如此!
但是上官将军怎么会和从天山上来的道尊产生纠纷呢?还是想不通。
光明殿上未必正大光明,朝臣们一个个低着头,一副各怀鬼胎的样子,谁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沈飞的衣服被上官虹日揪着,正大光明、落落大方、举止从容地站在光明殿上,仿佛将这里当成了自己家的客厅,凶神恶煞的石狮和石虎似乎都为他的英气所慑,不敢正眼瞧他。这淡定从容的举止,这眼高于顶的做派像极了一个人——英年早逝的楚绣!
众臣心里同时闪过一个疑问,帝都近些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有些精彩绝艳的年轻人横空出世,搅动风云,癫覆乾坤!
不过仔细看,这个人和楚绣又明显不同,楚绣是典型的书生模样,纤细孱弱的身体,白皙的肤色,随时拿着一把折扇,目光如星辰般蔚蓝不含有一丝杂质,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典型的理想主义者做派。
沈飞不是,沈飞的短发像刺猬那样顶在头上,皮肤黝黑,一双眼睛不仅炯炯有神还含有着凶性,就像面前石老虎的眼睛一样,不经意的一次回眸便会让人胆战心惊。五官相当具有轮廓,一看就是那种行的正坐得直的人。身材瘦削,不过从那宽阔的臂膀和富有棱角的肩胛骨处不难看出,一定经历过严格的锻炼,瘦削的身体并不孱弱而是承载着力量。手臂长而指骨大,即便站在远处也可看到又厚又长的茧子藏在手心,那双手肯定不是用来握趣÷阁的,而是拿剑的,是杀人的。身材很高,身体协调,从容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