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如梦如幻
苏夏月将楚凡背负身后，出了风雪楼，一路上如飞影般穿梭。
枯木镇的人抬头仰望，只看到了一团紫色的影子似闪电般飞驰在半空之中。气贯长虹，一股仿佛洞彻九霄的气势，直射而出。
“天呐，难道是冰荒的大人物到访？”
“你们看，好像朝着大雪山的方向去了。”
有人发出惊叹，整个枯木镇的武者都纷纷哗动了起来。单就那紫色闪电般的气息，足以让这个小镇上的武者个个变色。
大雪山，巍峨雄壮，连绵不绝，几乎横向贯穿了万里冰荒雪原。其中，活跃着数之不尽的凶兽、妖灵，更有传闻，其中蛰伏着绝世大魔，恐怖存在。
总而言之，只要量力而行，这里就是整个冰荒武者试炼的天然之地。
苏夏月背着楚凡，进入了皑皑白雪覆盖的大雪山深处，茫茫雪景，如波澜壮阔的海洋，气势雄奇。苏夏月移形换影，步步生莲，没过多久就到达终点，停息在一个山洞之中。
这个洞府，开阔、敞亮，清净而幽雅，有清泉流水叮咚，有野果子的清香拂动，完全不同于外面枯寂萧索的寒冬，恍如世外桃源的梦境一般。
自从来到枯木镇，苏夏月没有随楚凡一起住在楚府，而是一直在此修行，居住。
“姐姐的背上……好温暖。”楚凡身子虚弱的趴在苏夏月肩上，棱线分明的薄唇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似乎身受再重的伤，在这一刻的温存中也算不了什么大碍。
苏夏月将楚凡放下来，有些心疼的触摸着楚凡的脸庞，“对不起，小凡，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谁再动你，我杀谁！”
她转身出了山洞口，几头鬃毛如瀑布般的黑色妖兽似乎早已潜伏等待，突然咆哮翻飞，獠牙狰狞，爪牙如刀似剑，朝她一齐扑了下去。
汹涌的兽性和妖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巨尾狂犀，来得好！”苏夏月长啸，气息凛然，身如残影，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迎击。
唰唰唰——
苏夏月从数头巨尾犀的身边穿插而过，轰隆几声，一头头巨尾狂犀庞大的妖兽之躯砰然爆碎，而苏夏月的手中正好握着一颗巨尾犀的内丹。
火中取栗，不过如此。
苏夏月又进了山洞，来到楚凡身边，手中抓取着巨尾犀的内丹，红彤彤似火焰沸腾，“武元境界的妖兽内丹，小凡，来，吃了它！”
楚凡微微睁开眼，巨尾犀的内丹烈烈滚烫，使得他微微皱眉：“好劲烈的气息，我不吃。”
“痛苦只是暂时的，只要能熬过一时，你的身子不仅很快恢复，而且会大大增强你的体魄！”苏夏月安慰着他。
“是么？”楚凡的神色一动，张嘴便将内丹吞了下去。只要能改变体魄，有任何开启武体的机会，什么痛苦他都不怕，都甘愿去承受！
苏夏月默默走了出去，不多时，山洞之中立刻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叫喊。
“好烫，好烫啊！”
“我的身子快要烧起来了！”
在山洞内，楚凡大喊大叫，整个人都快崩溃，要疯了一样。浑身上下的衣服都似乎被火焰烧成了灰烬，一层皮肤上烫的发红，异常可怕。
苏夏月静静的站在山洞之外，听到楚凡痛苦的嘶鸣，她也于心不忍。
砰砰砰！
楚凡苦不堪言，竟然不断挥动手臂，狠狠撞击在嶙峋的岩石上，鲜血流淌下来，如同岩浆一样，冒着丝丝热气，将地面上洁白的残雪也融化了。
鲜血流出山洞之外，流淌到了苏夏月的脚下。
苏夏月面色一惊，打开山洞的禁制，冲进去一看，便是见到楚凡惨不可言的模样，披头散发，浑身赤条条的冒着气焰。
“小凡，别这样，定心沉神，把痛苦忘掉！”苏夏月呼唤着他。
楚凡的眸子都变成了恐怖的猩红之色，一听到声音的源头，整个人像是完全暴走的野兽扑向了苏夏月。
砰！
一声剧震，楚凡狠狠的将苏夏月扑在地上。
苏夏月被楚凡压在下面，没有抵抗。即使她只需要轻轻发动内功一震，便能轻而易举的把楚凡给震开，却并未这么做。
楚凡的双眼猩红如兽，失去了理智般。
“小凡，你长大了……”
苏夏月的脸色平静了下去，眼睛中缓缓滑落下两颗泪珠。
楚凡血红妖异的眸子炽热无比，脑海如汪洋恣肆，一片狂乱，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深渊。
外面的世界，一树、一树的雪花纷纷坠落，又有无数鹅毛般的雪花绽放飞舞，美得令人心碎。
轰！
宛如惊雷炸响，在这朦胧混沌的状态中，楚凡心惊一震。
茫然的世界，他看到了一篇篇经文，一行行古老的文字，飘渺，亦真亦幻，似瀑布一样铺展在眼前。
“这是什么？”楚凡发出震惊。
在这一刻，他不知身处何地，更不知道这些神奇的经文从何而来，而且这些经文似乎铭刻着奇异的能量，隐约能发出沧桑的声音。
陡然间，这无数的经文，无数的咏叹，如歌唱般流进楚凡的身体，楚凡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脑海就被那样磅礴的信息给溢满。
他仓皇失措，顿时头痛无比，因为脑袋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灌顶，整个人一下子竟是昏厥了过去。
……
待到楚凡悠悠醒转过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空茫茫的山洞里，除了自己，再无他物，让他感到一丝丝孤独、寒冷的感觉。
“姐姐！夏月姐姐！”
楚凡呼唤着，可惜回答他的却没有任何声息。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正准备走出山洞，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反震了回来。
一张信札缓缓飘落到了他的跟前，楚凡伸手抓来，上面写着的是苏夏月的字迹。定睛一看，一个个字体飘逸而出，发出声音。
而这声音，正是来自苏夏月的遗言。
“小凡，当你能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也许你有所觉悟吧，其实当我八岁那一年，与你初次相见的时候，我就快死了。我还记得你求楚傲大人救救我的那一刻为我留下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我发誓即使死后轮回到下一世，也不会忘记你……”
“原来，像我这样的人，也会有人为我哭泣……”
“即使以楚傲大人的修为，也无法复活一个命中将死之人。所以在楚傲大人的救助下，我只能成为一个活死人继续存在着，没有心，没有灵魂……”
“但我发誓不会忘却你，凭借着一缕残念支撑着与你一路走来，保护着你，真的是令人满足的一件事……”
“但你还不知道的一件事，是楚傲大人在救治我的时候，将你们楚家的无上传承寄存在我的体内，从本身来讲，我就是一个类似容器的存在，只等你有一天来取走里面存放的东西……”
“小凡长大了，这一天也终于来了。我看到你的心，看到了你的心中依然保留着我们初见的记忆，我感到由衷的幸福……”
“像我这种没有灵魂的容器也会感到幸福，你相信吗？”
“容器依托寄存之物而存在，当东西被取走，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容器正在崩坏，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最后破碎的样子……”
“在这个山洞，我下了能够维持七天的禁制，除非是武魂境界的存在，不然谁也破不了封锁。在此你安心修炼，你从我体内取走的可是当世无双的秘法……”
“我走了，小凡要好好努力哦。未来，我不能再守护在你的身边，你要……保重！”
至此绝笔，楚凡的眼神惊愕无比，顿时胸腔之中，仿佛要爆发出一种撕心裂肺的悲痛。这个世界唯一亲近的人，现在也离自己而去了。
楚凡捂着胸口，整个人剧烈颤抖。昨日红颜惊世，竟如梦境一场。
突然间，楚凡的脑海之中猛地一颤。
“万古武道如天路，开武体，纳武元，聚武灵，炼武魂，修武魄，武逆天下，武极封王，至此七大境界。传闻突破七境，前路更有无上武神之境界，虚无缥缈，万世武修为此前赴后继，莫不如是，本王亦不例外……”
一条条经文恍若发出声音般回荡，在楚凡的大脑盘旋。
“这是……！”
楚凡的脸色几乎悚然惊动，意识的海洋中，千万条经文流动，万丈青铜的光芒绽放，无数信息纷至沓来，令他不敢相信，“这是我楚家的先祖，一千三百年前的楚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