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月光中,刘钦的眼眸幽黑而深邃,他身体僵住,不知如何应答。清俊的身影在缓缓倾泻的月白色光束里,淡淡蕴出白玉般精致的光华。
张婕妤见此轻笑:“倒从未见你这个样子。只是,当着母妃的面你也不好意思说么?”
“那……母妃都知道了?”刘钦尴尬地笑着,突然间竟是浑身的不自在。他记得,即便见到芷冉也是不会如此的。只是,现在却是为何?他沉吟,静默着夹起菜放入口中,却是一种苦涩的味道。
“自然是知道的。你是母妃的儿子,你的事情母妃岂会不上心?”张婕妤喉头一紧,有些心疼,沉吟一会儿,又刻意威严地说,“只是,母妃要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也得有数。你父皇身体违和,更是大不如从前,此时你只能更用些心。至于儿女感情,大可不必太过上心。你是淮阳王,只要一道旨意,谁家的姑娘都可以娶。又何愁娶不到魏芷冉?”
刘钦抬眸,一双眼睛透着暗暗的苦楚,“可儿臣不想逼她,儿臣希望她是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张婕妤眉间有些担忧,她的儿子果真是太过感情用事,也罢,争皇位的事就不指望他了,还是由她这个母妃帮他把一切摆平吧。想到这里,张婕妤露出慈祥而雍容的微笑,“其实,是不是心甘情愿,你去问了不就知道?从来事在人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竭力争取。你当真以为,母妃有今日只是出于你父皇的宠爱?如若母妃自己不争取,自己多花心思,这未央宫里早就没有母妃的立身之处。何况姑娘家的,哪个不喜欢被人呵护着,疼爱着?你若真喜欢她,就应该投其所好,努力争取。她看到了你的真心,岂会不心软?母妃话到此处,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谢母妃提醒,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刘钦突然笑起来,清冽的笑容有如春暖花开般兴奋,他双眼如闪烁着清亮的荧光,整个人瞬间变得十分精神,俊朗的身姿一跳而跃,猛地起身,急急地拜退,“那儿臣这就退下了,母妃也早些歇息!”
“钦儿……”张婕妤急急地喊着,却也没拦住他,不得低头浅笑,“这孩子,刚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这会儿倒成了急躁的猴子,拔腿就跑!”
“可淮阳王殿下这样,才是正常的自己,娘娘也才会开心呀!”锦云偷偷一笑,也替张婕妤高兴。
“那倒也是。”张婕妤脸上浮着柔和的喜悦,视线也从刘钦的背影里慢慢淡开。起身欲走,不想胸口一阵冷痛,深褐色的血喷然吐了出来。她轻轻拿出丝帕为自己擦拭,染了血丝的锦帕攥在手心里有黏黏的冰凉。
“娘娘!”锦云有些心惊,忙扶过她。
“不碍事!”张婕妤咬着唇硬撑着,颤抖地向前移步,“扶本宫回去吧!外面风太大了!”
“诺!”锦云低头扶着张婕妤走着,心里猛然有些心酸,娘娘估计时日已经不多了。淮阳王殿下,你可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苦心啊!
……
天亮了,晨曦的露水却是未干,淡淡阳光中,满院的花叶簌簌。坐在书房内,仍旧可以闻得到浓烈的花香。刘奭“啪”的一声把手中笺纸拍放在桌上,冷笑着对坐在下首的萧育道:“你来看看!”
萧育恭敬上前,拿起细看,“……太子独尊儒术,柔仁太过,恐无治国之才。淮阳王聪慧明达,骁勇多谋,实乃明主,上亦极宠之。尔等若助之,他日得天下之时,必是众臣身显荣封之日。”看完信,萧育眉头轻轻一皱。琢磨半了半响,才郑重开口道:“如今大局已定,没想到张博这个老狐狸竟还不死心,现下又暗中勾结……殿下要把这封信交给皇上么?”
“不!”刘奭摇摇头,黑眸一亮,目光积聚有如荧光闪烁的珍珠,“交给父皇,张博必受责罚,对我自是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这样一来,张婕妤就会受到牵连。她可是父皇最信任的人。父皇身体不大好,如今若得知张婕妤有不轨之心,只怕一时难以接受,我担心父皇他……何况,我与淮阳王是亲兄弟,我也着实不想看到他因此受牵连。所以,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吧……”
“可是太子……”萧育仍是担忧。
刘奭面色沉定,静静地说:“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担忧是多余的。如今张婕妤势力消减,单凭一个张博,恐是孤掌难鸣,够不成太大威胁。过几日,我也会找个理由奏请父皇,将张博调离长安。到时身在异地,与宫内断了联系,他纵是有心策反,只怕也是难于登天。”
“还是太子高明。”萧育颔首,心里顿时也安稳下来,“臣这就回去与父亲商议一下,到时亦可助太子一臂之力。”
刘奭一脸明朗的笑,“替我谢过萧太傅。”
萧育点头,“臣告退。”
明艳浓烈的火,灰黄的纸片燃烧起来,顷刻化为灰烬。刘奭定神,眉目晴朗。转身走至桌前坐下,手拿竹简翻看起来。
没过多大一会儿,王政君便走了进来。她悄悄将点心放在桌上后,就起身准备离去。
低头看书的刘奭虽没有抬头,却是轻问道:“既是来了,为何这般着急走?”
王政君回过身,面上一脸诧异,但很快就温雅地笑着,“嫔妾知道殿下公务繁忙,不敢多做打扰。”
刘奭听后搁下书,暗暗笑了。若是傅瑶的话,此刻只怕早就将他手里的书夺下了。想到这儿,他最后竟是笑着抬起头来,“宫内最近烦心的事情很多么?我看你又清瘦了些。”
“哦……不是,宫内一切都好,没有什么烦心事。”王政君目光柔和地回视着他。
他忽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就好。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不要累着了。”
“嗯。”王政君点头,暖暖地笑着。见刘奭没有再多说,就行了个礼,慢慢转身离去。
外面微风盘旋,悠悠秀景如翡玉。雅竹在外候着,见王政君出来,忙说:“太子妃娘娘,刚刚淮阳王殿下来了,说是要见您!”
“现在在何处?”
“在湖边的亭子里。”
雅致的亭内,明灿的阳光洒在一袭华丽的锦袍上,沐浴在阳光里的英俊男子,周身泛着如淡雾般的白光,清眸玉面,高贵不凡。
王政君脚步轻缓地踏上台阶,脸上含着一抹温然的笑意,“淮阳王可是太**的稀客了。倒不知是何事惹得您大驾光临呢?”
刘钦转身,悠然明朗间一丝尴尬地笑,“嫂子可就别取笑我了,我来此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求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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