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一声,巨大的火团照映夜空,风压横扫周遭树林,百木摧折,震地欲聋,剎那间,整座白防村陷入火海之中,当火焰散去时,方圆十里,尽化为焦土,村内生灵,尽化为灰烬。
石一挥手,撤去五封结界,因施法而散出六尾真气,使得遮掩相貌的兜帽被奔腾的气流吹落,露出绝美的脸庞与耀眼的金发,四人在结界中安然无恙,未受任何波及,茅亦道仍是一脸痛苦,躺在地上抱肚呻-吟。
“金毛,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你这一施法,就会让鬼王知道神仙来了,到时怎抓得住?”
“先前让你们一只只的杀,太慢了,就这样一路清扫过去,比较快。”
在四人被已化成行尸走肉的白防村民包围时,石已施放三尾真气,并发动五封结界,隔绝了活尸的围攻,先是确保己方的安全,接着释出六尾真气,施展“无间炼狱”,将结界四周化成高温火海,瞬间将一切事物化成灰烬。
“你们快来帮忙,茅亦道他不太舒服。”
白雪仙蹲在茅亦道旁边,呼唤石与韩洛过来协助,韩洛却是一脸轻蔑,嘲讽着茅亦道:“哈!笑死我了!你真的是道士?障眼法这你都看不出来?刚才你吃的大饼是沙土,喝的水是尸水,村长吐的烟雾是迷烟!要不是有我们在,你早就被那些活尸大卸八块了!”
“唔呃呃……什么!呕呕……”茅亦道听了,感到反胃恶心,连连作呕。
“咦?这……”白雪仙没想到村长给的清水竟会是尸水!庆幸她有看到韩洛的异常举动而起疑,否则她也要跟着茅亦道一起呕吐了!
“咦?不过村长抽的烟草既然是迷烟?那为何我没事?而且韩洛你也有吸到迷烟,怎么……”
“喔,这个啊,我体内的蛊虫会为了保护宿主而帮忙吸收毒性,超出蛊虫能吸收的毒量才会伤到宿主,所以这点迷烟还不至于会伤到我,施在妳身上的摧命蛊也是!”
“咦?是这样的吗?”白雪仙发觉摧命蛊似乎也不是全坏的东西,除了能让韩洛追踪到她的位置,竟也会有帮忙抵御毒性的作用?
这时,白雪仙惊觉摧命蛊也快一个月没发作了……若是在交战之时突然发作,岂不麻烦?
韩洛瞧着地上痛得哀号的茅亦道,嘲笑着说:“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么没警觉心?以后看到来路不明的东西就提防点!活该痛死好!”
“唔呃呃……我错了,韩兄快救我……”
韩洛本想再多看茅亦道痛苦的模样,但拗不过白雪仙在旁的哀求,只好出手救治。
“唔呃呃……得救了,多谢韩兄。”
茅亦道坐在地上抚摸着肚子,被韩洛“处理”一番后,把胃中的沙土给吐出来,确实肚子是不疼了,而吸进的迷烟,韩洛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失效,虽然头还有点昏沉,不过总比刚才好太多了。
“以后注意点啊!小子!”
“唔呃……是……”茅亦道点头,内心哀叹自己又成为别人的累赘,希望自己能赶快变强,省得老是给别人添麻烦。
石瞧望四周,转身说着:“刚才那村长说的‘食尸鬼’,外貌似乎与地狱中的‘饿鬼’相似。”
“饿鬼?”白雪仙疑惑发问。
石开口解释着:“我记得书中记载着,饿鬼与鬼魂不同,具有肉身,能诞下鬼婴,鬼婴也是腹部鼓涨、满身脓疮,无法吃到食物,也无法喝到水,所以饿鬼只能吞食秽物裹腹,虽然大多居于地狱,但人间也是有饿鬼游荡。曾有个叫‘鬼子母’的饿鬼,在人间四处杀害人类的婴儿,让鬼婴吸取婴儿的脑髓维生,后来鬼子母被如来佛祖收服,弃恶从善,转变为保佑妇女、幼童的佛教护法。”
“倘若鬼王也能操控人间的饿鬼,不难想象为何许多的僧侣、道士都束手无策,既然能操控饿鬼、供以驱使,其邪力肯定十分强大,非仙佛之列难以制服。”
说到这,石发现茅亦道嘴巴微张、双眼发愣,直牢牢地盯着他不放,毫无反应,像是失了魂一样。
石并不意外,以前还没穿戴斗篷遮掩面貌时,时常遇到这种眼神,八成又是被他的外貌所吸引了吧?
“看够了吗?”
听到石的问话,茅亦道这才回过神来,支支唔唔的回应:“呃……唔……我、我第一次看清师父的容貌,师父竟然长得比女人还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师父的长相会让我有股熟悉感?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石皱眉,“见过?我之前没穿斗篷在城镇游走过,或许是你之前曾意外撞见过我吧?”
茅亦道摇头,“不,不对,我之前完全没见过师父,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师父给我一种亲切感?好像我们之前就有认识过……”
“好了啦!别再讲一堆废话,还不快赶路?被金毛这么一搞,鬼王八成有所戒备,最好赶快冲到盘山去除掉鬼王,否则要是让鬼王跑了,不知道要上那儿去找?”
韩洛出声打断两人的交谈,其他人也认同韩洛的说法,决定加快脚步,彻夜赶到盘山。
有了石的法术助阵,一行人铲除殭尸恶鬼的速度加快,如入“无鬼之境”,此时众人已来到盘山山脚下,韩洛见到山林之中浓雾弥漫,出声喝止众人前行。
“这盘山树林的瘴气浓烈,冒然闯入会昏迷在林中,我们要先解决瘴气的问题,才能继续往前。”
“让我来!待我起坛作法,先把其他的小鬼都驱赶走,再把鬼王召来,我们连上山都不必!”
茅亦道要趁此机会扳回一城,绝不能让人小觑了茅山道法啊!
茅亦道在地上摆了简单的开坛法器,接着拿出竹筒要倒公鸡血出来,却发现血已经凝固结块了!
“呀啊!糟糕!怎么会这样?”
茅亦道万万没想到在葛沽镇准备好的公鸡血,在需要用到时却无法派上用场!这该如何是好?
眼看四周荒野一片、枯木成林,别说是鸡了,就连鸡屎都看不见,上那儿去找阳血来?
茅亦道绞尽脑汁,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啊!茅亦道想了想,瞥见一旁的白雪仙,突然想到一个替代方法了!
“呃……白姑娘,可否请妳……帮个忙?”
茅亦道满脸羞愧地向白雪仙恳求,白雪仙不明所以,满脸疑惑,“什么忙?”
“呃……就是……我带的公鸡血凝固不能用了,想跟白姑娘讨个‘黑狗血’来用用……”
“黑狗血?我没有带黑狗血啊?”
“呃……不是的,‘黑狗血’除了是指黑狗的血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茅亦道已经说得满脸通红,要他跟个姑娘家索取这种东西实在不妥,而且白姑娘还是“师母”啊!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敢开口要这种东西啊!
“黑狗血不就是黑狗的血吗?怎么还会有另外一种?”白雪仙满脸困惑,搞不懂茅亦道怎么会跑来跟她要什么“黑狗血”?
“呃……另一种‘黑狗血’就是……就是……”茅亦道支支唔唔一阵子,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在白雪仙的耳边说:“就是女人的……‘信水’啊!”
“大色狼!”
白雪仙怒斥一声,一拳揍倒茅亦道,茅亦道跌坐在地,痛得摀住脸颊,急道:“等等!妳打我没关系,先说妳有没有!”
白雪仙气得脸青一阵、红一阵,最后羞红着脸骂道:“没有啦!”话一吐出,跑到一旁掩着脸,不想让别人瞧见她尴尬脸红的模样。
“呿!没有啊?害我白白挨了一拳……”
茅亦道揉揉发疼的脸颊,爬起身,嘴里念着:“没黑狗血可以破煞,那就只好用‘童子尿’试试了……”说着,茅亦道走到一旁,对着装鸡血的竹筒“方便”下去,吓得一旁的白雪仙尖叫一声,遮着脸骂道:“男人真是讨厌!大变态!”
“雪仙,我绝对不会随地便溺的……”石急忙为自己辩解,话还未说完就被白雪仙打断,“走开啦!只要是男的,不是色狼,就是变态!不要靠近我!”
莫名其妙被白雪仙讨厌,让石遭受打击,失落地走开,难过地喃喃自语着:“被雪仙讨厌了……”
“好了!待我作法看看……”茅亦道拿着装满“圣水”的竹筒,正要开始作法时,一旁的韩洛忍不住开口问:“我说啊,作法用的‘童子尿’不是指十岁以下的男童尿液吗?你都十八岁了,那来的童子尿啊?”
“唉!在室男不也称做‘童子’吗?反正有货,就拿来试试看啊!”
“呃……你……”韩洛听得傻眼,头一次看到这么口无遮拦的,不晓得这家伙是心直口快?还是只是个呆子?
韩洛见这小子一路上惹出不少笑话来,原本紧张的除鬼杀殭尸的气氛,都被茅亦道搞得欢乐了起来,看在这小子还有点笑果的份上,决定帮他个忙,“好吧!看你这小子还挺老实的,哥我就大发慈悲,有空带你去窑子逛逛好了……”
作法的事物准备妥当后,茅亦道先是拿笔沾上朱砂,开始画符,但画到一半突然忘记“驱邪鬼符”的画法,急忙翻出符箓册,对著书册上面的符画书写,此举看得三人又是一阵错愕,没想到茅亦道画符还会画到忘记啊!
画完符咒后,茅亦道手拿桃木剑挥舞,另一手摇着帝钟,脚踏罡步,开始作法,嘴里喃喃念着“驱鬼咒”的咒语。
“上请五方五帝斩鬼大将军官十万人降下,主为吾等同心并力,收摄村中巷陌家中宅内行客魉魉之鬼,伏尸刑杀之鬼,次收门户井灶之鬼,次收五虚六耗凶吹恶逆之鬼,次收童男童女之鬼,次收殃拜土长之鬼,次收独歌自舞喜笑之鬼,次收蛊毒野道之鬼,次收山精崖石百魅之鬼,次收八部行病之鬼,次收唤人魂魄之鬼,次收各有名字之鬼,次收明公石矴之鬼,次收无名脱藉之鬼,次收橱下犬子之鬼,次收夜行凶逆之鬼,次收山林社稷恶逆淫祠之鬼,次收天下四镇死将之鬼,次收刀兵军阵无头无手之鬼……”
茅亦道一边念着,一边捻起适才画好的符纸,穿在木剑上,绕着法坛三圈后,将符纸点上烛火,又再绕行三圈,边绕边摇着帝钟,嘴里仍念念有词。
“次收吴王子胥之鬼,次收赤眉盗贼之鬼,次收三王五霸败军死将之鬼,次收下痢臃肿之鬼,次收鲁丁班黄转筋謦咳吐逆之鬼,次收云中李子遨千精万魅之鬼,次收摇铃吹角呼唤之鬼,次收缢死之鬼,次收落水之鬼,次收羌獠之鬼,次收六夷之鬼,次收胡狄蛮戎之鬼,次收东方青注之鬼,次收南方赤注之鬼,次收西方白注之鬼,次收北方黑注之鬼,次收中央黄注之鬼……”
念到这,符纸已烧成灰烬,随着夜风飘散而去,茅亦道将帝钟放下,拿起一旁的竹筒要含酒喷吐在木剑上,却没注意到他拿到装尿的竹筒!
旁观的三人来不及出声制止,全睁大了眼,心里不停地浮现着──
他喝下去了!他喝下去了!他喝下去了!
“呃噗!”
茅亦道发觉味道不对,喷吐出嘴里的尿液,用袖口擦嘴,低声骂着:“可恶!被暗算了!”
──没有人暗算你啊!是你自己喝尿的啊!
旁观的三人在心中吶喊着,接下来茅亦道会出现什么冒失的举动,他们也不觉得意外了。
茅亦道喷吐酒水在木剑上,又继续摇着帝钟,挥舞木剑,喃喃念咒。
“次收绝户之鬼,次收异病卒之鬼,次收白秃癞之鬼,次收疮脓臭秽之鬼,次收市死斩头绞刑之鬼,次收乌鹊乱鸣恶音之鬼,次收肌寒冻死之鬼,次收藏形隐影之鬼,次收口舌妄语之鬼,次收六畜之鬼,次收厌人魂魄之鬼,次收白骨不葬之鬼,次收新死破射取人之鬼……”
“次收鼠头人身之鬼,次收牛头人身之鬼,次收虎头人身之鬼,次收兔头人身之鬼,次收龙头人身之鬼,次收蛇头人身之鬼,次收马头人身之鬼,次收羊头人身之鬼,次收猴头人身之鬼,次收鸡头人身之鬼,次收狗头人身之鬼,次收猪头人身之鬼……呼哈!我这次终于没念错了啊!”
“你念完了没啊!念到天都要亮了啊!”
茅亦道才刚发出一声赞叹,在旁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韩洛,冲过去挥拳揍飞茅亦道,他没想到茅亦道念个咒语会念得这么久!等这小子全部作法完毕,根本就已经日上三竿了吧!
韩洛上前揪起茅亦道,继续骂着:“坊间小说会写一堆讽刺茅山道士的内容,八成就是你害的吧!”
韩洛发现茅亦道翻白眼、歪着头,颈骨被他揍得扭断,这小子已经没气了!急忙呼道:“金毛快救他!”
石瞧了几眼,冷淡地说:“就在这里把他扔下吧!”
“你们不要这样欺负人啊!石大哥还不快救人?”
若不是白雪仙出声呼救,石还真不想救茅亦道这个累赘啊……
此时盘山脚下,四人裹足不前,盘山顶上,尸鬼聚集,鬼王·孛罗帖木儿身穿铠甲坐于王座上,座下有一尸、一鬼、一饿鬼出列,那是他麾下的三位将领,是在殭尸、恶鬼、食尸鬼当中选出的佼佼者,孛罗帖木儿听到三将的回报,勃然大怒,大发雷霆。
“你们怎么如此不济?连四个人都拦不住?”
三将露出恐惧的神色,恶鬼将军颤抖地说:“禀报大王,那当中除了之前脱逃的那个茅山道士,似乎有一位不是人类啊!”
“不是人类?笑话!就算是仙佛来了,又能奈我何!”
“是吗?”
远处传来一声冷峻嗓音,接着一阵火弦袭来,火弦所过之处,尽皆焚烧殆尽,来不及躲避的殭尸、恶鬼、食尸鬼,尽被火焰烧灼,惨呼一声后就化为尘土。
孛罗帖木儿眼见此等情况,也不免吓得额冒冷汗,莫非当真是神仙驾到?
火焰袭来的方向,出现四道人影,带头者更是相貌美丽,一头耀眼金发随风飘逸,而他身后竟有三条兽尾外型的真气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