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边境的战争比想象中维持的时间还要长许多,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是此时正笑眯眯的捧着一杯热茶好似在自家后花园游玩的俊逸兽人。光屏映射出的影像略有失真,但是这并不妨碍到青枝翠蔓交错间更显飘逸的兽人那强大霸道的气场透过电波扩散到不算宽广却异常整洁的办公室。
刚刚结束了与心上人的通话,对方任务完成的异常圆满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却又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对于堪称出色的结局让希尔斯在看着屏幕上安杰尔精致的面容时忧喜参半,既有对于雌性如此优秀表现难以掩饰的骄傲自豪,却又让他更加担心这小雌性未来的生活。虽然相谈甚欢中不知为何又戳中了安杰尔敏感神经的希尔斯再度被果断的挂掉了通讯,但是总得来说在频繁的战事中得以与爱人交谈的经历还是让希尔斯保持着不错的心情,如果没有在那之后再度接到眼前这个让人心塞的家伙的链接要求的话!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可不是友好邻邦,而且正在交战中,每分每秒都有族人为此而牺牲性命。”
“嘿嘿,不要这么计较希尔斯。”漫不经心的笑了几声,兽人抬起纤长的手指拨开了遮住眼睛的微长额发,嘴角是一如既往的邪肆弧度,淡定自然的动作优雅的让人丝毫不能将其与刚刚那个打断了别人说话的嚣张家伙联系在一起,尽管,兽人接下来的话语一如既往的恶劣,“要知道,每一场惊世骇俗的革命都是由血液铺陈而出的。”
“抱歉,我可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句所谓的名言。”希尔斯酒红色的眼瞳逐渐暗沉,最终凝成了坚不可破的黑冰,直视向光屏中笑得愈发灿烂的兽人,“如果你在如此繁忙的战争中与我联系是为了闲话家常,我就不奉陪了。”
“希尔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兹啦着合上的光幕中,最后没来得及断绝而留下的嬉笑话语在静寂的室内回荡,希尔斯微微皱眉,对于这句结束语疑惑不已,只能任由不愿消散的余音和着指尖敲打桌面的声音在房中滞留。
“小安!我听说那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活泼的蓝发少年大大咧咧的蹦跳着走在大街上,灿烂的笑容耀眼的几乎要遮掉太阳的光辉,但是说出的话语却是与之极其相驳的冷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能够算计到那个拉斐雅,小安你实在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
“那是因为很早以前你看人就从没有睁过眼。”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袖口,安杰尔微微眯眼,字里行间是毫不掩饰的嘲笑意味。
再次被噎住的南布终于停止了闹腾哭丧着脸不再说话,只是小眼神仍旧是不放弃的再度投向了早在几分钟前就不再理他的威瑟斯朋,可怜兮兮的像只求安慰抚摸的小狗。
当然,毫不意外的,他再度被无视了。
倒不是这两人合着伙欺负他,实在是任谁碰见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在你耳边吵了半个小时了还不见消停都会受不了,于是两人很是默契的开始学会了无视某个活泼过剩的家伙。
哦,你问为什么他们三儿会如此悠闲散漫的一起走在长路漫漫的大道上?
这真是个好问题,让我们把时间推回两小时前,帝星学院的中央大殿。
鲜花依旧艳丽的装点这偌大的华丽舞厅,红酒香槟依旧散发着醇厚的香味逸散在空中,精致的糕点整齐的摆放在桌上汇成各式各样的图景,只是在没有人有闲情逸致去取上一叠静静品味了。
大厅里的气氛似乎瞬间冻结了一般,明明人声此起彼伏不曾断过,可就是给人一种这里噤若寒蝉的感觉。
压抑、恐慌,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开始在不知不觉间迅速扩散,包括,被欺骗的愤怒和不堪。
就好像实现安排好了剧本,这里的一切,悲伤也好痛苦也罢,不甘嫉恨、唾弃咒骂,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按着最初,他们的计划。
拉斐雅的事情在确定后马上就通过光脑发布到了整个帝国,造成的轰动恐怕是连当初希尔斯年少成名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最起码,就他们看来,就算是半个多小时后的现在,这件事情在民间引起的热度也依旧没有平息下来的样子。仅仅是走过了一条不怎么繁华的商业街道,但是他们却罕见的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十有八九,都是在谈论不久之前,几乎算是震动了整个世界的新闻。
关于这一点,上头的人似乎丝毫没有想要将这一丑闻压下去的想法。
不过也是,在记者极有内涵的解说中,帝国上层们活脱脱就是无辜不知情的受害者形象,尤其在表达了将要更加严格的实行调查和控制之后更是得到了极高的支持和呼声。这里面受损最为严重的恐怕就是拉斐雅所在的莫特森家了,但是本来就是被定位为敌人的家伙,他们就算是被骂成狗恐怕也不会引来上位者的同情了。不落井下石,莫特森家就该谢天谢地烧香拜佛了。
“你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长久不语的威瑟斯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微微反射的光影在镜片上透出明暗混交的复杂色泽,紧抿的薄唇更是让这张严肃俊朗的脸多了几分冷酷。
安杰尔转过头不再打量,但是却没有多加掩饰的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态度。
虽然看似很顺利的解决了拉斐雅这个潜在威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就好像当初,他穿越死亡的时候。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他万分确定。可是——
究竟是什么呢?
他没有一丝头绪。
他甚至专门打电话向希尔斯询问了帝国边境战事的情况,还不怕麻烦的再和他哥以及洛克菲勒联系对比了一下。
“嘿!刚刚打败了拉斐雅,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威瑟斯朋闻言暗自对自家缺根筋的哥哥翻了个白眼淡定的解释道,“这次拘留拉斐雅的地方是帝国等级最高的监狱,而且因为此事的重要性和拉斐雅的地位以及之前桑迪越狱的影响,现在那里的戒备程度之高常人几乎难以想象。”
恩,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干脆利落,轻松的很,不像某人……
“喂!你们两个的,这嫌弃的表情是做给谁看呢!”
显然,安杰尔和威瑟斯朋再度默契的无视了抓狂叫嚣的南布。
“你们两个!真是够够的了!”
雌性不满的吼声穿透的天际,早已挂在地平线尽头半遮面容的太阳颤动几下后彻底沉没在了地底。街道上的彩光在这个无月的夜晚显得格外惨淡,朦朦胧胧的,就像是磨了沙的毛边玻璃。
是谁说过——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阵凉风袭来,安杰尔紧了紧衣服领口,莫名打了个颤。
远在荒原的野地下,困兽的囚笼中传来不甘的嘶吼,神秘的黑影闪动向前,阴沉沙哑的声音带笑,混着浓郁的血的味道传至深处。
“我说过,你迟早会联系我们的。”
寒风渐起,一时吹散了遮住月影的阴云,有染上了杂质的光自暗处行来,一双通红的蓝眸于月下闪烁、泯灭。
冷笑声响起,阴风吹过,高空明月,再次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