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要她乖乖的,那她就乖乖的,不能乱了阵脚。
握紧拳头,风挽裳压下想要去看他的冲动,进入醉心坊。
醉心坊一成为皇家舞坊,便开始招收舞伶,好日后为皇家宴会大典等做准备纺。
她只能借着忙碌来压抑住心底的担忧瓯。
稍晚,素娘回来告诉她,打听不到丞相将九千岁囚禁在哪。
她相信薄晏舟不会害他没错,怕就怕太后或者萧璟棠又出什么阴招,他孤立无援。
不知不觉,天已不知黑了多久,风挽裳还在看着与萧家生意往来的人员名单,这些日子,她不只了解透萧家药铺的运转,还知晓萧璟棠有意要拓展萧家的生意,不局限于药材。
而她要做的就是从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毁掉萧家的所有生意。
她等着那一日的到来,等着看萧璟棠痛不欲生的样子!
别怪她狠,这些,都是他教的,用一个人的信任化作尖刀,狠狠刺入对方的心窝!
“夫人,驸马来了。”门外响起莲蓬的声音。
风挽裳眉色一冷,将手头上的那份名单收好,开门出去见萧璟棠。
同莲蓬在外头的还有素娘。
“驸马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夫人,您当心些。”素娘忍不住担忧地提醒。
风挽裳心里暖暖的,素娘不知晓萧璟棠是大奸大恶之人,却还是担心她会被欺负,她知晓,这是发自肺腑的关怀。
“我会的,你忙完了也早些歇息吧。”淡淡颔首,她转身往外走去。
素娘还是不放心地拉着莲蓬叮咛了一番后,才让她跟上去。
后门外边挂着两盏灯笼,朦胧昏暗的灯色下,停着萧璟棠的轿子。
孙一凡一见到她出来,便撩起轿帘子请她上轿。
微弱的灯光映照出里边萧璟棠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她弯腰坐进去,如常地端坐在他身边。
“挽挽,你怎忙这么晚不回家?”萧璟棠的语气有些不满,大概连他也没察觉到已经将心中的气撒到她身上了。
风挽裳依然神色平静,不冷不淡地回答,“醉心坊刚成为皇家舞坊,要忙着招舞伶,忙着规划很多事,近段时日可能会忙晚些。”
萧璟棠看不惯她如此平静,他将事情办得一团糟,回来还看不到她,心下更烦躁,看到她还是一副平静得仿佛没有七情六欲的样子,他心里一恼,倏地伸手强行将她拥入怀。
风挽裳没料到他会由此一举,吓得想要挣扎,但是,以他眼下的情绪,只怕自己越挣扎越不利,她僵着身子,冷冷出声,“阿璟,你再这样我便下轿了。”
萧璟棠闻言,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赶紧放开她,有些慌地解释,“挽挽,我方才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是事情办得不顺吗?”风挽裳懒得听他解释,直接问。
在萧璟棠听来,却是她的关心,他心里一喜,看着她,心里的烦躁也一扫而空。
起初,他还担心她听到那些关于九千岁的传言会跑去关心那男人,还好,没有。
看来,他的挽挽真的决心要放下那个男人了。
“应该说是值得欢心的事,因为有高松到丞相跟前作证,逼得太后不得不答应择日下皇陵去探索所谓的秘密,所以五日之限随着钦天监给出的日子延长半个月。”
延长了?
这也是在他们的计划当中吗?
也对,五日哪里够让旭和帝重回皇宫。
“嗯,如此倒也挺好。”她淡淡地回应。
“只是太后说我一点事都没办成。”顾玦搞砸太后的事情,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插手帮忙。
不过……这也许是顾玦的诡计。
旭和帝的母亲是异族人,顾玦是琅琊族的,倘若他这样做为的是暗中帮旭和帝呢?
“太后要我平常多入宫陪她说说话,需要我同她说说吗?”风挽裳不得不假意应付。
若是他要,在太后眼里也只会更
tang没本事。
萧璟棠脸色微沉,“挽挽,我同你说,不是想要你在太后跟前替我美言,我想要的只是你能像以前那般关心我,安慰我。”要她替他美言,他还没那么窝囊。
“那是以前。”风挽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直视前方。
“我知道是以前,难道就不能有以后吗?”萧璟棠开始有些心烦气躁了。
“……”风挽裳没有说话。
“挽挽,你明知我……”
“停轿吧,我想下去走走。”她冷冷打断。
萧璟棠看着她,郁闷地一拳往轿壁打去。
她到底还要他等多久?
要等多久,她才走出伤痛,才能重新接纳他?
他以为只要她在身边,自己就可以一直耐心地等下去,可是,每次看着她冷淡麻木的样子,他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我们说好的,只当家人。”风挽裳看向他,淡淡地申明。
她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半点要跟他回到从前的意思,是他一直以为可以。
可以?在他残忍地让她自己扼杀腹中胎儿后,在他残忍地杀了那么美好的皎月后,怎么可能!
是!她卑鄙,卑鄙地利用他对她的感情来实施对他的报复。
她说过了,她要做一个坏女人,一个不念过往,忘恩负义,虚情假意的坏女人!
有些仇,若是不报,枉为人!
“……”萧璟棠静静地看着她,无言以对。
倘若当初不这么说,她会留下来吗?
他知晓,不能逼她太紧,若逼得她太紧,她又会离他而去了。
他的挽挽,羽翼正在渐渐丰满,随时都会展翅高飞。
是他说的,过去太不关心她想要什么,而今,她想要做什么他都纵容,哪怕要让醉心坊成为皇家舞坊,只要她开心就好。
可是,他好像也给了她一双翅膀,随时都能飞离他身边。
轿子没有停下,轿厢里陷入沉默。
尽管她很想知晓顾玦被囚禁于何处,但是,她还是强忍住要探问的冲动。
这事,从哪儿知晓都可以,就是不能从他口中得知。
※
翌日,阳光明媚,风轻云淡。
近晌午时分,太后派人来传话,要她入宫。
换上适合的衣裳后,风挽裳便带着莲蓬,坐着轿子入宫去。
她自是欢喜的,入宫,也许就能趁机知晓有关于顾玦的消息了。
昨夜她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入宫一趟的,反正太后也说过要她时常入宫,但是,想到这关键时刻,若她急着进宫的话恐惹人怀疑,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太后就派人来叫她入宫了。
轿子在宫门外停下,风挽裳下轿,上前对守宫门的禁卫表明身份后,边带着莲蓬入宫。
但凡入宫的外来者,不管你对皇宫有多熟,都得太监或宫女在前头带路,尤其是入后宫的。
在太监的带领下,风挽裳总算抵达凤鸾宫,还是留莲蓬在外头候着,她一个人进去。
提起裙摆拾级而上,迈入殿门,她看到太后半躺在阴凉处的贵妃椅上,单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左右有宫女为其扇风取凉。
“挽裳给太后请安。”她上前行礼,声音不大不小,细细柔柔的,叫人听了不止悦耳,也悦心。
太后缓缓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宫女扶着坐起来,旁边负责奉茶的宫女立即将茶奉上。
“起来吧。”她摆手,接过茶盏。
“谢太后。”风挽裳徐徐站起,站到一边,静静地等太后开口。
“哀家又叫你入宫,没耽搁你的事吧?”太后啜了口茶后,轻轻搁置回宫女手上的漆盘里,朝她伸手。
“太后言重了,再大的事也没有太后来得重要。”风挽裳边说着,边明白地上前搀扶太后起身,往外边大殿的位子走去。
扶着太后坐上金
椅后,风挽裳又站在旁边,听候吩咐。
“想必你也听说九千岁出事了,怎么说他也替哀家尽忠多年,哀家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你曾是他最宠的妾侍,若是由你出面去探望他,应属正常。”
风挽裳脸上错愕,太后要她去看顾玦?
她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怎么?你不愿?”见她如此吃惊,太后不由得问,眸光有些逼人的凌厉。
“挽裳愿意。”风挽裳低头,淡定地回应。
她哪里会不愿,这可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哀家以为你会因为九千岁休离你而不愿。”
“挽裳万事以替太后分忧为先。”风挽裳聪明地回答。
太后笑了,“这嘴甜得,莫不是也是跟九千岁学的吧?”
“太后见笑了,挽裳过去怕九千岁都怕得很,哪里敢。”
“呵呵……以后无需怕他了,有哀家给你撑腰呢。”
“谢太后厚爱。”风挽裳福身一谢,依旧是淡然自若,宠辱不惊。
她知晓,太后并不只是要她前去探望那般简单。
太后拊掌,很快,一名宫女拎着一个三层食盒走进来。
“这是要送给九千岁的午膳,你去看一看。”太后说。
风挽裳颔首,上前打开食盒,底层放着两道菜和米饭,中间那层放着一叠糕点,糕点里埋着太后的目的,她平静地将糕点还原。
菜肴和糕点出自宫里御厨,哪会有差。
但是——
“太后,挽裳斗胆,请太后准许挽裳亲自为九千岁烧几道菜,如此,也比较名正言顺。”她屈膝淡淡地提要求。
自从他去西凉后,他就没再吃过她做的菜了,在这个时候,她就是想做给他吃。
太后拧眉想了想,笑了笑,“你果然心细,就依你说的做吧。”
“是。”风挽裳点头,缓缓起身,由宫女带她前往凤鸾宫的小御膳房。
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关键的问题没问,停下脚步,回身,“挽裳忘了问,九千岁如今被关在哪儿?”
“长生殿。”
长生殿?
风挽裳愕然不已。
皇上的寝宫!
这薄晏舟安排囚禁顾玦的地方居然是皇上的寝宫?
将九千岁囚禁于皇帝的寝宫,这恐怕又要在史书上记下一大笔了吧。
“这薄晏舟啊,是防着哀家呢,不是有说哀家容不下12岁以上的幼帝吗?把这九千岁安排进去,是要看哀家会不会趁此机会要九千岁乌香瘾发作掐死小皇帝罢。”太后毫不避讳地笑着替她解惑。
风挽裳淡淡一笑,“挽裳明白了,多谢太后为挽裳解惑。”
太后好似有意要让她知晓一切,是信任,还是试探,她不懂,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在紫宸殿倒也挺好,那里就有一条通往炼药地宫的密道。
在莲蓬的帮忙下,风挽裳迅速做了两道顾玦爱吃的菜,便拎着食盒随着小太监前往长生殿。
穿过一条条花径,经过一座座宫苑,总算到达到处都是蟠龙盘旋的长生殿。
这里,因为多了个九千岁,被重兵把守,一半是禁军,一半是裕亲王的人,大半是禁军居多,毕竟这是皇宫,若无***动,除了禁军外,其他兵种是不能入宫的。
如此,为了公开公正,也只能准许裕亲王的十号人入宫驻守。
就连昔日伺候小皇帝的太监也由丞相指定新选入宫的宫女伺候,就连送到紫宸殿里的一日三餐也需得经过丞相亲自检查,方可放行入内。
不仅如此,但凡送进去的,拿出来的东西都要检查,以防有乌香在内。
所以,风挽裳才到紫宸殿外,就被两边的守卫拦下了。
“太后和丞相有令,九千岁囚禁期间,除了指定送饭的人外,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几位大人,
我是风挽裳,我听闻九千岁被关起来了,念在曾是我夫君的份上,边想着前来看看他。”风挽裳淡淡地解释。
风挽裳?
两帮守卫你瞧我,我瞧你,一下子就想起来着女子是谁了,可不就是九千岁曾经最宠的小妾,而今大长驸马的心头宝吗?
这会又跑来看九千岁?
“不行,不行!谁来都不可以!”禁卫率先表态。
“这……风老板,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不能放你进去。”倒是裕亲王的人比较会做事。
“那行,你们可否帮我将这午膳送进去?如此,也算是心意到了。”风挽裳也不恼,微笑着从莲蓬手上接过食盒递给他们。
“这……”两帮人马又为难了。
忽然,有人眼尖地发现一抹俊雅清逸的身影正朝这里走来,欣喜地喊,“丞相大人来了,风老板,您还是亲自问丞相大人吧。”
能得到太后准许随意入宫的人,又岂是随便能得罪的。
风挽裳回眸看去,就见薄晏舟一身云纹锦衣,步伐稳健地走来,一手于前,一手于后,身后跟着贴身随从。
很快,他来到她面前,她微微福身行礼,“风挽裳见过丞相大人。”
“风女官无需如此多礼。”薄晏舟伸手虚扶。
她挑眉,不解。
他笑,“风老板而今担的是整个皇家舞坊,也算是我国的女官了,本官如此喊,不为过。”
“丞相大人说的是。”风挽裳微微颔首。
薄晏舟看向她婢女手上拎的食盒,便明白怎一回事了,却还是公事公办地问,“风女官因何而来?”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他好不好。”她低头,有些不自在。
愧疚,在他的大哥面前,她没法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放不下他才来的。
当初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而今又有何脸面来谈放不下他?
“只是如此吗?”薄晏舟谨慎地追问,没办法,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总得做做戏。
“是,既然丞相大人来了,还请丞相大人通融一下,帮挽裳将这午膳送进去。”薄晏舟来了,她不敢肯定他会不会放她入内,也许记恨着她对顾玦所做的一切,连午膳都不帮她送也说不定。
太后让她以这样的理由来探他,自然不能抬出太后。
“这得本官亲自验过才行。”薄晏舟一本正经地说。
风挽裳面露欣喜,让莲蓬把食盒拿过来来,她亲自打开食盒。
食盒一打开,香味扑鼻。
只见,青瓷盘里,是撒了葱花、姜丝与黄酒,以薄薄一层网油包裹,清蒸出来的鲜鱼,色泽诱人,看得守卫们不停咽口水。
薄晏舟看着食盒里的两道菜,总算知晓他这二弟以前为何都要赶回去用晚膳了。
“大人请。”风挽裳贴心地双手送上筷子。
薄晏舟颔首接过,旁边的守卫翘首,瞪直了眼。
这丞相大人居然真的吃了……吃了……
昨日囚禁到现在,哪一次不是仔细检查过就放行的。
可现在……居然一下筷就吃,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毫不客气的样子。
风挽裳看着薄晏舟一筷接一筷的‘试毒’,且还没有停手的打算,她忽然想起初见时他也是不停地吃,甚至在幽府办宴迎接北岳特使时,他还要求打包剩菜,心里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担心他真的把菜吃完了,想了想,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出声阻止,“丞相大人,不知您是否验出结果了?”
薄晏舟一怔,伸向美味佳肴的筷子只好放下,依旧温文尔雅地说,“菜是没问题了。”
接着去检查那碟糕点,糕点是宫里宴上常出现的,他倒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随意检查了下,收手,让其过关。
风挽裳暗自松了一口气,颔首道谢,“谢丞相大人。”
“嗯,你这婢女得在外头等着,你进去前还得让宫女搜一下身。”薄晏舟淡淡地说明。
“挽裳明白。”风挽裳点头,带着莲蓬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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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殿门外,一旁的宫女上来对她搜身,完后,她才提着略显笨重的食盒入内。
殿门开启又关上。
紫宸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大柱子上都是鸷猛的蟠龙。
穿过前方大殿,往右边是寝宫,往左边是御书房。
但是,这御书房早已虚设二十余年。
风挽裳往里走去,越靠近,就越紧张,因为马上要见到他,以关怀的名义来见他,胸腔里的那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她用手去按住,生怕它会跳出来,更怕在这如此静寂的宫殿里,有人听得到她的心跳声。
很快,她走到里边的寝宫。
然后,她停下脚步,满脸的不可思议。
小皇帝可怜兮兮地蹲在柱子那里,努力朝趴在龙床玉阶上的小雪球招手。
可是,小雪球不理他,傲娇地耷拉着小脑袋,跟龙床上的主人一块闭目养神。
是的,龙床。
他居然占据属于皇上的龙床,反而,小皇帝蹲在一边,小眼睛里流露出对小雪球的渴望,可又不敢上前抱,好不可怜。
“风……”
小皇帝总算发现她了,就要开口喊她,她连忙做噤声的手势。
小皇帝很听话,立马将小嘴闭得紧紧的,欣喜之余,还不忘蹑手蹑脚地朝她靠过来。
风挽裳的目光再回到躺在龙床上的男人,他一袭宽松的玉色轻袍,袍子上绣着简单的折枝花样,随意而躺,双脚还在外头,鞋靴未拖,不羁地交叠着;修长精致的手,一只做枕,一只轻轻贴放在身前,闭眸假寐,深深浅浅的光辉里,他就像是醉卧花间的谪仙,俊美优雅得不似人间。
此时的他,悠然得仿佛不曾承受过那么多苦难和伤痛,依然内心平静。
是否,在他双手沾染鲜血的同时,内心也始终保持着一方净土?
小雪球嗅到异样的香味,刷地睁开眼,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立即爬起身,一溜烟地窜过去,昂首,摇尾巴,咬裙子,求抱抱,求关注。
小皇帝撒欢地跟着转来转去。
风挽裳赶紧放下食盒,蹲下身将小雪球抱起,悄声地对它说,“乖,不许吵。”
小皇帝也赶紧噤声,直勾勾地盯着她怀里的小雪球。
她忍不住笑了,也是难为他了,跟小雪球共处一室,只能看,不能抱着玩。
看了看床上没醒的男人,她又看向小皇帝,响起他前几日生病了,于是便伸手往他额头探去,正常的体温让她放了心,将小雪球给他。
“不许到外头去,只许在里边玩知道吗?也不许进来吵醒……他。”指了指霸占别人龙床的男子。
小皇帝欢喜地点头,伸手将小雪球抱过来。
小雪球一百个不乐意,使劲扭着小身子,小皇帝抱得紧紧的,大步往外走去。
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
风挽裳放轻脚步上前,看着躺在龙床上的男子,仔细地凝视着这张过于俊美的脸,只差没数他的眼睫毛有多少根了。
她的目光一点点往下看,停在他的襟口,想起那日不经意摸到的疤痕。
上次他无论如何都不愿让她看,即便是在两人那般缠绵时,他还能保持着一半的清醒不让她除他的衣物。
此刻,他睡着了,襟口又有些松松的,若她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惊醒他吧?
但是,她还是不太敢下手,小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心里百般踌躇。
又认真想了想,她终于下定决心,一探究竟。
可能是做贼心虚,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得一手按着,另一手则一点点、一点点地靠近。
好不容易,她的指尖终于碰上他的衣襟边沿,小心翼翼地轻轻拉开,倏然——
她的手被抓住!
“啊!”
她吓得低呼,然后,双眸对上一双摄人心魄,却也锐利如鹰的凤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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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风挽裳整个人不知所措,心慌意乱,整个脑子紧张得无法思考,脸蛋更是红得滚烫发热。
她方才那样的举止……被他当场抓到了!
“爷是在做梦吗?”他倏地用力将她扯近,凤眸褪去锋锐,慵懒惑人。
做梦?
她真的想顺势点头的,可是,不行,她今日不是以梦的方式出现的。
“千岁爷襟口上的花纹挺好看,我就想看看,没有要冒犯千岁爷之意。”风挽裳试着挣扎,这般跌在他身上,不太好。
“爷明明看到你要趁爷睡着时,轻薄爷。”他松开她的手,却是按向她的后腰,用力箍紧,似笑非笑。
“你不是睡着了吗,又怎会看到?”风挽裳小小声地嘀咕。
他笑,搂着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首,紧盯着她红得诱人的脸蛋,俊脸又逼近几分,“说什么?大声些。”
“我……民妇是说,千岁爷误会了,民妇真的只是想看看千岁爷襟口上的花纹怎么绣的,仅此而已。”她力持镇定,目光闪烁,不管与他对视,就怕被他迷惑了去。
“这里没有千岁爷和民妇,只有……”他倏地俯身压下,埋首入她的颈畔,低声说,“男人和女人。”
她浑身一颤,温热的气息已覆上她的耳朵,就连喘息也是那般魅惑人心。
“爷,别……”她挣扎,推他。
她已经很清楚他这般是要做啥了,但这里是宫里,他别忘了他可是‘太监’啊,而且还是在皇帝的寝宫里。
“乖,就一会。”他低声诱哄,阴柔的嗓音压低来,叫人酥软荡漾。
“不行……”她强撑着理智拒绝他。
他执意地索取,吻着她的耳,她的颈,然后,偏过头来吻住她的唇。
轻轻地吻,柔柔地吮,那样的爱怜,那样的珍惜,仿佛她是易碎的东西,怕碰坏似的。
她眼眶发热,心里的坚持和理智溃不成军,缓缓闭上双眸,推拒的双手渐渐松开,轻轻滑到他的背上,轻轻拥住他。
凤眸倏地睁开,炽热如火,看着身下的她柔顺迎合的模样,他觉得那根名为‘克制’的弦,断了。
闭上眼,一改温柔,疯了般地攻城略地,索取她的甜美。
这一刻,风挽裳也仿佛抛开所有的束缚,不知廉耻地回应着他,顺应着心的渴望,与他的气息相交。
他的手在她身上不停地游走,贪婪地想要将她揉进身子里,想要将她揉小,握在掌心里。
然而,越发缠-绵时,一切戛然而止……
她睁开春-色迷离的清眸,对上他依然火热的凤眸。
“你怎能一副不满的样子,嗯?”他轻笑,伸手帮她拉拢衣裳。
原本就红得醉人的脸蛋,更加通红似火。
他又戏弄她!
她生气地推开他,起身整理衣裳。
顾玦笑着下榻,暗自压下心中的浴火,走过去拿来她带来的食盒。
一提起,还挺沉,眉心微蹙。
他拎着食盒过去,在龙床前席地而坐,看了看食盒,又抬头看她,“特地来看爷的?”
风挽裳已整理衣裳,还特地注意发髻有没有乱,这才看向他,对上他还戏谑的眼眸,立即别开脸,“是太后要我来的。”
然后,走到放着梳洗水的架子那边净手。
她的情绪,在他面前还是无法隐藏,只怕以后更别想了。
俊脸一沉,打开食盒,见到里边的菜色后,脸上的乌云立即散去,但是,看到那上边已经不完整的鱼,脸色又晴转多云。
风挽裳拧了条干净的布巾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他满脸不悦的样子。
她微微蹙眉,走过去,担心地问,“怎么了?”
“无事。”他说,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倏然,一只柔软的小手覆上来阻止他……